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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晨光熹微，淡金色的光线透过薄薄的纱帘，在周怡小小的客厅地板上投下温暖而模糊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雨后初晴般的清新和安宁。
周怡是在一阵规律的、令人安心的心跳声中醒来的。
意识如同退潮般缓缓回归。
她发现自己整个人被裹在一床柔软蓬松的羽绒被里，像一只被妥善安置在温暖巢穴的雏鸟。
后颈处传来均匀温热的呼吸，腰间环着一只坚实有力的手臂，以一种守护的姿态，将她牢牢地圈在身后温热的怀抱里。
她枕着的不是冰冷的枕头，而是陈之悬结实的手臂。
他侧卧着，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心跳沉稳有力，透过薄薄的衣衫，清晰地传递过来，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力量。
周怡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
昨夜崩溃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回脑海——冰冷的楼道、撕心裂肺的哭喊、顾延年那张令人作呕的脸、还有陈之悬滚烫的怀抱和掷地有声的话语……
一股浓重的羞赧和后怕瞬间攫住了她。
她下意识地想要蜷缩起来，逃离这个过分亲密的姿势。
然而，腰间的手臂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静，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本能的占有欲。
陈之悬低沉沙哑、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发丝。
“醒了？”
那声音里没有丝毫被惊扰的不悦，只有一种全然的、被满足的慵懒。
“嗯…”
周怡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不敢动，也不敢回头，身体僵得像块木头。
昨夜种种此刻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令人难堪。
一只温热的大手却轻轻抚上她的额头，探了探温度，动作自然得仿佛已做过千百遍。
“还好，没发烧。”
陈之悬的声音清醒了些，带着一丝放心的喟叹。
那只手没有离开，反而顺着她的额角滑下，极其轻柔地、带着安抚的意味，理了理她睡乱的鬓发。
指尖温热的触感，像带着细小的电流，让她僵硬的脊背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一点点。
“再躺会儿，”
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晨起的磁性，像最醇厚的低音提琴。
“我去弄点吃的。”
说完，他极其自然地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柔的、不带任何情欲的吻，如同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然后，那只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才恋恋不舍地松开，身后的温热骤然撤离，带来一阵微凉的空气。
周怡依旧闭着眼，听着他轻手轻脚起身，听着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听着他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哗作响。
她的脸颊埋在柔软的枕头上，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滚烫起来。
那个落在发顶的吻，轻得像羽毛拂过，却在她心底投下巨大的涟漪。
羞赧、无措，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隐秘的依赖和贪恋，在心底交织缠绕。
厨房里很快传来煎蛋的滋滋声和食物被加热的香气，平凡而温暖。
周怡终于慢慢睁开眼，晨光有些刺眼。
她撑着坐起身，身上还裹着那床厚实的羽绒被。
客厅里被收拾过，昨夜狼藉的痕迹消失无踪，茶几上那碗吃剩的面碗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杯冒着热气的温水。
陈之悬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出来。
他换了件干净的浅灰色羊绒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整个人在晨光里显得干净而柔和，褪去了昨夜的沉重和锋利。
“洗漱一下？早餐好了。”
他把盘子放在小餐桌上，语气寻常得仿佛两人已经这样生活了很久。
周怡裹着被子挪到餐桌旁。
盘子里是煎得恰到好处的溏心蛋，边缘带着焦脆的金黄，旁边是切成小块的吐司，烤得微焦，散发出小麦的香气，还有一小碟洗得干干净净的草莓，红艳欲滴。简单，却充满了用心生活的暖意。
她洗漱完回来，陈之悬已经给她拉开椅子。
两人面对面坐下，安静地开始吃早餐。
阳光透过窗户，暖洋洋地洒在餐桌上，空气里只有细微的咀嚼声和刀叉偶尔碰触盘子的轻响。
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但不再是昨夜的窒息和沉重，反而流淌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劫后余生的平静。
周怡小口吃着溏心蛋，温热的蛋液滑过喉咙，带着安抚的力量。
她偷偷抬眼，看向对面的陈之悬。他吃得很快，却很专注，晨光勾勒着他英挺的侧脸轮廓，下颌线清晰利落。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眼神温和地看过来。
“合胃口吗？”
他问，语气自然。
“嗯，很好。”
周怡点点头，声音轻了许多，带着点鼻音。
短暂的沉默后，陈之悬放下叉子，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认真。
“今天有什么安排？”
周怡握着叉子的手紧了紧。
安排？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昨夜情绪的剧烈消耗让她整个人都虚脱了，像被掏空了一样，只想缩回安全的壳里。
“没…没什么安排。”
她低声说，目光飘向窗外。
“可能…在家休息。”
“好。”
陈之悬没有多问，也没有试图安排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仿佛她的答案早已在意料之中。
“那就在家休息。”
他站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空盘。
动作利落，带着一种居家的烟火气。
周怡看着他忙碌的背影，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底发酵。
是安心，是依赖，还是…一种更深沉的、她不敢细想的羁绊？
她张了张嘴，那句“你不用管我”在舌尖滚了几滚，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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