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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席子温转头,不知何时皇甫胜已经醒了。但不知为何他竟没有叫人进来。
席子温见状打开他的手转身欲逃。
“站住!”皇甫胜抓起刚刚放在信纸下的信笺掷了出去,信笺划过席子温的侧脸割断了脸上的布,面罩下的脸露了出来。
“……夫、夫人?!”皇甫胜看着那张曾曾经熟悉的脸一时间呆住了。
趁着他愣神的间隙,席子温夺窗而逃,顺便扔了道火符在书房里,大火瞬间吞没了屋顶。
他在一片着火声中逃了出来,却被几只小老鼠跟上了。
“啧。”席子温听着身后紧追不舍的三个人不免心烦。
咻!
一把飞镖极速飞来,嵌入了他脚边的瓦片。
咻咻咻——
锵——
席子温掏出腰间佩刀挡住飞镖。见到席子温出刀,三个黑衣人也抽出了腰上的长剑。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府尹处的暗卫?竟然会抛下他们主子,三人追一人。又或许他们并非府尹的暗卫?
席子温顾不得那么多,现下甩开他们才是最重要的。他翻下房檐飞进一间客栈的客房。
砰!
也不知道是哪个神人夜半丑时还站在窗前,席子温好巧不巧地一膝盖把那人顶翻在地上。
“……道,道长?”
席子温低头一看,身下人竟是何玉?!他震惊不已,有些语无伦次,“……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下榻的客栈,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三,三公子?!”三个黑衣人已经追了上来。
“你们,这么晚什么事?”
何玉抬头面露不满。
“三公子,我们从府尹住处看到此人鬼鬼祟祟出来,便一路追随到这里。”
“鬼鬼祟祟?”何玉皱眉,“咳咳咳,她啊,我与他相约晚上在这里相会,你们竟还追他?”
“公,公子,此人形迹可可疑,又身手不凡……”
“你们难道认不出他的脸?”
几人伸着脖子向席子温的脸望过去,那人顶着的赫然是失踪多月的苏夫人苏氏的脸,她正躲在何玉怀里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
“可可是,她她还有刀……”
另一个黑衣人捅了捅还在说话的那个人,识趣道,“打扰公子休息,属下告退。”
等到确认他们离开后何玉才放开席子温,“好嘛,为了你我的名声可算是臭了。”
“……你为什么不休息还站在窗边?”席子温立刻从何玉身上起来皱着眉头看着他。
何玉苦笑,“在下失眠也是错嘛?”
“为什么能认出我?”
何玉有些尴尬地扣了下手,“若是在下说是摸出来的,你信吗?”
“摸,哪里?”
“手,”何玉指了指席子温的左手,“你的左手手上的疤,挺深的。”
席子温攥紧了左手。他太大意了,竟然让一个普通的世家公子跟他走得如此近。想到这里,他摸了摸左手的疤,其实并不是很明显,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一瞬间摸出来的。他走向窗户,正准备离开。
“你去开封府了?”
“怎么,你要报官?”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府尹皇甫胜并非穷凶极恶之徒,你……”
席子温没有听他说完就离开了。何玉看着席子温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一些悲凉。
何玉总是会出现在他的计划里,这一点让席子温很是心烦。
就像刚刚,他正带着两人往茶楼走,就正巧碰到了何玉。何玉似乎想叫住他说什么,最后却不知为何没有开口。
“师兄,刚刚那个人是谁啊?你的姘头吗?”孟澄心开口不凡。
风晔刚喝进去的茶水喷了出来。
“并非,一面之缘罢了。”
“哦,看他那个样子我还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呢。我就瞥了他一眼,他就不敢说话了。哼。”
“听说了吗?”楼下的人交谈的声音传到了席子温的耳朵里。
“昨晚府尹皇甫大人的夫人回魂了!”
“啊?怎么这京城里也闹鬼?”
“据说夫人的鬼魂还对府尹大人好一通责难,就因为东都郡王的嫡女写与府尹大人的一封情书啊!”
席子温没有听下去,看来这件事已经传开了,想来是开封府放出的消息,或许是想让他主动现身。也正是因为流言,苏夫人的脸已经不能用了。
他捏了捏眉心。但是为何宫中的事没有传出来?当真只是瞒得紧而已吗?还有那封密信,到底说的是什么?他坚信那封信还在府邸里,这件事快成了他的心病,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这封信是从江陵蒋宅来的。若只是针对他也罢了,但当时吴若兰并未做过多易容,如果被蒋家人一同报了上去定会带来麻烦。
“你们,恢复的怎么样了?”
“大半,已经可以离开了。”
席子温点点头,“那你们尽快启程,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回去后务必替我确认若兰姑娘的安危。”
孟澄心无奈地答应,“知道了,你日后多小心。”
五日后,苏宅门口。
席子温和何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在苏府门前碰了个正着。
“道长,这么巧?”何玉尴尬地笑笑。
席子温拧眉,“苏宅拜神,你为何在这里?”
何玉看到席子温攥着剑的手都白了赶紧解释道,“我可不是来找你的啊!苏宅今日邀请了一众宾客前来看拜神。道长,你不会是来做法的吧?”
席子温皱紧眉头,他当然知道苏宅今日宴席,他本打算趁乱混进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谁知又在门口遇到了何玉。
“与你何干。”
何玉笑笑,“道长是不是又在计划什么不让我知道了。如果需要,不如和我一起如何?”
何玉为何突然这么好心?席子温十分不解。
何玉见状凑过来耳语,“算帮我个忙,道长不用说话就行。不过你得把剑收起来。”他指了指渡天。
“那我凭什么信你?”
何玉嘴角微微勾起,像是摄人魂魄的狐狸一般,“道长我知道你来苏宅肯定是要做什么,难道不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在苏宅里面自由行动吗?”
“你?”
“你又要问我怎么知道的?”何玉摸了摸下巴,“你帮我这个忙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如今跟何玉同行已经是最好的办法,席子温只好答应他。
“你最好不是在耍花招。”
“当然了,好道长。把这个拉紧一点吧。”
“大庭广众,你干什么?!”
……
“何公子,恭候多时了,这边请。”一位小厮领着二人走了进去,只见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席子温看见了不少熟人,里面还有开封府尹皇甫胜。他原来也在。
“何公子来了?”招呼完那边的客人,苏启光走了过来,“你能来,老夫真是面上有光啊。”
“先生过誉了。”
苏启光早些年位居太子太师,几年前病重辞官楚世威将其送出宫去,出了宫身体倒愈发硬朗。因着身份和学识,前来拜访求学的人不计其数,能被他邀请,不会是一般身份。何氏也只是一介地方商贾,远没到可以和苏启光搭上线的程度。大抵二人是私交。
“这位是?”苏启光的眼神看向席子温。
“呵呵,”何玉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位是我的夫人。”
此刻席子温作了一礼,但他袖子里的那只手已经快掐出血了。
苏启光皱眉,“何时之事,老夫竟未曾听闻。”
何玉拍了拍席子温挽着他胳膊的手,“夫人体弱,并未大操大办。”
苏启光仍然紧缩着眉头,他抬头看着这位跟何玉高度不相上下的“体弱”夫人,“夫人也是……气质斐然啊。”
“夫人小时高烧,烧哑了嗓子又害怕以面示人。恐不能回应先生的赞美了。”
“噢噢。”不知为何苏启光眼中突然露出了一丝欣赏,“请上座。”
席子温落座后环顾一周,竟在角落里看见了蒋举安。他正坐立不安地朝着皇甫胜的方向看去。
这在座的除了何玉,没有出身商贾之家的。席子温看着何玉的侧脸,他真的如他所说只是一个商人吗?
何玉注意到席子温的视线,笑道,“怎么,看夫君看得入了迷吗?”
席子温无话可说,又把脸别开了。
“为夫的哑巴新娘还是不说话好看。”
席子温转过头来,朝何玉勾了勾手指。何玉没有防备地凑了过来。席子温一下子捏住了何玉的耳朵拽到了他嘴边,低声咬牙道,“你、找、死。”
他松开手,何玉赶忙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打了个哆嗦。旁边的皇甫胜见状问道,“何公子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没有没有,”何玉摆摆手,“我夫人脾气比较大,刚刚和我闹脾气呢。”
皇甫胜干笑,朗目微眯,“贵夫人性烈如火,和公子倒是甚是相合。”
“皇甫大人说笑了。”
“怎么会。”
拜神仪式开始。几个穿着祭祀服的人走了上去,对着在场的各位行礼后开始了表演。
看过几眼,席子温皱起了眉头。
何玉拍拍他的腿,小声耳语,“怎么样?”
席子温垂眼在何玉的腿上写了四个字:不是拜神。
何玉眼神变得有兴致起来,甚至坐直了身子。
席子温还不知道何玉打的什么主意来苏府,但愿不会影响到自己。
“咿咿呀呀——哈!”
台上的人一招一式比起拜神,看起来更像是摆了些动作在唱戏。门外人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席子温看得清清楚楚甚至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表演者脸上戴的面具也并非拜神样式。但不知为何,这样的表演,席子温总觉得他应该是认得的,不详的预感在席子温心里升起。不过,他瞥了一眼皇甫胜的方向,他并没有什么异常。
会场上个人神态各异,就算这样蒋举安的行为也很明显,但皇甫胜就跟没看见似的,专心看着表演。演到一半的时候席子温终于想起师父曾经说过的话。
“子温,你可知拜神是为何?”
“感恩雨露恩泽,敬谢天地拜神为祭。”
“那你知道如果反过来又会如何?”
“不是拜神……难道是招阴?”
“没错,如果仪式中的动作言辞与拜神正好相反,则为招阴,也是众多招阴之法中的一种。至于招什么阴物,天地之大魑魅魍魉无从得知,要看举办仪式的人想招什么了。”
苏府不是在拜神,是在招阴!
席子温拉了拉何玉的衣袖,何玉没有像往日一样凑过来。他转过头发现何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别的桌的人聊了起来,那桌人是相府的小将军何昇昌,而何昇昌似乎没认出席子温。席子温庆幸来应天时特意换了身衣服,不然定要被这个小将军发现。
他听到两人在聊还没抓到的逃犯。
黄庭,参军后逃跑,战后被押入大牢。参军前,自家妹子曾被蒋念章凌辱,后在自家院中上吊自杀,因此与蒋念章结下梁子。约一年前逃出大牢。因本是何小将军麾下的士兵,因而他格外重视。蒋家之事,他主张是这个黄庭所为。
想着想着席子温有些渴了,他不打算随便喝杯子里的酒水,但转头看到何玉手里还拿着酒盏,他开席到现在喝了不少,他的杯子应该没什么问题。他拍了拍何玉,朝他伸出了手。何玉不明所以,他指了一下杯子,何玉把杯子递给了他。席子温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何玉和何昇昌都看呆了。
何昇昌扯了扯嘴角,“何夫人真是豪饮。”
何玉则完全沉浸在席子温竟然不嫌弃他用过的杯子这件事,开心地要冒泡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问道,“渴了?”
席子温无奈地点了点头。
何玉苦笑地招来一个侍女要来了一壶茶,“你喝这个吧。”
席子温看着杯里的水,又看看何玉。
“要我喝?”
他点点头。
何玉莫名其妙地又喝了一口,过了一会儿席子温才喝,看到这里何玉才明白席子温拿他试毒呢。
他无奈地找话题,“看出来是什么了吗?”
席子温在他腿上写下两字:招鬼。
何玉嘴角一勾,突然抱住了席子温的腰,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在他身上,“那娘子一定要保护好为夫啊。”
“何公子这是怎么了?”苏启光注意到这边开口询问。
“苏老先生,”何玉继续厚颜无耻地把头枕在席子温的肩膀上,“在下不胜酒力,可否先去休息?”
席子温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心跳的飞快。何玉贴得极近,两人穿得薄,他力道又极大,几乎要把他揉进去了席子温被他勒得腰疼。
“呵呵,”何玉低笑,“夫人为何心跳如雷鼓般,难道是……”
在席子温爆发前侍者终于前来带走了二人。等到门外侍者走远,何玉才不装了。席子温一把推开他。
“你故意的?”席子温胸口起伏,质问道。
何玉隔着面纱都能看到席子温脸上的绯红,“咋了,害羞了?”何玉坐在床榻边翘着腿嘿了一声,“我看你不说话要憋死了,就我们两个人你不是更自在些?”
咔。
席子温的手摸上了剑柄。
“诶诶,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何玉赶紧转移话题,“你要找什么,你说清楚我好配合你啊。”
席子温紧绷的下颌放松了些,“我要招魂。”
“嗯?”何玉疑惑,“和外面那个招鬼有什么区别吗?”
“招魂是招来保留前世记忆的魂魄,如果死者执念强烈,魂魄长久不散便能招魂,魂并不能对人造成任何伤害。鬼不一样,往往执念恶毒轻则杀一人,重则害一国覆灭也是有可能的。怨鬼冤鬼通常没有魂魄,因而通常没有目标;厉鬼大多有魂,目标明确,且害人更多。”
“你难道要招的是苏夫人的魂?”
席子温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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