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十二章
一个时辰后*
慧能方丈:“施主,还要继续吗?”
这局是慧能险胜。
棠溪苒三岁开始学围棋,如今甚少能遇到对手,她被激起了斗志。
“方才是我大意了,再来一盘。”
慧能笑了笑,道:“依老衲看,还是算了,施主棋风凌厉,步步紧逼,急于求胜,反倒是失了下棋的雅趣。”
棠溪苒心中嗤笑,你们这些怯懦避世之人自是有闲心讲究雅趣,本宫整日忙的要死,哪有功夫留心这玩意。
嘴上却道:“方丈说的是,我确是急于求胜了。”
慧能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悠悠道:“尽人事,听天命,许多事,其实不必求全责备。”
棠溪苒最讨厌和尚、道士的便是这点,何事到他们嘴里都变得似乎无关紧要,但若让他们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她不信他们当真能做到云淡风轻。
“我从来不信天命,天命给不了我要的东西。”
慧能笑了笑,没有接话。转而问道:“方才忘记问了,二位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陆今安表明来意:“在下想拜托方丈算算我与夫人的缘法。”
慧能抿了口茶,看了看面前二人,问道:“当真要算?”
棠溪苒未予理会,陆今安急切道:“算!”
慧能顿了顿,道:“老衲便直说了,二位并不是彼此的良人,切莫强求。”
陆今安暴怒道:“放屁,招摇撞骗竟骗到我头上了,当心本将军命人拆了你这破庙。”
慧能低头品茶,并不言语。
陆今安拉上棠溪苒,收住怒气,轻声道:“殿下,我们走,莫要信这老和尚的胡言乱语。”
慧能叹了口气,冲着二人的背影道:“万事切莫强求!”
陆今安兴致冲冲地来,气势汹汹地走,只带走了一肚子闷气。
马车上,棠溪苒调侃道:“你方才还让我忌讳,自己却扬言要拆人家寺庙,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陆今安说:“他算的不对,我自不愿再信。”
“你又如何知晓他算的不对?”
陆今安突然握住棠溪苒的手,严肃道:“对与不对该由殿下说了算,不是吗?”
棠溪苒没看陆今安的眼睛,“我也觉得他算的不对。”
陆今安掰住棠溪苒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殿下,我想求个安心。”
“放肆~”棠溪苒微怒。
陆今安不为所动。
棠溪苒不愿多说,只道:“顺其自然吧~”
陆今安也没再追问,他知道今日是要不来她的承诺了。
******
该是陆今安回北境的时候了,今夜不知何事绊住了他,迟迟不见人。
棠溪苒习惯睡前看会书,今日她读的是一本北境地方志。
北境是暻国抵御北方蛮族的屏障,由于地处极寒之地,四季皆落雪,苦寒难耐,驻守在那里算得上是份苦差事了。
许是安神香熏得太浓,棠溪苒倚在案前睡着了。
她梦到十一岁刚回燕都的那日。
身着明黄龙袍的中年男子一边剥着莲子,一边道:“阿苒,以后就留在父皇身边,你也该学些宫廷礼仪了。”
棠溪苒撇撇嘴,不甚开心。
“可是,父皇,我想外公和师父他们。”
棠溪裕将剥好的莲子放到自家女儿面前的碟子里,抱怨道:“怎么,你就只想着他们,一点都不想父皇吗?小没良心的,在宜州呆了这么多年,都忘记你还有个老父亲了吧。”
棠溪苒抱住他的胳膊,软软糯糯地撒娇:“才没有呢,父皇污蔑我,阿苒最喜欢父皇啦,明明一直都经常和父皇见面的。”
棠溪裕轻轻刮了下棠溪苒的鼻子,“你还有脸说,每次都是父皇去找你,你可有哪次主动回来过?”
“哎呀,我不喜欢待在燕都嘛!感觉很不自在~”
棠溪裕闻言正色道:“以前万事都由着你去了,但如今父皇要强势一次,你是嫡公主,代表着皇室的脸面,没有一直养在外面的道理。再者,阿舟是太子,四周都是些豺狼虎豹,没几人真心待他,你是他亲妹妹,他可以义无反顾地相信你,父皇希望你可以留在燕都帮他。不只是帮他,你必须靠自己在燕都站稳脚跟。总有一天,父皇会离开你们,到时候,若是你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父皇见到你们母后定会被骂地狗血淋头。”
棠溪苒没再反驳。
她和兄长出生时,母后难产而死。外公怕他们在宫中被人暗算,将他们接到宜州亲自抚养。
五岁时,皇兄受封太子,回了燕都;她被师父收入门下,上了不归山。
今年,她十一岁了,终究还是要回到这里。
棠溪裕见闺女蔫蔫的样子于心不忍,岔开话题道:“阿苒,今日丞相过寿,相府很是热闹,等阿舟习完课业,让他带你去相府玩。”
“好啊~”
……
相府内,棠溪苒兄妹和一群同龄小孩来到一处隐秘的小亭子。
有棠溪晏这个众星捧月的太子殿下带着,棠溪苒很快就融入了他们。
陆诀神秘兮兮地说:“给你们看个有意思的东西。”
棠溪苒不动声色地瞪大了眼睛,她刚回燕都,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但师父教过她持重,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虽然她现在还没办法完全做到,但也总想着尽量向师父的要求靠拢。
不多时,陆诀的书童推搡着一个衣衫破烂不堪、瘦骨嶙峋的男孩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似乎有些站不稳,棠溪苒怀疑,他再被推一下就可能要晕倒了。
一个绿衣女孩问道:“陆诀,他是乞丐吗?”
陆诀洋洋得意道:“当然不是,他是我养的一条狗。”
那女孩笑得收不住:“哈哈哈,陆诀,你真是大笨蛋,他哪里长得像小狗了。”
陆诀:“哼~我说他是什么他就必须得是什么,陆今安,现在,本公子命令你马上学狗叫!”
陆今安无动于衷,陆诀觉得自己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气急败坏地让侍从对他拳打脚踢 。
棠溪苒皱眉,正要出声阻拦却被棠溪晏拉走了。
“阿苒,这是丞相的家事,我们还是少插手的好。”
棠溪苒满脸不高兴,“皇兄,可是陆诀真的很过分!”
棠溪晏解释道:“方才你看到的那人是丞相的私生子,他母亲是勾栏里的花魁,丞相以他为耻,从来没承认过这个儿子,他在相府里的地位甚至不如最低等的仆役。今日是丞相的寿宴,若是我们因为一个被视作污点的人与陆诀起冲突,不闹大还好,可万一闹到前院去了,相当于在打丞相的脸。况且,我们今日帮他一次,只会换来陆决的变本加厉,他以后在相府的日子会更难过。”
棠溪苒明白兄长的顾虑是对的,便没再进去亭子。
过了许久,陆诀一行人终于离开了。
棠溪苒回到方才的亭子,棠溪晏默默跟在她身后。
陆今安抱头蜷缩在地上,此刻腰间肋骨痛的厉害,他心里默默想:怕是又断了,这样活着有何意思,但却又不甘心就这样结束稀里糊涂、窝囊至极的一生。
身侧传来脚步声,他也懒得抬头看了,八成是陆诀又返了回来。
“你叫陆今安,对吧?我方才听到陆诀这样叫你的。”
一道独属于小女孩的软糯声音从头顶传来,陆今安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
二人目光相撞,棠溪苒内心感慨:他可真好看呀!比起二师兄也毫不逊色呢!
陆今安没搭话,他出生以来收到的只有恶意,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戒备着每一个人。
棠溪苒伸出手,“先起来吧!”
陆今安躲开了她扶向自己的手,忍着剧痛自己站了起来。
她像个小天使,而自己身上却充满了污垢。
在棠溪苒眼中,一个正处于弱势地位的人居然对她爱答不理,她在众星捧月中长大,自记事以来,从未有人对她如此冷淡,顿时对陆今安异常感兴趣。
“我叫棠溪苒,是当朝嫡公主,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陆今安停下动作,棠溪苒敏锐地捕捉到他眸中的希冀。
“明日,会有人来接你,当然了,你有拒绝的权利。”
……
棠溪苒突然感到身体一轻,睁开眼,原来是陆今安回来了。
她喃喃道:“你干嘛去了?怎么回来的这般晚?”
陆今安柔声回道:“陛下诏我在御书房议事,耽搁了会儿,困了就去榻上睡,趴桌上也不怕着凉。”
“我不困,还没到就寝时间呢,今日也不知是哪个粗心的丫头将安神香点得这样浓。”
“殿下真的不困吗?巧了,微臣也甚为精神呢~”他的语气颇为暧昧,棠溪苒瞬间懂了。
背部挨上床榻的那一刻,她抑制不住地打了个颤。
陆今安低笑了声,欺身压了上来,趴在棠溪苒耳边道:“殿下似乎在害怕~ 可真是难得呢~”
热气喷洒到耳边,浓郁且充满侵略性的雄性气息压得她喘不上气,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往头部奔腾而去,棠溪苒不用照镜也知道自己的脸红透了。
腰带松下,棠溪苒感受到一只布满茧的大手抚上自己的肌肤,一路向上游走,战栗感传遍全身,嘤咛声卡在喉咙。
她按住那只作恶的手,喝道:“陆今安,别太过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