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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出来!”楚昭厉声喝道,同时控制着另外几条藤蔓朝着房梁的阴影处抽打而去。
“砰!砰!砰!”
藤蔓狠狠地抽在房梁上,木屑纷飞。阴影中传来一声闷哼,一个穿着青绿色的幞头官府的畸形身影从房梁上摔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
楚昭定睛看去,那身影应该就是她一直寻找的新郎萧白潮。他的脸依旧被一层黑雾笼罩,看不清具体容貌,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阴冷气息,却比那些人影要浓郁得多。他身形高挑,生的眉清目秀,可惜的是现在一脸青黑,不类生人。更可怖的是,他的被藤蔓死死缠住的左臂比他半个人还要大,生着密密麻麻绿鳞的手臂上已经出现了焦痕,显然被藤蔓所发血光伤得不轻。
“你终于肯出来了。”楚昭看着地上的萧白潮,眼中的血虹更加炽烈,“今天,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搞什么鬼!”
萧白潮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被藤蔓缠住的左臂微微一动,发出“咔嚓”的骨裂声。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用那双隐藏在黑雾中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楚昭。突然,他的嘴角咧开一个正常人绝对做不到的诡异弧度,露出一口漆黑的牙齿。
“贱人,你们这些贱人。……你以为,这样你就赢了吗?”沙哑而扭曲,如同剐蹭着塑料泡沫一般让楚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今天,你就得下来陪我,给我们做牛做马!哈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萧白潮右爪一挥斩断了左臂,整个人向后跃入阴影中,随后,
“啊!!!”
“老畜生,你敢!”
黑着一张脸的老木匠从厅堂角落中缓缓走出。一手拿着一把把柄奇长的凿子捅进了萧白潮后心,将其钉在地上。口中咬着墨斗,脚下不停,墨斗线将萧白潮捆了起来。
“你这以下犯上的狗奴才,竟敢和这贱人私通害主,我要杀了你,不,我要杀你全家,鸡犬不留!”萧白潮一声大喝,整个厅堂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原本隐去不见的人影,从四壁的中如同潮水般朝着楚昭与老木匠涌来,这一次,他们的速度更快,力量也更强,藤蔓的抽击已经无法像之前那样轻易地将他们击退。
楚昭心中一沉,真正的危机,来了。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愤怒与怨恨通过须根涌入藤环,就要将体内最后一丝力气榨干。
“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
“杀我全家?我全家死的就剩我一个了呀。三少爷,你忘了嘛?还是你父打开了寨子的侧门,让家丁领着着倭寇,不,是你们萧、李、周三家养在海上的海寇杀了全寨人呀。”老木匠夜枭一般的笑声传出。
“我恨呀,恨你们萧家如此不争气,还没等我出手就死的剩下几个废人了。恨那些狗东西飘在海上不露踪迹,恨我这老狗本事不堪只能看着你们这帮狗操的玩意儿糟蹋女娃。”老木匠说到此处,笑声渐停。
手一抖,从腰间挂着杂物中掏出了一盏小巧油灯来。
“你就在灯火中好好享受吧。”
老木匠左手捧灯,口中喃喃,右手翻花蝴蝶般打出数十个印诀,然后对着萧白潮一招手。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那盏小巧油灯的灯芯猛地爆出一团幽蓝色的火焰,火焰离体而出,化作数根锁链,狠狠抓向萧白潮的四肢。
"啊——"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人被火焰锁链裹挟着离地而起,身体在幽蓝火光中不断缩小、扭曲,最终化作一缕黑烟被油灯吸入。
灯芯处骤然亮起两点猩红,隐约可见萧白潮痛苦挣扎的面容嵌在灯芯之中,四肢被无形的火焰锁链捆缚,每一寸肌肤都在烈火中灼烧、碳化又重生。
"滋滋"声响中,他的魂魄在灯芯里承受着焚身之苦,直到老木匠满意的那一天。
那些从四壁涌来的人影失去了源头,动作瞬间停滞,眼中的红光黯淡如豆,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瘫倒在地,化作缕缕黑烟消散。老木匠吹了吹油灯,灯芯处萧白潮的面容在火焰中愈发扭曲,发出细若蚊蚋的哀嚎,最终沉寂为灯芯里一点跳动的猩红。
厅堂剧烈的晃动渐渐平息,四壁渗出的黑气如潮水般退去,原本猩红如血的光线也随之黯淡下来。楚昭踉跄着扶住供桌边缘,看着满地消散的黑影残迹,脖颈上的藤环“梦魇低语”却更加躁动起来,扎进动脉的须根缓缓深入,朝着五脏六腑蔓延而去,楚昭一身红色嫁衣上血管潋滟。
她低头看向自己苍白如纸的手,手术剪还紧紧攥在掌心,刃上沾染的鲜血已经凝固成暗沉的黑红色。愤怒与怨恨在心底翻涌,脑中只有木然。
这是失血过多的结果。她,已经快到极限了。
老木匠收起油灯,将那柄奇长的凿子从地上拔起,木屑与黑色粘液混合着滴落。他转过身,浑浊的眼睛扫过楚昭,目光在她脖颈的藤环与身后妖蛇一般的藤蔓上凝视片刻,又移开看向供桌上被手术剪插中的灵位。那灵位上的字迹再次模糊,最终化为一片空白的木牌,仿佛从未有过任何文字。
“丫头,此地不宜久留。”老木匠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疲惫,他将油灯揣回腰间,又拿起那把长柄凿子,“这鬼宅的根基已被削弱,三天内都作妖不了了。你若肯信我,就依瞧瞧这册子,或许能破了这局,给你留条命。”
楚昭没有立刻回应,她望着空荡荡的灵位,又看向老木匠沾满血污的双手,忽然想起昨夜在神像后听到的低语。那些关于海寇、关于灭门的片段,在老木匠之前的话语中拼凑成了令人齿冷的真相。她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只能发出干涩的声响。
“想问什么?”老木匠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他走到供桌前,伸手拂过那些散落的牌位,“萧家、李家、周家……当年参与灭寨的,一个都跑不了。只是我这只把帮着狗绳的老狗,是等不到他们全部伏法的那天了。”他拿起楚昭插在灵位上的手术剪,用粗粝的手指擦去上面的血迹,“这剪子,可不像一般的物件。你这女娃来历也不简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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