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

　　高考当天的清晨，天刚蒙蒙亮，空气里带着雨后的清润。周时屿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十分钟，手里提着两个温热的豆浆包子，站在温辞家巷口等他。

　　巷门“咔哒”一声开了，温辞走出来，校服领口系得整整齐齐，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显然也没睡好。但看到周时屿时，他的眼神柔和了些，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喏，刚买的，热乎的。”周时屿把早餐递过去，指尖不经意碰到温辞的手，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又默契地笑了笑。

　　往考场走的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却一直并肩走着，胳膊偶尔碰到一起，又悄悄分开。晨光透过树叶落在身上，暖融融的，驱散了些许紧张。

　　到了考点门口，已经挤满了人。家长们举着“旗开得胜”的牌子，老师在人群里穿梭，拍着学生的肩膀加油打气。周时屿忽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温辞：“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温辞点头，也回视他：“你也是。”顿了顿，他补充道，“我在里面等你。”

　　进考场前，周时屿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飞快地拍了拍温辞的后背，像在给战友鼓劲。温辞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轻轻“嗯”了一声。

　　第一场考语文。拿到试卷的瞬间，周围的嘈杂仿佛都消失了。温辞深吸一口气，笔尖落在答题卡上，字迹依旧工整。看到作文题时，他愣了愣——题目是“同行的人”，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一年来和周时屿相处的片段，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随即落笔，思路流畅得不像话。

　　考场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温辞偶尔抬头，透过窗户能看到对面教学楼的屋檐，想起周时屿此刻也在某个考场里奋笔疾书，心里忽然安定下来。

　　中场休息时，他在指定区域看到了周时屿。对方正靠在树下喝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看到温辞，周时屿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语文不难吧？作文我写得可顺了！”

　　“还好。”温辞看着他泛红的脸颊，从口袋里摸出包纸巾递过去，“擦擦汗。”

　　周时屿接过，胡乱抹了把脸，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下午数学加油，我可指望你那套解题技巧呢。”

　　“你也一样。”温辞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

　　下午的数学考试，温辞遇到一道棘手的大题，卡了近十分钟。手心微微出汗时，他忽然想起周时屿课间教他下棋时说的“别急，找破绽”，深吸一口气重新审题，果然找到了突破口。

　　交卷的铃声响起时，他看着写满的答题卡，心里有种奇异的平静。走出考场，夕阳正落在教学楼的墙面上，给一切都镀上了金边。周时屿已经在门口等他，看到他出来，连忙迎上去：“怎么样？最后那道大题你做出来了吗？”

　　“嗯。”温辞点头。

　　“太好了！”周时屿松了口气，“我也做出来了，不过步骤可能没你规范。”

　　接下来的两天，日子像按了快进键。考理综时，温辞帮邻座的女生捡了支掉落的笔，对方小声说了句“谢谢”，他微微点头，又埋头答题。考英语听力时，周时屿听到温辞就坐在斜前方，那平稳的呼吸声透过耳机缝隙传来，让他莫名安心。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整个考场都沸腾了。有人把笔扔向空中，有人趴在桌上哭，有人冲出教室和同学拥抱。温辞慢慢收拾着东西，把准考证和笔放进笔袋，动作依旧从容。

　　走出考场，周时屿已经在楼下等他，校服拉链拉开着，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却带着灿烂的笑。“温辞！考完了！”他大喊着，声音里满是释放的雀跃。

　　温辞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眼里的光，也笑了。那是一种卸下千斤重担的轻松，像雨后初晴的天空，干净又明朗。

　　两人并肩走出考点，门口的家长和老师还在欢呼。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没有说太多话，但彼此都知道，这场仗，他们一起打完了。

　　至于结果，好像已经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一路，他们始终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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