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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羊排
宁初语气肯定道:“你看见的是止归吧,画铺前也是他。”
安肆点头道:“是他,茶馆那次也在。”
宁初这时也蹙了眉,道:“他很少到妖族的地方行走。”
止归这个人极度厌恶妖邪,所以岭南一带很少有妖族聚集的部落,他如此反常来到郁城的行为,不免让宁初有些担心。不过这里是域主的地盘,止归再大胆,应该也不至于在郁城布下个什么天罗地网,把这里妖怪一网打尽。
安肆伸手揉了揉宁初眉额正中,笑道:“皱什么眉,都跟小老头一样了。”
宁初抓住他作乱的那只手,道:“别闹,我担心他是冲你来的。”
月肃道:“嗯?”
这会儿,月肃不管是语气,还是看二人的眼神,都透着微妙的疑惑感。
安肆转头看了眼月肃,随即狡黠一笑。
他趁宁初还未反应,当即带着宁初抓住他腕部的那只手向上一抬,随即微微低头,将一个温热的吻狠狠印在宁初内腕。
“!!!”
月肃的震惊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
震惊过后,月肃的表情有点难以置信,他深深看了宁初一眼,当即抛下一句“我要告诉你兄长”,之后毅然决绝的离开了。
望着月肃离开的背影,宁初先是漏出一声轻微又不易察觉的笑声,随即渐渐转为大笑,就连抓住安肆的那只手都忘记收回来了。
他笑得两颊酸痛,全然不顾任何形象。
安肆表情怔愣,完全没想到宁初会是这个反应。
他是第一次见到宁初这么放开的大笑,表现的甚至都有些手足无措了。
正想说点儿什么时,宁初拉着安肆的手腕狠狠一拽,回应了一个比方才还要用力、时间还要长的亲吻。
宁初眉眼带笑,道:“有一还一。”
安肆有些结巴的说道:“这,这里是大街上。”
宁初笑道:“知道,我突然就想这么做了,不是你开的头么?”
安肆也是无奈的笑了,道:“这还能怪在我头上么,宁初,你好过分啊。”
宁初道:“一般过分而已,我们现在去哪?”
安肆随手向旁边一指。
宁初道:“赌坊?”
安肆叹道:“正所谓情场得意,赌场失意,我暂时还不想倾家荡产,当什么散财童子。我想说的是,你跟我回尊懿宫吧。”
宁初朝那处一看,分明是家写着“赢满山”的赌场,问道:“尊懿宫不是在东洲么。”
安肆带着他往那处走,道:“随意找个地方,用我给你的玉坠就能过去。”
宁初恍然道:“原来你那个临时的小院子就在尊懿宫里。”
安肆的表情很是失望,道:“其实你只要在院里随便逛逛就知道了,本来也没想瞒你,哪知我们仙君一点儿探索精神都没有,害我白白期待了这么久,最后就连宫主的身份还得我自己透到你面前。”
宁初想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这事不对劲起来,道:“等等。”
安肆回头看他,问道:“怎么?”
宁初心里一边整理着事件的脉络顺序,一边略有疑问的看向安肆,道:“你是先把玉坠给的我,之后我们再去的淮南,到了绝生谷,我才发现你尊懿宫主的身份。”
安肆道:“有哪里不对吗?”
宁初心道,这可哪里都不对了。如果安肆一开始就没瞒过他尊懿宫主的身份,那他在绝生谷发现此事时,安肆为什么要摆出一副又惨又可怜的模样,搞得他当时还颇有些内疚和心疼。
宁初道:“在绝生谷……”
安肆似是也想起了什么,立即打断他道:“中午吃什么?不如就吃小羊排吧,那个好像要提前处理,我就先去忙了!”
宁初伸手将他拽回来,晃动通往小院的玉坠,一阵亮光后,他道:“在绝生谷如果我坚信你是一个夺舍者,并跟你动了手,你是不是就会离开,再也不来找我了。”
“那必不可能。”
“如果发生了怎么办?”
“不会发生。”
“万一呢?”
安肆道:“把你关进尊懿宫。”
宁初道:“……”
安肆立即纠正道:“不是,我是说我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把自己关进地宫里锁起来。”
宁初盯着他,道:“你自己信?”
安肆眼神飘至一旁,随即一怔,提醒道:“管家看着呢。”
宁初微微转头,圈着名贵草木的围栏外,着一袭灰袍的管家冲着他们浅浅一笑,随即渐渐隐去身形。
宁初轻咳一声,再次看向他道:“所以当时你并不是很在意我是否发现你宫主大人的身份,只是想借机试探我知道你是夺舍者后的反应,是吗?”
安肆道:“嗯。”
宁初道:“那你是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
安肆道:“嗯……比预想的好。”
宁初问:“你预想的是什么样。”
安肆道:“可能我们关系比陌生人好点儿,但你应该不会再跟我交心。”
宁初道:“如果是这样呢?”
安肆道:“那我估计会在你身边死乞白赖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你真的赶我走了,那时……我就不会缠着你了。”
宁初对他的回答表示怀疑,笑道:“真能这么懂事啊。”
安肆沉吟许久,随即捧住他两颊,在宁初那双坏笑的眼睛上轻轻落下一吻,气道:“爱信不信,我去准备午饭。”
那匆匆离开的步子,多少还是透着点儿落荒而逃的意思。
宁初目送他离开,直到看那处院门看得有些发怔了,这才转身移步院内。
熟悉的小院内一片寂静,宁初在石桌前坐了会儿,又起身沿着墙边的石缸喂了一圈鱼,正想着要不要回屋内寻几本书来看,安肆去而复返,穿过院门又回来了。
他面上带着笑意,似乎格外高兴,看着不像是忘了什么。
宁初问道:“怎么了?”
安肆拉过他手腕,带着人往外走,弯着眉眼回头看他道:“快来!你看过就知道了。”
没走多远,宁初就闻到了一阵淡淡的桂花香,安肆带他穿过半片池塘,绕过一处园景,看到了一棵开满金色小花的桂花树。
这棵树很小,看上去刚栽下没几年,安肆跟他道:“这棵桂花树自移至尊懿宫后,就从未开过花,我原以为是它年岁太小或是气候不适的缘故,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谁知你这一来,它就挂了一树的金黄,我们仙君可真是厉害。”
安肆没头没尾一顿胡扯,愣是将这桂树开花的缘由扯到了宁初身上。
但宁初明知安肆是随口乱说,却依旧没忍住嘴角上扬,道:“宫主大人也很厉害,这桂树能够开花,自是离不开宫主大人持之以恒的悉心照料。”
安肆提议道:“不如我们将这些桂花摘下来晾干,存起来泡茶喝,反正这一下午你也没什么事,就当在厨房陪我了,如何?”
宁初点头道:“也好,那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大小合适的茶罐。”
安肆笑着将他往小径深处带,边走边道:“不用找,厨房里什么样儿的瓶瓶罐罐都有,我还照着猪猪的模样做了一个瓷罐,可能装了。”
宁初失笑道:“你这是变着法儿说猪猪胖吧。”
安肆摊开手,否认道:“诶,这可不是我说的,猪猪听到可有的闹了。”
闲聊间,安肆带着他七拐八弯又进了一处不知名的院落,院落的空地上还摆着或大或小的菜坛子,想必这就是安肆精进厨艺的秘密之所了。
顺着路面向屋内走去,宁初最先看到的是摆了满墙的果脯瓶子。之所以知道瓶子里装的果脯,是因为这些瓶子都是琉璃烧制。看其做工,每一个都是有价无市的珍品,安肆却用它们来装果脯,也是穷奢极欲,宁初在心里笑了笑,又看向其他地方。
屋子的另一边开了整面的窗户,面朝后院的花圃和池塘,阳光正好。布景这样好的一个厨房,想必待多久都不会觉得腻味的。
宁初道:“这会儿我是有些后悔在院里逛得少了,宫主大人的眼光真是一绝,布景都如此绝妙。”
安肆亦是弯着眉眼恭维他道:“那自然是我家仙君教的好,你想要什么颜色的罐子,柜子里还有很多空着的。”
宁初看了一眼那满满当当的木柜,属实是有些选择困难,道:“普通的白瓷罐就行,其他用料我自己选吧。”
话落,安肆从木柜的底层翻出一个白瓷罐递给他,宁初接到手里,发现这瓷罐比想象中的轻巧许多,想必又是一件有价无市的稀罕物。
安肆道:“你还要什么用料,制点桂花茶而已,也有很多讲究吗?”
宁初把瓷罐擦了擦,道:“没什么特别的讲究,但你嗜甜,我想着,不如给你做一罐甜的桂花茶。”
安肆笑道:“原来是专门为我制的。”
宁初点点头,示意安肆先忙自己的事。
他从自己的储物戒里取出一个灰陶罐,这里头装的是许多年前一位老农赠予他的茶叶,据说放得越久,泡出来的茶水就越是香甜。
但时间一长,宁初几乎就忘记了这罐茶叶的存在,直到他遇见嗜甜的安肆。
这时的阳光正好晒到窗台,宁初将桂花洗好晾在窗台上,转身便看见安肆微微低头,用一把小刀慢慢削着某种不知名的香料,一举一动颇为赏心悦目,香料的粉末被安肆装在一个白色的小碟子里,加上少许的清水,变成了一种红褐色的酱汁。
安肆抬眸对上他的视线,轻笑着招呼道:“过来尝尝。”
宁初心有疑虑,问道:“这香料……可以直接尝吗?”
毕竟,那颜色真的是怎么看怎么诡异,属实是不像某种能正常食用的东西。
安肆语气轻快的道:“当然可以直接尝,并且向我的仙君保证,绝对是你喜欢的味道。”
听安肆这样说,宁初便忍不住有些好奇。
刚行至安肆身旁,他便被对方推坐在案桌上,宁初双手随意的撑在案桌边缘,安肆取了双竹筷轻轻沾了下碟子里的酱汁,随后递至他面前。
竹筷的底端有些往下,宁初看了眼竹筷的上端,随即微微弯着身子,浅浅尝了口,味道有些酸辣,带点儿涩味,的确是他很喜欢的一种味道。
正想说些什么,抬头却瞥见安肆一副望着他愣神的模样。
宁初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安肆笑道:“我可不信,你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我拿这双竹筷是什么意思。”
宁初自然是看见了,竹筷的上端各写着一个“宁”字,这是安肆专门给他准备的餐具。
但他没有接,直接用嘴尝的。
宁初问道:“所以,你是在后悔,没在自己身上刻一个‘宁’字吗?”
“……”
安肆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指尖,随即深吸一口气,警告道:“宁子潇,你要再这样,中午的主菜可就不是什么小羊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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