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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离京前几日,简茂日日外出,拜访原来同在翰林院上职的同僚、在京的同年们。
给陈良送嫁的陈家人,也从京中的宅子里往码头运送行李,要同简茂陈良一道返回甲升府。
因都是小辈,陈良不能在京中陈宅回门,还要等到了甲升府,再回一趟林县。
正月初九日,船队南下。
除了老弱,陪房一家留守抱香居,其他人都跟他们去往甲升府。
上京完婚前,陈良已将梅子巷隔壁宅子高价买下打通,待一行人抵达,宅子应该收拾好了。
买宅子用的是简茂在她做外室时,陆续给的家用。
成亲后,简茂将聘礼和他的私房都交给了她打理,她们这个小家的启动资金可谓十分丰厚。
回程时因天空不时飘雪,河面上冻,一行人不得不在船上多逗留了十余日,三月初才将将赶到甲升府。
回到江南,换上轻薄的夹袄,陈良才觉得被厚实冬衣裹了一冬的身体舒展开来。
虽说换了场景,但是人还是原班人马,陈良要求下面的人按部就班、各司其职,梅子巷不比侯府,除开跟着简茂的人,奴仆不过二十几,调整了几日,便都适应过来。
作为官员内眷,陈良不好再亲自出面经商,恰巧大嫂傅氏给她的陪嫁里面有一间合适的铺面,便将铺面也迁了出去。
原先聘请的掌柜伙计业务已经上手,只将生意做好查账总揽即可。
简茂公务积压甚多,春耕巡视、科考府试又接踵而至,这一阵忙得脚不沾地。
回门的事不能再拖,二人空出两日,去了林县。
简茂和大舅兄二舅兄在书房叙话小半日,不知说了些什么。
陈良向大嫂傅氏讨教府城各家官员内眷的人情往来,方便后面做些交际。
傅氏倾囊相授,又派了一位她年轻时时常跟她出门的杜妈妈给她。
同二人一道回府城的还有陈凰的幼子陈绪,他要参加今年的府试,应试期间都会住在姑姑姑丈家中。
陈良将他安顿在后院夹角的小楼二层,不仅清净,风景视野也好。
他带着书童并一个中年奴仆,陈良便未再拨人伺候,只吩咐明婶务必照顾好考生一应日常起居,有事立马来报。
近日简茂不时往下辖县镇巡视,故而时常不在家。
陈良无事便在家中练练拳脚,看看医书,捡晒药草。
“可有各家夫人的帖子送来?”陈良一边嗅闻药材,一边问黄梅。
“有的,正要交予姑娘。”黄梅从跟了她,一直没有改口,如今也是口称‘姑娘’。
陈良翻检一遍,从一堆官员富商乡绅内眷的各种事由邀请拜帖中,挑出‘推官夫人刘赵氏谨拜’的帖子,内容是邀请她三日后到她家园子参加赏花会,请她务必赏脸莅临。
“请杜妈妈来。”
托住要给她行礼的杜妈妈,拉到廊下绣墩上坐下。
“我收到推官刘夫人的请帖,我记得方家三房那个叫方铭的庶子娶的就是她表姐,是不是?”
“少夫人好记性。方家在昌宁四年举家获罪,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方家长房逃脱的方潜去年也已伏法。独留方家三房,因检举有功,未曾获罪。”
“方铭身上只有秀才功名,平日帮家中打理杂务,背后都叫他‘亲管家’。虽是长子,却不得尊重,人人都呼喝得。”
“刘夫人这位表姐林氏平日经常出来参加各种宴会,以此标榜自己交游广阔,使人莫要小觑自己。少夫人若是用好了她,却是助力不小。”
陈良点点头:
“你为我备好出行的衣裳头面,跟我一起去。”
到了赏花会这日,陈良一早便醒了过来。
昨日简茂巡视结束,熄灯时分方才到家,如今还在睡。
陈良蹑手蹑脚往外跨,才掀开帷帐,人就被一把拉回来跌在一堵胸墙上。
一边闪躲贴上来的嘴脸,一边软声告饶:
“好人,我今日要外出赴会,赶着出门。你先放开我,晚上我必补偿你。”
简茂人还迷糊,只顾纠缠,含糊道:
“丫头还没叫起,早着呢,府城宴会,里头你夫君官阶最高,你去早了不合适。”
“那我也不睡了,你快放开我。”陈良被他挨蹭得直笑,扭着要挣开他。
“你只管在我身上扭,把我扭舒坦了,说不定就放过你了。”简茂搂着人,眯着眼,好整以暇道。
陈良闻言顿时趴着不动了。
“不起了?你再不起可就迟了。”
陈良看他嘴角带笑,一副幸灾乐祸模样,对着他胸口就是一嘴。
“嘶!”痛呼一声,简茂一翻身,把人压在身下,三两下扯掉衣物,就埋了进去。
此事已能听见门外仆妇走动声,陈良死命压住声音,四肢藤蔓一般将覆在身上的人紧紧缠绕住,唯恐他动作太大,被人将动静听了去。
待这场压抑又激烈的情事结束,二人俱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陈良余韵未消,满面情潮,眸若滴水。
简茂将人搂在怀中,轻怜密爱,舍不得放开。
丫鬟仆妇们或许意识到了什么,十分知机,迟迟不来敲门叫起。
见天色确实不早,简茂将人抱入浴室,清洗后又将人抱回来穿上贴身衣物,才打开门叫明婶进来服侍。
刘夫人许是将府城略有些脸面的人家邀了个遍,园子外头的车马排出去老远。
陈良一下马车,刘夫人便亲自迎了上来,拉住她的手热情道:
“娇客到了,快快请进。”
边将她往里面迎,边笑道:
“眼都要望穿了,可算来了。”又说,“我年纪大妹妹许多,便托大叫夫人一声陈妹妹,妹妹不介意才好。”
陈良在买卖或其他交际场场合,基本是奉承别人的那个,但因为目的明确,她好似套了马甲一样,能自然交际。
就好比上班做牛马,因为工作,和同事或是甲乙方打交道,她能自然无障碍。
但是下了班,面对小区里的邻居的招呼,或是亲戚大娘婶子们的寒暄,她只会面具假笑,恨不能别人都看不见她。
作为上位者、主导者,纯粹与她人交际,跑去和别人拉关系,混面熟,陈良这是第一次。
她有点无所适从,一路上也做了不少心里建设。
但这位刘夫人的自然而不乏热情的接待,竟然不自觉冲淡了她的紧张感,不得不感慨,刘夫人的交际手腕果然出众,难怪她做东,应邀的人这么多。
进得园内一处观景轩,只见众多官绅妇人、闺阁千金们或站或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
刘夫人好似通传一般向众人介绍道:
“知府家陈夫人来了。”
众人便一一过来与她行礼,刘夫人站在一旁为她介绍。
她认过人,向众人福了福,笑道:
“各位夫人,我年轻,经的事少。往后大家来往,如有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各位姐姐多多担待。”
陈良应付着不停前来搭话的妇人们,一边跟着刘夫人游园赏花。
日头缓缓升高,众人各自散去,躲到亭台轩榭处歇脚纳凉。
陈良与同知夫人蒋氏在水榭处凭栏闲话家常,一个鹅蛋脸,眉目寡淡、穿着略显朴素的妇人笑着凑上前来:
“妾身林氏见过夫人,夫人安康。”
她就是是方铭之妻,林氏。
陈良扭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又回过头去与蒋氏说话:
“我不爱那些带着药味儿的吃食,只每日一碗五红汤补补气血。”
“妹妹这般十分妥当,你们年轻人本就气血足,无须过多进补。日常食补,若是期间有孕,也于胎儿无碍。”
林氏只坐在一旁,含笑望着她们笑谈,并不插话。
“姚通判夫人怎的没来?”蒋氏问陈良
“她家今日请期,正招待未来亲家,忙着呢。”
“我是见过她家姑娘的,人才标致,性格娇憨,十分可爱。不知道未来女婿人品如何?”蒋氏又问。
“这却不知道了。如此年纪轻轻的进士,称一声人中龙凤也不为过,总不会差的。”
陈良笑道。
“这可是一并将你家那位夸了啊,谁不知道简大人是数得着的少年进士。”
陈良闻言,捏帕子做捂嘴害羞状。
蒋氏问姚家情况问到陈良这里,还真没问错人。
她与简茂回府城后,以新婚夫妇的名义设宴,在梅子巷宴请几位亲近的辅官及家眷。
姚夫人一见她,面色十分不自然,像是认识她,还是不好说的那种认识。
姚姑娘倒是十分坦率,将去年上巳节寺庙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这些事陈良还当真不知道,那次她眼里只有简茂,压根没注意到旁人。
陈良对她很有好感,邀她无事便来家找自己玩,她家与姚家便走得近了许多。
只是姚姑娘待嫁,不好再随意外出,二人已经有一阵未见了。
待得前面仆妇传宴,众人纷纷起身,林氏还弯腰帮陈良提了提被绊住的裙角。
陈良看了她一眼,她便略一屈膝,对她笑了笑。
园子景致十分不错,一路过去,落英缤纷,嫩柳拂面,鸟雀娇啼。
待得众人落座,陈良同主人家说过,将已在末座落座的林氏请到自己身旁坐下。
不知哪里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可见死皮赖脸果然有用,这不就凑上去了吗?也是陈夫人年纪轻,脸皮薄,竟愿意给她脸。”
陈良只当没听见,毕竟别人也没直说她傻。
但这位林夫人也是面色自然,可见心理素质过硬,相当于当众被人下了脸,也是无事人一般。
筵席散去,众人略坐了坐,便纷纷起身告辞。
刘夫人将她直送到园子门口:
“姐姐留步。今日十分尽兴,劳烦姐姐费心招待。”
刘夫人含笑点头,又看了看依然静静跟着陈良身侧的林氏,方才转身回去了。
陈良上了车,还未坐好,顿了顿,又掀开车帘,对外面保持微笑恭送状的林氏道:
“有空来梅子巷寻我,只要我在家,你只管来。”
林氏望着她的眼神蓦地一亮,福身道:
“妾身多谢夫人!”
陈良在车上和杜妈妈说:
“她这样讨好我,我担心给不到她想要的。”
杜妈妈笑了笑说道:
“少夫人已经给了她想要的了。”
“我看她那般低声下气,又不知该如何与她搭话,心里过不去,这才......”陈良恍然大悟:“原来她只是想扯虎皮做大旗。”
杜妈妈点点头道:
“她家两口子在方府,听说过得实在不好。不在外头寻点助力,怕是真要屈死在府里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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