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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迟莫辞在嶓冢寨的第四天,他过了一个简单的生日。
没有宴会,也没有招呼随行而来的宫女太监们,只喊了林择、钱昭仪,还有来喜和小佘。
几个人围坐在暖锅前,因有迟莫辞的特别提醒,都很平等的像朋友一样吃了一顿饭。
迟莫辞看着锅里由鲜红变褐色的牛肉,有些恍惚地想起了自己的上一个生日。
那时候还是他和沈家父子两个人一起过的,三个人简简单单地吃了一餐饭,也没把它当什么重要日子——不过本来也是,迟莫辞本就是捡来的,沈忠行把捡到他的那日定为他的生日。原就不是真正的生日,何须过分关注?
况且沈家另外两个人也没怎么看重他们自己的生日。
本来尚在京城的时候,礼官说要大办特办一下,倒是真给迟莫辞吓到了。
现在就这样围在暖锅旁,倒是挺好的。大家都知道迟莫辞是什么性子,除小佘还有些许拘谨,其余人都争着抢着伸筷子。哦,林择除外。
钱昭仪从刚进宫那会儿到现在,变了许多,除了时不时仍会到迟莫辞面前来刷些存在感,关心关心,那些虚头巴脑的礼仪早被她抛之脑后了。现在她与来喜聊天混熟了,这会儿正抢夺一片刚刚煮好的牛肉,两个人闹闹哄哄的。
钱昭仪还在桌上坦言现在的日子活得快活,自由自在。
迟莫辞眼疾手快地捞了一片牛肉上来,在她“诶诶诶”的声音中一下塞进自己嘴里,口齿不清晰地回应她:“是啊,自在。”
迟莫辞真心挺喜欢这个地方的,或许因为远离京城吧。
又或许是因为身边这群人?
饭后迟莫辞才开始收礼。
钱昭仪拿出一块手帕来,上面是两只黄鹂鸟。她把帕子交给迟莫辞,说:“本想绣鸳鸯的,可看着还是像鸭子,那便换换吧,图个吉利好了。”
小佘给迟莫辞送了一把剑,看上去怪帅气的,迟莫辞表示很满意。
虽然他根本不会用剑。
来喜倒是很清楚迟莫辞的喜好,不知从哪淘了套京城有名但又稀缺的话本来,洋洋得意地递给了迟莫辞。
后者激动得当场来了个拥抱,差点吓煞小太监。
林择是空着手来的,他说礼物还没完全做好,稍后要回家取一趟。
迟莫辞想着饭后消食,于是直接开口:“我随你一起去吧!”
林择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答应。
迟莫辞随着林择一路走到寨子中央,他家便是那处的一幢小房子,两层楼高,大门两旁悬挂着两个黑色绳子扎成的结,是什么寓意迟莫辞看不懂。
两人进来的时候,林择的阿妈正给阿奶揉肩,站着的阿妈抬眼瞧了下,看见了林择的身影,于是扬声说:“小择回来啦。”
迟莫辞从林择身后走出来,对着屋里的两人:“你们好。”
林择阿妈眯眼瞧了一下:“陛下?”她对迟莫辞点了下头,随后让林择自己招待迟莫辞,她继续给阿奶捶肩去了。
而坐在椅子上的阿奶全程只睁眼瞧了迟莫辞一眼。
似乎嶓冢寨全寨子都没有像京城那样的礼仪规矩,迟莫辞也习惯了,跟着林择便走了。
林择家总共三间屋子,分别由家中三位居住,林择只能把迟莫辞迎进自己房内。
进屋前他紧急扫描了一遍房间,还好,很简约的风格,并没有什么暴露他真实性别的特征。
和心虚的林择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迟莫辞,此人大大咧咧地往房内唯一的椅子上一坐,就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礼物身上。
压根没看林择房内什么样。
其实迟莫辞也不是很敢看,这到底是人家闺房啊,虽然他们俩名义上是夫妻……
他把小佘的剑一并带了过来,想着林择先前在中秋宴会上表演过舞剑,能不能教他两招。
当然,是正经挥剑,如果林择会的话。
迟莫辞一边顺着剑身从上往下摸了一通,一边等着林择把礼物掏出来。
林择说要去厨房一趟。
迟莫辞反应了一下,问:“是食物?”
林择点了点头。
于是闲来无事的迟莫辞与林择一起走进了厨房,看到了刚刚新鲜出炉的小狐狸糕点。
这倒是许久未见了!
迟莫辞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林择把狐狸糕端进了房间里,看着迟莫辞迫不及待地拿起来一个。
林择在他身侧偷偷蜷了蜷手指。
他先前就从宫女那里听说了迟莫辞很喜欢这糕点,但上一次做它确实居心叵测,而今也算正经补一个吧。
自从顺了阿妈的心愿,与燕家家主一道入京、入宫,林择自觉做了许多亏心事,他心有不安,总想着弥补。
迟莫辞拿了一下就丢了回去:“烫烫烫烫烫!”他看着狐狸糕,吹了吹手指,很是不舍的样子。
真的很好吃啊,无法拒绝,摆在面前却吃不上的滋味,太难过了。
“可有筷子?”他转头问林择。
林择眨了下眼,摇头,面纱随着他一起晃了几晃:“家中只有三双……”
迟莫辞只能遗憾地闻了闻狐狸糕的香味,托着腮等它凉下来。
所幸现下是冬日,凉得倒也快。
这期间林择站在一旁,心里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把自己的筷子给他用上一用,反正都是男子也不用如此讲究。可他纠结到最后都没得出个结论来,面上看上去只是在旁边呆呆地站着。
最后迟莫辞终于能拿起糕点吃起来了,林择才如释重负一般往自己床上一坐。
唔,还是熟悉的味道。
迟莫辞满足地吃完了一个,往林择那边看了看,那人正盯着地板,双指搅动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桌子离床边有段距离,迟莫辞把小圆桌挪了过去,问林择:“一起吃吗?”
没有回音,林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没听到他说话。
迟莫辞只能探身递了块糕点放到林择嘴边,虚虚的隔了段距离,毕竟林择不吃他还要吃呢。
迟莫辞想象了一下第三视角看他们俩的画面,有点好笑,于是话语里也不自觉带上点笑意:“想什么呢,爱妃?”他鲜少用“爱妃”来称呼林择等人,说出来有些奇怪。
林择被他用另一只手碰了碰才有了点反应,看着嘴边的糕点下意识地咬了上去……
迟莫辞赶紧收回了差点被咬到的手。
林择这才从走神中彻底回来,意识到面前的人不是阿奶,一下子有些支支吾吾:“对、对不起,我……唔……我以为是我阿奶……”
迟莫辞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或者说他一个正年轻的青年男子被人潜意识里认作人家奶奶,他也无奈到不知道说些什么。
林择知道他这会儿脸颊绝对发烫泛红了,干脆低下头用发丝遮了遮。
他一尴尬便会如此,若是让迟莫辞瞧见了再闹出什么误会可不好。
再联系刚刚隐隐约约听到的“爱妃”,他越来越觉得迟莫辞对他的认知有些偏离实际了。
不要啊,他真的不喜欢迟莫辞!
迟莫辞继续埋头吃那些狐狸糕,一口一个,极为上瘾。
不知道这糕点是不是林择的独家秘方,若不是,让宫里厨子学了多好。
不过一想,还能让林择以后给自己多做几回,就是有些对不起他了。
后宫妃子爆改大厨?
迟莫辞不知道自己的想象力跑偏到什么鬼地方去了,他一下子幻想出林择穿着厨子服饰,脸上依旧戴着面纱,在厨房炒菜的样子。
“噗。”不知道为什么好笑,反正他笑得很莫名其妙。
可能林择在他这里的形象一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做个糕点已是很突破了。
被幻想的对象听到笑声很是不解地看着迟莫辞,那双漂亮的眼睛眨了又眨,在犹豫要不要问出口。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度过了余下的时光。
迟莫辞吃了些糕点,又打包带走了几个,便因为这种气氛而溜之大吉了。
等到他回了住所才想起来,本来还想向林择拜师学艺来着,结果这剑怎么拿去的又怎么拿回来了。
他把带走的狐狸糕给近旁的来喜和几个宫女分了,就走进书房批今日下午刚送来的奏折去了。
开始工作!
衢梁安分了好些日子,这几天又闹出些动静来了。
冬季时北方河流结冰,水资源稀缺,人民多靠凿冰取水、水井等方式获取水源,这种并不直接便利的取水方式导致大樊、衢梁双方在边境地带常会因此产生矛盾。
尤其是一些边界模糊不清的地方,有些河流地带冰层较薄,凿冰、取冰方便,是双方村民必争之地。
往年因为此类问题而发生冲突的情况不在少数,没什么值得关心的。
但这次却不一样,衢梁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搭错,动了真格。
在两方村民发生小规模的械斗冲突后,一直驻扎在边界的衢梁军居然出来横插一脚,表面上说是拉架求和,实则心偏在哪方一目了然。
因着对方动手,大樊的霜山戍卫军也参与进来,冲突规模进一步扩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衢梁志不在村民斗争,而是借此为题来向大樊树威。
虽说奏折送过来的时候争斗已经顺利结束,但这不过是一点小摩擦,两国矛盾这才刚刚体现出来,真正的战争嘛,迟早会来。
迟莫辞静静地盯着奏折看了一会儿,随后叹了口气。
乱世将至啊。
原先因为国内改革开场顺遂而高兴的迟莫辞忽略了外邦问题,现在他才意识到,军需方面是真的无法再拖延下去了。
否则哪天对方真打我方个措手不及,迟莫辞最后也只能上吊谢罪了。
他心中默算了一下几次抓贪官污吏下来逐渐充盈的国库,思考着要分多少给兵队。
而今死去的算学课回忆突然涌上心头,倒让他有些怀念那个时候了。
起码年少时无忧无虑,犯些小错也无伤大雅;现如今他身为一国之君,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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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钱昭仪的礼物……搜了半天想避开有爱情象征的鸟,一开始写的喜鹊,但是又有鹊桥的含义在,于是改成了黄鹂鸟,结果搜出来还是有爱情象征,我没招了

不知道该怎么让小辞称呼小择妈妈和奶奶,所以悄悄略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