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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坏
“今晚打游戏吗?终于休假了。”夏墐嘴角噙着轻松的笑意,给云舒发去消息。
这几天的训练成效斐然。她已经能熟练稳定梦境,甚至凭空操控体积较大的物体;在精神力充足的情况下,能漂浮上百米又极速安全迫降,在梦里几乎不死。
但持续的精神消耗如同钝刀割肉,精神这几天一直没有得到充分休息,疲惫感层层淤积,一日一日的沉沉裹着她。
今晚,她只想彻底放空,在纯粹的厮杀里把脑子里的弦松一松,然后睡个好觉!
“战!”云舒很快回复。
游戏开局。不管是落地成盒还是频频失误,夏墐都异常放松,指尖在键鼠上轻快游移,甚至还抽空打趣云舒:“喂,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面派来的卧底?”
“啊,我觉得我真的好菜啊”云舒的声音充满沮丧。
“没事儿,游戏而已,开心就好。”夏墐的语调依然轻快。
嗡——嗡——嗡——
桌上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像一颗被激活的炸弹。
嗡——嗡——嗡——
屏幕惨白的光在昏暗的房间里炸开,映着来电显示——“最最最爱的妈妈”。
这震动声仿佛带着倒钩,狠狠扎进夏墐的眼球深处。
她动作一滞,手指悬在半空,犹豫间抓过手机,冰冷的金属壳硌着掌心。没等她按下接听或挂断——
震动停了,不到一秒。
嗡——嗡——嗡——
屏幕上显示:“最最最爱的爸爸”。
再停。
嗡——嗡——嗡——
“二姑”。
嗡——嗡——嗡——
“二伯”。
……
微信消息的提示音也加入了这场交响,叮咚叮咚叮咚!连珠炮似的炸响。不用看也知道,家族群里此刻必然被那些关心刷屏了——“女孩子这么晚不睡像什么话”、“天天打游戏能有什么出息”、“太不懂事了”、“你爸妈心都要操碎了”……每一个字都像裹着糖衣的毒针,带着沉甸甸的爱意,劈头盖脸地扎过来!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灼热猛地从胃里翻涌上来,直冲喉咙。
“砰!”夏墐右手握拳重重捶在桌面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像要挣脱肋骨的束缚,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太阳穴炸裂般的剧痛。
她左手死死摁住痉挛抽搐的胃部,牙关紧咬,用尽全身力气压下那阵翻江倒海的呕吐欲望。
除了快淹没她的烦躁,还有一种更深层、更彻底的疲惫,仿佛身体里最后一点支撑的精力都被那持续不断的嗡鸣抽干碾碎,转而将这些无力感当做养料生成源源不断的愤怒。
解锁屏幕,屏幕的光刺得她眯起眼。
.....不想接。
手指带着一种麻木的决绝,一一挂掉顽强震动的来电。迅速打开微信,一个个屏蔽掉本就已经设置为免打扰的家族群,最后,指尖悬停在备注“最最最爱的妈妈”的聊天框。
她强迫自己无视那十几条未读消息猩红的提示点,手指重重地、一下一下,像要把屏幕戳穿般,在输入框里敲出两个字:
发送。
把手机设置成免打扰,狠狠惯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再来,准备。”她的声音像蒙了一层砂纸,透着压抑不住的烦躁,“你这操作?跟白送有什么区别?”愤怒、暴躁、不耐烦——此刻的夏墐像一座濒临喷发的火山,灼热的气流在皮下奔涌。
烦躁滋生失误,失误助长怒火,操作越发变形。
积压的怒火终于冲破临界点!”不打了!你俩自己玩去吧!”她发泄性地猛地站起——
“哐!”
膝盖骨狠狠撞上坚硬的桌角!钻心的钝痛让她眼前一黑,踉跄着扶住桌面才勉强站稳。
“嘶——”
倒抽一口冷气。剧烈的眩晕感如同沉重的黑幕兜头罩下,视野里一片模糊旋转。
她只能双手死死抠住桌沿,指节用力到泛白,像抓住最后的浮木,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抵抗着天旋地转。
五秒?十秒?或者更久?眩晕的浪潮才稍稍退去。
夏墐甩了甩依旧发沉的脑袋,摸索着抓过手机叫车。屏幕亮起的瞬间——
嗡——嗡——嗡—— (最最最爱的妈妈)
挂断。
嗡——嗡——嗡—— (最最最爱的妈妈)
她面无表情地挂断,点开微信。
又是刺目的红点!夏墐木着脸点进去,先钻进瞳孔的,是来自“最最最爱的妈妈”的一篇冗长刺目的檄文:
“我和你爸每天起早贪黑,累死累活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我希望你清醒一点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深更半夜还在外面鬼混不回家!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人家一毕业就考上编制,给爹妈长了多大的脸!还有邓佳慧,今年也上岸了!你呢?!你自己就不觉得丢人吗?!供你读书这么多年,就上了个破三流本科!别人问起来我都没脸提你学校名字!还有你那叫什么工作?念个大学出来挣得还不如人家初中毕业的多!你怎么就哪哪儿都比不上别人?!我真是白生养你了!要你有什么用?!我……”
手指机械地向下滑动,一条条冰冷的信息如同鞭子抽打过来:
“工作换了没有?”
(未接来电 *3)
“在哪?”
“你不在家?”
“接电话。”
“这就是你对父母的态度?”
(未接来电 *5)
“三姨她们关心你,不回消息太没教养!”
“你不是说回去了?!人呢?!”
(对方发来共享位置请求)
“你每天到底在干什么?!我和你爸——”
像有一根紧绷到极限的弦,在脑子里“铮”地一声断裂!
夏墐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她死死盯着屏幕,仿佛要用目光将那冰冷的文字烧穿。手指悬在输入框上,带着毁灭一切的戾气,一字一顿,重重地敲击下去:
“你们才是我最大的噩梦!!!”
七个字,裹挟着二十多年积压的窒息,被她用尽全身力气砸进对话框
但这宣泄的缺口刚撕开,更汹涌的岩浆就喷薄而出!手指化作残影,字字淬冰:
“二十多年了!我谢谢你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有多差劲!有多丢人!有多不配活着!”
“□□邓佳慧那么好,你们去认她们当女儿啊!!人家看得上你们吗?!”
“要我有啥用?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要生下我?!”
.........
信息像连发的炮弹,疯狂轰向另一端。眼泪混着汗水模糊了屏幕,又被她粗暴抹开,留下狼狈的湿痕。
最后一条,她几乎是呕着心尖的血在呐喊:
“别再给我发消息!!!”
发送!
世界陡然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手机屏幕停留在那个布满血红感叹号的聊天窗,像一道狰狞的、刚刚剖开的伤口,无声地淌着毒液。
夏墐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重重跌回电竞椅,椅背发出痛苦的呻吟。她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腑灼烧的铁锈味,每一次心跳都撞击着残破的神经,爆发后的虚空比窒息更可怕。
手机……彻底安静了。
没有震动,没有提示音。那催命的嗡鸣终于停了。
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她不知道,也无力思考。
她瘫在椅子上,胃在抽搐,太阳穴的血管突突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就在这时——
嗡——!
【检测到…意识熵值…临界…】。
【强制牵引中...成功...投放中...界:“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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