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的回响

　　公共课 “伦理学” 的课堂总是很热闹，尤其是讨论 “人性本善还是本恶” 这个话题时，教室里像炸开了锅。

　　“我觉得人性本善，” 一个男生站起来说，“你看小孩子，都是天真无邪的，只是后来被社会污染了。”

　　“不对，” 另一个女生反驳，“人天生就有自私的一面，婴儿会抢奶喝，会哭闹着要别人关注，这都是恶的表现。”

　　教授笑着看向全班：“还有谁想发表看法？”

　　教室里安静了几秒，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善是后天规训，恶是生存本能。”

　　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向最后一排 —— 沈寒舟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那本《权力论》，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能具体解释一下吗？” 教授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动物为了生存会捕食，人也一样。” 沈寒舟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所谓的善，不过是为了维持社会秩序而制定的规则，是后天强加的枷锁。如果剥去这些规则，人只会露出恶的本性。”

　　教室里一片哗然，有人点头赞同，有人摇头反对。林清婉看着沈寒舟冷硬的侧脸，想起她笔记本上那些把甲骨文拆成代码的符号，想起她那句 “像枷锁”，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

　　“我不认同。” 她举起手，声音有点发颤，却很坚定，“如果人性本恶，那你为什么会救我？”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们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寒舟愣住了，看着林清婉的眼神里充满了错愕，像是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教授打破了沉默：“这个问题很有意思。沈同学，你怎么看？”

　　沈寒舟的目光从林清婉脸上移开，看向窗外的银杏林，声音低沉得像叹息：“例外。”

　　下课铃响时，沈寒舟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教室。林清婉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点后悔，是不是不该在这么多人面前问这个问题。

　　她收拾东西时，教授走了过来，笑着说：“你刚才那个问题问得很好。有时候，例外比规则更能说明问题。”

　　林清婉笑了笑，没说话。她走出教室，看到沈寒舟站在银杏树下，背对着她，肩膀微微颤抖。

　　也许对沈寒舟来说，承认自己的善良，比承认自己的恶更难。就像贝壳总是用坚硬的外壳保护柔软的内里，她也在用冰冷的外表，掩盖着内心深处那一点点不为人知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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