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雄虫，但被迫共号

　　次日，恰逢休息日，三虫一大早便忙起来，各有事做。
　　俞临高高兴兴地去军校接温德深；理珏去修剪头发；许碧希在书房忙碌。

　　午餐时，四只虫首次会面。
　　理珏换了新发型。‘新角色’完全复制了「尼特利希」，头发偏长，不好好打理会遮眼睛。理珏将头发剪短，完全露出眉眼。在地球上，他自己的眼睛是单眼皮凤眼，但「尼特利希」的眼睛是灵动的鹿眼，理珏很喜欢新身体的双眼皮。他拨弄着额发，高兴地问许碧希：“怎么样？”

　　银发雌虫面露惊艳：“很好看，雄主。”
　　不过，雄虫短发更显幼态，与他想要看起来成熟的初衷背道而驰。

　　许碧希并未戳穿，但某位没对过台词的雄虫心直口快。甫一照面，俞临就惊叹道：“嚯，哥，重返十八岁啊，好嫩！”

　　理珏顿时黑脸。

　　许碧希忍笑，向刚回来的两只虫打招呼：“费雪阁下，温德深先生，中午好。”

　　俞临自来熟地坐下。
　　温德深浑身僵硬，被检阅似的站得笔直，一听到他的名字，夸张地九十度躬身行礼：“阁下，您好！阿贝莱茵先生，您好！”

　　“好啦，自然一点，都是自己虫。”俞临拍拍他的胳膊，解释道：“见谅，二位。刚刚来的路上跟他简单说了一下，然后就这样了。”

　　许碧希含笑请温德深坐下，示意管家上菜。

　　温德深与两位阁下和一位贵族雌虫同桌，头也不敢抬，话也不敢说。
　　俞临看不下去他只吃眼前的菜，狠狠给他夹了几筷。可怜的温德深吓得都快结巴了：“阁、阁下，别夹了！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俞临像摸小狗似的摸摸他的脊背：“别紧张，都是一家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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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后，依然是茶厅。管家和帮佣沏好茶就回避出去，只留下刚刚相认的一家四虫。

　　理珏暂时充当一家之主，开启今日的议题。
　　“近期最重要的事项就是解决费雪的身份问题。”他看向银发雌君，柔声道：“这件事还得麻烦你。”

　　许碧希点点头：“我今早做了一个初步的计划，还请两位阁下和温德深先生一同探讨指正。”

　　当了一早上锯嘴葫芦的温德深终于弱弱地出声，说了他今日的第三句话，：“请、请您直接叫我的名字吧……阿贝莱茵先生。”

　　俞临惊奇地望向金发雌虫：“你终于缓过来啦？你也不要那么见外，来，跟我叫雄长君。”

　　许碧希温和地应下：“好的，温德深。不要拘束，有什么意见都可以随时说出来。”

　　温德深似乎适应了一些，依着俞临的说法，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雄长君……”随后还不忘朝理珏颔首，“……阁下。”

　　许碧希：“首都星雄保会的监管力度很强，我在这里没有很强的话语权，所以要委屈费雪阁下在莱茵多尔星申报身份，阿贝莱茵的主要势力都在莱茵多尔星。”
　　“但是，莱茵多尔相对落后，A级雄子数量稀少。我建议费雪阁下在申报时隐瞒精神力等级，先以B级申报，可以降低一些不必要的风险。您正值年少，精神力增长的可能性很大，等回到首都星后，再改回A级也很方便合理。”
　　“不过……”许碧希微微停顿，似乎有些难以开口。

　　俞临紧张起来。

　　“恐怕需要您亲临莱茵多尔。等您拿到新身份后，再以常规途径进入首都星，留下完整的登陆记录。”许碧希说完最佳方案，也留有余地，“当然，您不去莱茵多尔也完全没有关系，这只是一种预防措施，不一定会有虫查您的登录信息。”

　　俞临大大呼出一口气：“嗨，我还以为有什么问题呢……这有什么，我去就是了。既然要办就办得完美一些，省得回头出什么纰漏，不但对雌祖父和哥哥有影响，还连累你。”

　　“感谢您的谅解，首都星雄保会的个别虫非常难缠，不给他们留破绽更稳妥一些。”许碧希真诚地感慨。

　　“我还没离开过首都星呢！”俞临神色向往，有些兴奋，“我怎么去？”

　　许碧希：“阿贝莱茵有从莱茵多尔定期运送货物到首都星的舰船，最近一趟是五天后。从首都星返航时审查非常宽松，只是要委屈您搭乘货运舰船。我已经让他们重新装修舱室，请您放心，会与商用客舰一样舒适。”

　　俞临像是得知要春游的小学生，双眼放光地雀跃道：“星际航行！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温德深面露担忧，但俞临非常期待，他也没有出声反对。

　　许碧希温和地说：“还有一件事，需要您和雄主共同决断，是关于您的姓氏。您是否要直接申请为费雪·金佩尔？”

　　俞临立刻反应过来：“太明显了。金佩尔不是大姓，我们又长得完全一样，很容易令虫猜测，那就白饶这一大圈了。”

　　“这也是我的忧虑。”但这是俞临的名字，许碧希看向他，“阁下，您怎么看？”

　　俞临摸着下巴沉思片刻，突发奇想：“我姓阿贝莱茵怎么样？”

　　许碧希非常意外：“您怎么会……”

　　俞临绘声绘色地开始编故事：“我是阿贝莱茵遥远旁支一只不起眼的B级雄虫，某位首都星的阿贝莱茵意外见到我，发现我与许碧希的雄主长相非常相似，便将我和我的雌君一起带到首都星。”
　　他越想越觉得合理：“在大型宴会上，这位阿贝莱茵专门将我推荐给许碧希，妄图用美人计迷惑许碧希，以夺取控制阿贝莱茵的权利。”

　　理珏：……

　　温德深从未了解过贵族倾轧，也不像两位人类来客经历过众多影视剧洗礼，不禁有些茫然。

　　而许碧希则陷入沉思。

　　俞临说完，得意洋洋之余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故事怎么这么熟悉……”

　　理珏忍无可忍：“你在这儿当妲己呢！”

　　“奥！”俞临恍然，“把小哪吒和替身文学融合了一下……嘿嘿！”

　　两只雌虫听不懂，但不影响许碧希对此发出赞赏：“您的想象力非常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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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番鸡飞狗跳的《哪吒传奇》和替身文学的解释，话题终于回到正轨。

　　许碧希肯定了俞临的部分想法：“在大型宴会上制造一些戏剧效果是个好主意，您与雄主可以顺理成章地熟稔起来。”
　　同时，许碧希热烈欢迎他加入阿贝莱茵：“我非常感谢您愿意以阿贝莱茵作为姓氏，每一位阁下对阿贝莱茵都非常珍贵。”

　　俞临悄悄给温德深说：“看，我给咱俩找了个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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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划继续。
　　许碧希：“还有关于温德深的部分。”

　　听到自己名字的金发雌虫立刻坐直。

　　“不放心的话，请陪伴费雪阁下一同前往莱茵多尔。”

　　温德深眼睛一亮：“可以吗！”

　　许碧希耐心地解释：“当然可以，这也是我的建议：在首都军校办理休学，与阁下共同前往莱茵多尔。”
　　“如果阁下喜欢莱茵多尔的风光，也可以在莱茵多尔登记结婚，多住一些日子，等虫崽孵化以后再回到首都星。在此期间，可以用首都军校生的身份办理莱茵多尔军校的旁听生资格，你的军事训练也不会落下。”

　　温德深转向俞临，用目光询问雄虫的意见。

　　俞临摸摸温德深的肚子，非常担忧：“虫蛋可以吗？路途这么远……”

　　温德深抢白：“我可以！尼特……费雪阁下，我可以！”

　　许碧希：“我询问了医生，如果雌父身体健康的话，远空航行没有问题。医生建议虫蛋和雌父不要与雄虫分离太久。首都星到莱茵多尔单程要十几天，往返要一个多月，虫蛋会非常需要雄父的精神力安抚。”

　　俞临立刻决定：“等会儿去检查身体，让医生再评判一下，可以的话我们一起去，等虫崽孵出来我们再回来。”

　　“雄主……”温德深感动得眼眶泛红，他又转向许碧希，“感谢您，雄长君……”
　　俞临也郑重向许碧希道谢：“真的非常感谢，这么详细的规划……辛苦你了，雄长君。”

　　理珏拖着下巴，懒洋洋道：“还叫雄长君呢，你都要姓阿贝莱茵了，叫哥。”

　　俞临改口很快，还要拉着温德深一起叫：“哥！”

　　“我得多给阿贝莱茵做贡献。”俞临琢磨着，忽然灵光一闪，“我去学医吧！当个精神梳理师，以后多为阿贝莱茵的雌虫做梳理！”

　　许碧希一怔，随即神色复杂地说：“您不必勉强自己。这些事不过是举手之劳，您不必太过介怀。”

　　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雄子的最大作用是多娶雌虫、多生虫崽，为家族延续血脉。但费雪加入阿贝莱茵，只能以其影响力增加阿贝莱茵在雄虫方面的话语权，并不能靠他——一位金佩尔家的雄虫——为阿贝莱茵开枝散叶。
　　但精神梳理不一样。精神梳理对雄虫来说是不小的负担，并且血亲之间无法进行。如果费雪为阿贝莱茵的雌虫梳理精神海，能拯救很多在精神暴动边缘徘徊的雌虫，阿贝莱茵的势力将会得到空前加强。

　　俞临对虫族的这些门门道道很清楚，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也举手之劳，反正我只有温德深一只虫，给别的虫做做精神梳理也不累。学医我思考了一段时间了，以后可以和温德深一起参军，我去当军医！”

　　金发雌虫早就眼眶泛红，听到这话顿时眼泪汪汪：“呜——雄主……”

　　俞临手忙脚乱地帮他擦眼泪，紧紧地拥抱金发雌虫：“哎呦，哭什么啊，我之前没给你说过吗？哎呀好像是没说——”
　　雄虫的精神力熟练地将温德深缠绕，连带着虫崽那小小一团精神力，通通裹起来：“哎呀别哭别哭啦——两个哥哥还在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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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雌君感动得碧色双眸水光闪闪，理珏有些不高兴。他牵住许碧希的手摇晃：“我也只有你一只虫，我也可以。”

　　许碧希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银发雌虫惊讶地望着理珏：“您说……什么？”

　　理珏牵着雌君的手放在自己唇边，暧昧地摩挲，黏黏糊糊地说：“我只跟你在一起，没有别的虫，精神梳理我也能做。雌君，也夸夸我——”
　　说着，他学习俞临那样，用精神力缠绵地将许碧希围绕起来——要摒弃人类思维，学习做一只雄虫，多用精神力。

　　*

　　许碧希这次听清了。他的目光从迷茫转向惊异，随后感受到雄虫的精神力亲密无间地缠绕上来。他的精神海立刻喜不自禁地回应，精神力化作水雾在雄虫周围缭绕、弥漫。

　　他早已过了幻想爱情的年龄。作为阿贝莱茵的掌权者，许碧希见多了形形色色的雄子，也很难再相信会有那样一只雄虫，愿意只与他相伴一生。
　　只是，许碧希一次又一次地为这只雄虫的所作所为而感到震惊。
　　——原来他不是雄虫，是另一个文明孕育出的奇妙生灵。

　　高匹配度精神力亲昵地交缠，雄虫简单的一句话从他内心深处激发出了隐秘的喜悦。许碧希抑制不住地流泪，却难以说出连贯的话，只能无助地重复那个称呼。
　　“雄主——雄主——”

　　理珏心满意足地将雌君拥入怀中，轻抚他银白的长发，
　　“我答应你，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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