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系刺客征服指南

作者:孤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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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杀:三日(下)


      “我是个孤儿,自小没爹没娘,老板娘是我的邻居,是个寡妇,没有什么小孩,就索性收留了我。可她这人生性就是贪财,秤东西时常缺斤少两,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的红火。所以,昨日她就想了一个来钱快的法子,就是讹诈。我是被逼无奈才去做这件事,没想着事成之后分赃钱。有过阻止她做这件事,但她会用鸡毛掸子抽我,我就不敢违逆她的意愿了。”

      在少年招供完毕之后,郭玉便挟着他去见了老板娘与老伯,后两个人见他为了明哲保身而“坦白从宽”,庶几快急红了眼,尤其是那位老板娘,愣是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罔顾形象地大喝道:“去他娘的,亏老娘养了你十五个年头,你如今为了你自己而把老娘给卖了,老娘真是瞎了眼,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只白眼狼了呢!”

      呵斥完,她也直接招供,说这个讹钱案的计策是她想出来的,由少年负责行窃与讹骗,老伯是个托儿,负责演买家这个角色。事成之后,老板娘得钱五成,少年得钱三成,老伯得钱两成。

      并且,她还补充道,为何会实行讹钱一案的真实目的,实则是少年好赌成性,几乎是败光了她所有的积蓄。就在前一日,少年又欠下了不少银子,而正巧家中的积蓄已经被他败光了,所以为了还债,老板娘不得不出此下策。

      以上是老板娘的实情招供。

      至于老伯,他是个有点无辜又不太无辜的托儿,原本想着跟着这一母一子发点小财,结果整个人的身家性命被卷入他们俩的私人恩怨之中。

      事实证明,小银锁是个无辜的受害者,很快就被洗去了嫌疑,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剩下的烂摊子就交给衙门内的专业人士去收拾。

      离开之前,他回过身来看了衙门门前高悬的匾额,墨底金身的“衙门”二字,此刻是前所未有的深入己心,感觉这两个字终于对得起它所代表的身份了。

      “不过,拾柒,有几事我想不明白。”

      鉴于拾柒助他拣回了自己的一条小命,他也决意践行她对他提出的要求,但在提出要求之前,他先问了她一句话。

      “什么事不明白?”拾柒问。

      原本行在前头的子路闻罢,也停下脚步看回身看了他们一眼。

      “第一件事,就是你和郭玉究竟是用什么方式让老板娘他们坦诚招供的呢?”

      “喂,我说,”子路踅回身来直接往小银锁的后脑勺拍了一下,“小子,说话都不带个敬语,没大没小,拾柒是你直接能称呼的嘛?”

      子路这一掌力道微沉,直拍得小银锁嗷嗷大叫:“子路,你别老是拍我的后脑勺,行不行!”

      见气氛缓和了下来,拾柒笑了笑,道:“囚徒困境。”

      小银锁一听,没反应过来:“啥意思?”

      “就是能够让合伙作案的嫌疑犯们坦诚招供的一种办法。”

      囚徒困境,顾名思义,即谓将有共谋犯罪的两位嫌疑犯分别关押起来,处于在不能相互沟通的环境之中。如果两人都不揭发对方,则由于证据不足无法将案情盖棺定论;假若有一人选择招供实情,而另一人保持沉默,则招供者因立功而获得无罪或者其罪情将从宽处理,沉默者因不合作而将获罪;若两人相互招供、揭发,二者均将获罪。

      被隔离的嫌疑犯,无法及时得知对方的想法以及心理状况,由之双方无法信任对方,因此倾向于相互揭发,而非同守沉默。

      就在之前去衙门时,拾柒便把这个方法告诉给了子路与郭玉,对小银锁是进行保密状态。

      “其实不需要用这个方法,也可以同样找出疑点,”为免拾柒洋洋自得,子路道,“老伯的衣着打扮,本身就是一个致命的破绽。羊羔肉一般是富贵人家才吃的起的东西,而通过老伯的言行与仪端看来,他显然与富贵二字沾不上边。那就奇了怪了,明明无福消受的东西,他却去偏偏要去消受,身份与行为二者矛盾。只要郭玉遣人去查查这位老伯的底细,这个合谋的案件自然会水落石出。”

      “慢着,”小银锁龇牙咧嘴道,“之前是谁在说‘我在等待你承认错误’来着?现在咋这么快就改口为我伸冤鸣不平了?”

      此话一出,空气之中似掀起了一个巴掌似的旋风,啪啪啪地抽在了说话之人的脸上。

      拾柒适才知道,原来世间活生生的存着一个词,名曰“打脸”。

      “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子路成功被打脸了,面上依旧维持着温雅的笑意,将目光调转在拾柒的身上,朝着她道,“拾柒,你不是有话对小银锁说吗?现在乃天时地利人和之境,你就说罢。”

      瞧这个话题给强行转移的······

      小银锁倒是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拾柒她正想说什么,他倒是扬手阻住她道:“等一下,我还有另一件事没问完。”

      “你还有什么事不明白?”拾柒睨了这个家伙一眼,什么时候他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了?

      “就是,就是你与子路两人是不是那啥——”

      “嗯?”

      拾柒等着小银锁的问题,子路的眼神也聚焦在他的身上。

      小银锁不禁捂脸:“不行啊,你们的眼神太炽热、太默契了,搞得我问不出口。如果这样问出来,我有点难为情······”

      拾柒觉得她好像在哪儿听过这句话——没错,是听子路说过!

      那一夜当他问她是否中意夜猫之时,也是使用着这种支支吾吾的腔调,这种微赧泛红的面容。

      如今,她在小银锁的身上寻觅到了子路的身影,他们两人之间某种共性于此时此刻重叠在了一起。

      得了,她晓得他要问什么。

      “臭小子,你这副样子我真想揍你!” 子路正要抬掌朝着小银锁的脑袋招呼去,拾柒拦住他道:“我知道他要问什么了。”

      “诶?”小银锁放下捂脸的手,扫了拾柒与子路一眼,忸怩的问道,“你、你真的知道?”

      拾柒耸了耸肩,道:“首先我澄清一下,我是个女的,如假包换!只是因职业需要,我需要穿着男装,所以难免被很多人错认为是个男的。”

      “原来如此,那我放心了······”小银锁偷觑了子路一眼。

      “其次,”拾柒继续正色道,“我跟子路两人关系清清白白,属于友朋的范畴,不存在一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话音甫落,子路淡定的脸色一霎地碎裂了,他用绿幽幽的目光瞟了小银锁一眼:“小子,你该不会误以为我和拾柒——”

      “大哥,冤枉!这还不是因为我看你总是和拾柒黏在一起,就以为你是个断袖······”

      “找打!”

      这两人互掐了好一会儿,适才回到正题上来。

      “拾柒,你帮我解除了嫌疑,作为报答,你有什么要求就尽管说,我绝对行必果——除了钱财方面,其他都可以。”小银锁道。

      “放心,我的要求与钱财无关。”拾柒一副神秘的口吻。

      “那是什么要求?”

      “你的大哥子路有货在岷江上失踪了,刚巧我家大人所调查的一批货也遭遇到了同样的境遇,我们怀疑是宋府的蓝衣帮与岷江上的江寇暗通往来,劫掠了江上通航的船货,现在我们证据不足,需要一些人来合作,凿通与江寇的联系通道。”

      小银锁重新打量着拾柒,面上半是疑窦半是惊诧:“拾柒,从你被蓝衣帮追了刘家四条街伊始,我就觉得你的来历非同寻常——”话至中途,语锋一转,“算了吧,恕我不能接受你的要求,并非我不仗义,而是我跟你们合作的话,说不定连项上人头也不保。”

      “有我家大人在,”拾柒道,“准保你的身家性命无虞,而且,我听说江寇所蜗居的地方,埋藏着不少金银财宝,如果我们把船货找了回来、把江寇捉了回来,那些金银财宝该如何处置呢······”

      “对啊,”子路的眉间掠过一丝笑意,随着拾柒附和了一句,“总不能将它们扔到江里面。”

      小银锁咽了咽一口干沫,他刚想走人跑路的,这下听到了“金银财宝”、“扔到江里面”数截话,整个人是被点了穴一样动弹不得。

      明知道是一种陷饼般的引诱之辞,但它正巧戳中了他的脉门!

      “合作就合作!”小银锁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对了,你家大人姓甚名谁,这一点我总该要清楚,总不能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对吧?”

      “说出来吓死你。”拾柒恐吓道。

      “啧啧啧,只要身份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刺客,其余的身份都不能吓到我。”

      “喂,小子,这一回恭喜你一语成谶。”子路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小银锁听罢,双腿差点没瘫软过去。

      ——

      与之同时,冯府。

      外院的一条青石板径之上,由远及近地传了一阵橐橐橐的履声,履声沉缓而稳持,恍若晨钟暮鼓之音一般悄然渗入地心。

      冯邢时刚下了官舆的马车,就在贴身侍卫郭雨的率领之下以安步入了府邸。

      就在一刻钟之前,他在官府里办公,今日最新的一桩案件是讹钱案,据说此案是在郭玉郭捕快与一位少年的辅佐之下迅疾得到了侦破。他原想去见见这个少年,结果府里突地来了一封口信,称说是宋府的淮巳来谒。

      既及听到这个名字,冯邢时悉身遂如被蜂刺蛰了一样,浑身不自在。

      他仅好掐灭了见少年的念头,暂将手头的公文卒务交给了其余的亲信来管理,之后返身回至了自家府邸。

      淮巳就在府邸的大厅之内闲品着茶,悠哉悠哉地等着他。

      这两人一见面时,先是寒暄了一阵,接着进入了正题。

      “淮掌事,近时以来,别来无恙啊。”冯邢时的话中含着惯有的谦慎。

      “淮某能够无恙,还不是托了冯知府您的照拂,”淮巳嘴角噙着一丝笑,捋了捋须道,“不然,蓝衣帮何时能臻至今朝潇洒的境地?”

      淮巳话中带着另一重意味,冯邢时再是迟钝也听得出来,前者是有意将他划入己方的阵营之中。

      “淮掌事,您今次前来,恐怕不是与我闲聊天这样简单的吧?”冯邢时一面说着,一面暗暗用食指摩挲着掌心。

      “哟,冯知府怎能说这种话呢?”淮巳的眼角斜斜的下挑起来,牵起了一丝明显的笑纹,笑意随着其话音的吐出而加深,“枉我们合作了如此长时间,你对淮某依旧不信任呢,该不会是有‘二心’吧?”

      冯邢时不辨反笑,捋须道:“这话是您自己说的,我可没有什么意思。”

      “冯知府,有些事我想请教一下你,”淮巳浅啜了一口茶,尔后微倾过身体,以一种沉霾般的声音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说这个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此诚李耳先生的著语,我胸中无甚墨,若要理解他之所言,只怕是糟蹋了,”冯邢时作谦逊之态,把话茬灵活地抛了回去,“我倒愿意听听淮掌事有何高见。”

      “哈哈哈,淮某也无甚什么精辟见解,只是发现假令将此话反过来讲,字面意思就通了。”

      冯邢时心中做了一个“假令”——

      此话反过来说,即谓:万物不仁,以天地为刍狗。

      “淮某以为,反说之言恰恰才是一种真相,”淮巳的口吻陡地意味深长起来,“天地若是仁,万物可就不仁了。届时究竟谁是刍狗,遂是一见明晓。”

      “淮掌事,有些话你现在不妨挑明了说罢,否则,我真没太多的心力去一一解剖你话中的每一个字。”

      “很简单,冯知府,你能一直能抱住你脑袋上的乌纱帽,仅因你不仁。”

      冯邢时捋须动作随之僵窒起来。

      “若是有朝一日,你想变回‘仁’的话,那时等待你的便是百姓将你沦作刍狗的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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