与世结缘·神隐

作者:暗月清影梦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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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界(三)


      城中到处都是病人,哀嚎遍野。腐烂恶臭的味道,闻着就让人恶心不适。但是刘嫣儿却没有丝毫嫌弃,她穿着素服,经常一救就是一整天。
      她往往白衣服出门,一身脏污恶臭回到家。到了家里,还要通宵研究药方,直到实在疲惫不堪,被迫昏睡过去才停下。到了第二天,刘嫣儿又会准时出门,治病救人。雪祭有心想要帮忙,但她药理知识实在有限,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
      “这座城叫苍蓝城,是我夫君的城池。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城里就开始出现瘟疫。”刘嫣儿蹲下身体,给一个哀嚎的老人削去腐肉,包扎伤口,“夫君虽然不在了,但我是苍蓝王妃,我有义务拯救我的子民。再说了,我还是一位医者,医者仁心,悬壶济世,我所愿尔。”
      刘嫣儿把削下来的腐肉,放进一个罐子里装好。处理完病人的伤口后,刘嫣儿道:“你等会把这些腐肉,连同罐子一起烧了。你要小心一些,不要碰到这些腐肉,因为会传染。”
      雪祭比画了几下,意思大概是:他(她)们这是得了什么病?
      刘嫣儿看都没看雪祭的比画,直接道:“这是一种新型瘟疫,我叫这种瘟疫为黑腐病。”
      刘嫣儿叹息一声,道:“得了黑腐病的人,会从肢端开始,一点点变黑坏死,最后在腐烂之中,生生痛苦到死。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找到救治的药物,只能不断地削去腐肉,减缓病症的发展。我还会在伤口处涂上麻药,尽量减轻病人的痛苦。”
      雪祭继续比画:瘟疫一般都有起源,找到了原因了吗?
      刘嫣儿叹息着摇头,满脸无奈道:“我没有找到起源,我本以为是水源出了问题,但是我检查过城里的所有水源,发现水源没有任何问题,瘟毒也没办法在水中长存。然后我又检查了昆虫,家畜,一些常见的动物,发现也问题不大。因为黑腐病的瘟毒特别厉害,动物一但感染,就会立刻失去活力。而且腐臭的肉,人也不会吃。再然后我又检查了蔬菜和植物,发现也没有任何问题。”
      雪祭眼中露出一抹深思,她犹豫了一下,最终打算用‘卜卦之术’算一卦。‘卜卦之术’是一种很特别的灵术,使用者会损耗自身寿命,以寿命来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一卦结束之后,雪祭指向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的四肢,都腐烂的很严重。孩子的双腿,已经削到了大腿根,一只手整个手掌都没有了,另一只手也没了四根手指。
      雪祭拉起刘嫣儿的手,在她的掌心写下了一个糖字。刘嫣儿眼中闪过一抹异芒,她走到孩子身边,柔声道:“小朋友,你好啊,我是刘嫣儿姐姐。”
      小孩艰难地睁开眼睛,虚弱道:“姐姐,我好难过。姐姐,我的病什么时候好啊?”
      刘嫣儿安慰他:“姐姐已经在努力了,你千万不要放弃,要努力坚持下去,知道吗?。”
      刘嫣儿顿了顿,又道:“姐姐好想吃糖啊,小朋友,你有糖吗?”
      “有。”小孩用仅剩的一根手指,从身体下面拨拉出了一颗糖,“这个给姐姐,这个糖可甜了。”
      刘嫣儿捏起那颗糖,打量了一番。刘嫣儿发现,这颗糖是难得一见的好糖,外面还贴了好几层糯米纸。
      刘嫣儿神情严肃地问:“小朋友,你可以告诉姐姐,这棵糖是哪里来的吗?”
      小孩断断续续地道:“是一个大哥哥给我的,大哥哥还说,糖要偷偷地吃,不能告诉任何人。因为别人会来抢我的糖,但是我愿意跟姐姐分享。”
      “谢谢你的分享。”刘嫣儿用手帕将糖收了起来。
      刘嫣儿又问了一些其它的事情,最终把糖带回了家。一回到家,刘嫣儿就钻进了药房,直到第二天,眼睛青黑的刘嫣儿出现了。
      刘嫣儿道:“瘟毒的来源找到了,就是那颗糖。”
      “糖的来源呢?”雪祭发现,自己突然就可以说话了,“糖是怎么来的,又是从哪里来的?”
      刘嫣儿叹息:“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真没想到,这居然是人祸。恶意散播瘟疫,导致满城老幼,尽皆染病。这是何等的狠毒啊,究竟是何等丧心病狂的畜牲,才能做出这等,亡城灭种之事。”
      雪祭眼中闪过一抹厉芒:“如果真是人为,那就是畜牲不如了。拿这等玩意与畜牲作比,都是侮辱了畜牲。”
      几日后,刘嫣儿竟然真的查出了糖的来源。来源是一处郊外大宅,离城足有二里地。刘嫣儿带着雪祭,领着苍蓝府卫,浩浩荡荡地去问罪了。来到郊外大宅,这里桃花掩映,风景颇美。只可惜,里面住了一群豺狼。
      “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桃花。”刘嫣儿示意府卫包围大宅,然后对着血祭道,“我们先进去看看。”
      “好。”雪祭点头。
      本也没打算指望那些个纸人,没错,其实除了雪祭和刘嫣儿,其他(她)人全是纸人。刘嫣儿需要时,纸人就是人,一但刘嫣儿不需要了,纸人就是纸人。但雪祭可不敢小觑了这幻境,幻境虽是幻境,但故事却是真的故事,并不是空穴来风。
      进入大宅,里面狼藉一片。走到正院,院中有一堆巨大的纸灰。雪祭随手捡起一张未烧尽的纸张,发现上面写着古怪的乱码文。刘嫣儿轻笑道:“看来,你一直很清醒啊。我还以为,你陷进来了呢!”
      雪祭道:“我一直都很明白,我究竟需要什么,我想要的是什么?这里只是一个幻境而已,不是我应该磋磨的地方。”
      刘嫣儿叹息,轻声道:“我真是白忙活了,这些日子带着你进进出出,忙前忙后的救治病人,也没有让你迷失进幻境里。感觉没什么意思,你难道就没有同理心吗?一般来说,普通人都有同情心。有了同情心,就会与悲惨共鸣,然后就会迷失。”
      雪姬亦是叹息:“我当然有同情心,但是我心中有更大的野望。我必须拿到力量,然后离开这里,去做我真正应该做的事情。”
      刘嫣儿问:“你打算去做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雪祭答:“当然可以,我想给世间一个公平。我打算建立一个公平的法度,让弱小得到保护,让女人得到自由。让强者不敢肆意妄为,让强权不能把控人间,让普通人也能看到未来,让所有人都有出头的机会。”
      刘嫣儿看着大宅,冷笑出声:“你太理想化了,人世间的恶,是你无法想象的恐怖。有时候就连神器之灵,都为人世之恶所颤抖。人世真的很恐怖,因为有些人,甚至可以疯狂到拿同类当材料。就比如城中的那些病人,就是被同类当成了实验材料。”
      雪祭道:“拿同类当材料的人,根本就不愧为人。在我看来,这些人就应该开除人籍,免得玷污了人。就好比太阳岛上的外魔,它们也被开除了人籍。”
      刘嫣儿浅笑道:“当你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过于傲慢了,你代表不了全人类。”
      雪祭:“等我攀登上顶峰,就可以代表了。”
      刘嫣儿道:“不,等你有了生杀大权,你的想法就会改变了。”
      “我不会。”
      “你会。”
      雪祭盯着刘嫣儿,一字一顿,认认真真道:“我不会。”
      刘嫣儿加重了语气,斩钉截铁道:“你会。”
      场面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许久之后,雪祭叹息一声,道:“你要怎样,才肯信任我。”
      刘嫣儿微笑,她道:“你自愿让我封印记忆,我再带你走一遍幻境。如果你能闯过我的幻境,我就把神器交给你。”
      雪祭皱眉,道:“我能保持清醒,这是我的本事,这是否失了公平。”
      刘嫣儿突然转开话题:“其他四人全部闯关失败。”
      “你说什么?四人没有一人成功吗?”雪祭很是惊讶。
      刘嫣儿道:“他们迷失了,到现在还没有去找瘟疫的来源。其实瘟疫的来源很好找,因为有些病得不重的小孩,会当着他们的面吃病源糖。”
      “好,我同意了。”犹豫了一下,雪祭最终还是选择了同意。
      很快,新的幻境轮回开启。雪祭多了一段虚假的记忆,记忆里她是刘嫣儿的陪嫁丫鬟。刘嫣儿因为才刚嫁过来,还没过门就没了丈夫,导致背上了克夫的名声。声名狼藉的刘嫣儿日子并不好过,她经常待在自己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直到城中瘟疫横行,苍蓝府也乱了起来。
      在危难之际,刘嫣儿挺身而出,控制局势。刘嫣儿一边稳住民心,一边治疗瘟疫。然后才有了刘嫣儿天天带着雪祭出门,治疗瘟疫的事情。在某一次治疗过后,一个孩子吃的糖吸引了雪祭的主意力。雪祭猛地把糖抢了过来,她根本没管哭闹不止的小孩,直接找到了刘嫣儿。
      “小姐,你给城里的小孩发过糖吗?”雪祭将包装精美的糖交给了刘嫣儿。
      “没有啊,我连治病的时间都不够,哪里来的时间发糖。”刘嫣儿拿着糖打量,“这糖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普通人家买不到这么好的糖。”
      雪祭道:“这是我抢来的,那个小孩明显吃不起这么好的糖。小姐,要不,我们查查这糖吧!”
      “好!”刘嫣儿点头。
      过了几天,刘嫣儿带着雪祭,再次来到了郊外大宅。大宅正院之中,仍然是一大堆纸灰,雪祭还是捡起了那张纸。当捡起那张纸的时候,雪祭有一种恍若隔世的熟悉感,仿佛自己以前有做过类似的事情一样。纸上是一张简易地图,以及一行字:秘密基地衣酒屋,位于假山左侧,上上上下下下上下。
      雪祭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啊?小姐,你看看…”
      刘嫣儿接过看了看,温声道:“我们先去假山左侧看看吧!”
      雪祭和刘嫣儿来到假山左侧,仔细寻找了一番之后,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小姐,我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我们应该去找那个衣酒屋吧?”雪祭随手搭在了一块石头上,突然那石头,‘吧嗒’响了一声,把雪祭吓了一跳。
      “找到了。”刘嫣儿大喜。
      刘嫣儿找到八块大小不一的石头。然后从左到右,按照上上上下下下上下的顺序,拨动石头。再然后,就有一个暗门打开了,门后还有一个门户,门户上写着衣酒屋三个大字。
      走进衣酒屋里,里面阴冷潮湿,而且有一股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走过幽深的通道之后,来到了一片地下宫殿里。宫室一点也不华美,到更像是牢狱。中间一条昏暗的通道,两边都是小房间,每个小房间里,都关着一个病人。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大宫室,里面死了一地人,鲜血把地面染成了红色。一个带着笑脸面具的男子,坐在铁做的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一杯红色的酒。
      男子发出了“桀桀桀”的怪笑,他笑声道:“你们来了,可惜了,你们已经来晚了,证据我已经销毁了。”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刘嫣儿怒斥。
      “为了服务战争,不狠一点,怎么赢得这片肥沃的土地。”男子道。
      刘嫣儿怒斥:“可你残害同类,天理难容。”
      男子道:“史书是胜利者书写的。”
      刘嫣儿摇头:“不,天理昭昭,真实从来不会消失,只会被冥冥铭记。你们的恶行必将披露,就好比今天,我来揭露你们丑恶的嘴脸了。”
      “只要你们都死在这里,不就没有人知道了。”男子突然起身,拉下了一个开关。
      地面裂开,露出了腥臭的水池,男子洋洋得意道:“这是病原体身上的脓液,也是浓缩的瘟毒。你说,如果我把这些瘟毒放出去,会怎么样?”
      “你这疯子,丧心病狂。”雪祭怒了,她的身后飘起了雪花。
      “冻结”雪祭一指瘟毒池,却发现毫无作用。男子见状,阴笑了两声道:“这些瘟毒,我是特殊处理过的,任何灵术都无效。只要放出去,你们就只能看着全世界被感染。当然了,只要你跳下去,我就大慈大悲,不释放瘟毒了,怎么样?”
      “你可要说话算话。”雪祭咬牙道。
      “那是自然。”男子点头。
      雪祭狠狠地瞪了男子一眼,然后跳进了瘟毒池里。
      “哈哈哈……”男子狂笑不止,张狂道,“终究还是我赢了。”
      “你给我去死吧,我看你觉得恶心。”
      雪祭突然出现在男子身后,她手持一把冰剑,从男子的后腰捅了进去。冰剑直接把男子捅了个对穿,然后男子立刻就冻成了冰雕。雪祭同时接过了男子手中的开关,把瘟毒池关闭了。杀掉男子之后,雪祭就恢复了记忆。
      雪祭拍拍身上灰尘道:“还好我没有忘记灵术,用雪傀儡替换了自己。”
      刘嫣儿苦笑:“如果能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苍蓝城也不至于灭城。你过关了,这是神器济世医典。纵有神器济世,也不敌,人心恶毒。”
      一本书从刘嫣儿的身体里飞出,落入了雪祭的手中。刘嫣儿的身体逐渐虚幻起来。
      雪祭手捧着济世医典,道:“人间也有大爱之人,他(她)们的大爱十分伟大。当然了,人间更多的是普通人,他(她)们不善也不恶,是普通人组成了人间。至于那些过于狠毒的人,终究只是少数而已。我坚信,多行不义必自毙,人间审判不了的人,自有天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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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章 欲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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