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离轨道

　　他看到她往后退了一步，他再一次对她大声呵斥道：“我一点点对你好，你真的以为你可以靠近我啊？我跟你说你只不过是我用来拯救自己的工具。你没有这个用处，我真的会对你很好吗？不会！”

　　听到他这些话，她不可置信的大声喊道：“够了！陆渊，”转过了头去，抬起手臂捂住了嘴，眼角划过的泪珠，诉说着自己的真情，可是她还是不相信的看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你是不会说出这些话的，一定不会说出这句话的！陆渊，你跟我说说，好吗？我跟你一起面对。”

　　“面对什么？”他问。

　　“面对我本身就不是你想象中这么好的人吗？还是你觉得你会帮我分担什么？你才刚成年啊，姜栀，你的人生才刚开始，我的人生却在出生的那一刻已经注定了。”

　　雨水伴随着泪花一同打湿着地面。

　　身旁一个个小小的水坑，倒映着两个人的画面。

　　她上前走了一步，抱住了他被雨水打湿的身体，雨伞在上前的那一刻，滑落在了地面。滚烫的手臂抚摸着他冰凉的外套，她的泪水也随之打湿着他的后背，像是那一刻她愿意去倾听他即将要开口的话语。

　　却等来的是他一点点扒开她拥抱住他的手，像是想要回到原处一般。

　　他眼睛通红，手上的力度受不了控制，他把她推倒在了地。

　　地面上的红色砖块裂开的一角，划伤了她的手掌。

　　雨水滴落在了她的睫毛上，她的视野开始模糊，伸手想要擦干眼睛周围的雨水和泪花，却发现双手都被沙粒所掩盖。

　　“陆渊！你真的不打算过来扶我一把吗？”

　　她真的往后退了万步，只要他过来扶自己一把，她既往不咎。

　　可是看到了他下意识的想要伸出的手，却还是握成了拳头。

　　她看到他最后在雨夜中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她这才意识到，或许真的他不愿意再看到她。

　　她缓缓的把手收回，在朦胧的影像中，恰是一场走马灯，所有的甜，都回归了原处。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地面上爬了起来，拿起一旁的雨伞。

　　寒风刺骨，但她的心脏如同被冷风吹过的身体一样冰冷。

　　凌晨回到家，她打了喷嚏后，快速的把湿掉的书包取下来，忙去洗手间冲了个热水澡。

　　温热的热水打湿在冷冰的身体上，她想让自己清醒，可是之前的每一幕都如同幻灯片一般在自己的面前浮现。

　　她握成了拳头一拳一拳打在白瓷砖上，她哭着叫出了声。

　　她很庆幸这个门是隔音的，所以外面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她用力的拍打，像是要把幻灯片里与他的每一幕都给拍散。

　　花洒的水滴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了水花，却转瞬即逝。

　　就如同眼前浮现的每一幕都如同泡沫一般。

　　夜幕中的他开始忘记了存在的方向，蒙着脸，像是偷窥别人幸福的人，整个穿着都和穿梭在这世间的灯红酒绿中的行人格格不入。

　　黑暗中的他躺在椅上，一只手拿着一杯红酒开始喝着。

　　冷眼看着面前窗外的风景，只要些许月光从窗外洒了进来。

　　他今天晚上与姜栀讲了题后，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什么今晚可能是老人家的最后一晚，很有可能醒不过来了。

　　他没有犹豫的跑到了医院，来到急诊室。

　　看着“正在手术”四个红色的字眼。

　　他哭着，几乎痛苦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蹲坐在地上，双手合十的向上天保佑，可是这样有用什么用呢？他已经被上帝列为“负罪”名单里的人了。

　　但是他还是在祈祷着她没事。

　　毕竟这世间除了她之外没有人长达十八年关心过他了。

　　一直在那里等了三四个小时，有很多次几乎下了病危通知书，可是他不敢去信。

　　“现在，病人需要转到重症监护室。”

　　“医生，医生，你救救她，救救她，可以吗？我求求你救救她！”

　　他几乎都要在那个主治医生的面前下跪了。

　　可却等来了主治医生的一句：“我尽力。”

　　主治医生合上手上夹板的纸张，便走了。

　　他哭的泣不成声，这一次他真的控制不住的身体发抖。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扑鼻，可是却掩盖不住自己的内心已经害怕和崩溃混为一体的情绪。

　　直到一双黑色的皮鞋在自己的视线中出现。

　　他控制不住自己，直到看到陆渲旗的那一幕。

　　他大声喊道：“手术都结束了！你来什么？！”

　　“只知道开会开会，你心里现在就只要公司了是吗？”他几乎把心里的话喊了出来。

　　陆渲旗察觉到他的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只是说了句：“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怎么？怕在奶奶面前露陷是吗？”他指着陆渲旗问。

　　“兔崽子！我不想跟你在医院吵！”

　　“怕了？！”他问，“家丑不能外扬是吗？我也不太想看到你。”

　　他拿过一旁的外套就走。

　　陆渲旗握住他的手腕说：“不进去看看她吗？”

　　“改天。”随后，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要陆渲旗在的地方，他能够避开就尽量避开。

　　回到家后，他便锁上了房门，没有开灯，让自己沉浸在黑夜中。

　　他发现面前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如同深渊一般把自己包围住。

　　他靠着窗户坐了下去，屈着腿，把头埋入膝盖。

　　他哭了好一会，才去打开了窗户。

　　想到这时，他再一次的把酒杯里的酒喝完。

　　随后，给负责自己的心理医生打去了电话。

　　心理医生了解了他此刻的处境后，说了一些专业话。

　　但是他最后说：“陆渊，你刚刚是不是在说，你想要她拯救你，但是你现在此刻把她骂跑了？”

　　微风从窗外飘了进来，把桌上姜栀的错题本翻了页。

　　心理医生满不可思议的说着。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陆渊的目光从窗外的微风细雨的场景落在了被翻了页的错题本上。

　　他开口说着违背自己内心的话：“骂跑就骂跑呗，而且也不用靠她，毕竟我已经是这样的人了。”

　　“不行的，陆渊，这样的情况下，你的病情会越来越重的。”

　　陆渊恰是料到他会这样说，随后他直接就挂断了 。

　　许勒越听到了电话那头挂断的声音，他眉头紧缩，开始拿起一旁陆渊的诊断治疗开始翻阅，最终目光被一行字所吸引：天城一中。

　　“天城一中。”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了出来，仔细的回忆了起来。

　　这个时候，许子言有事敲了下门后，走了进来。

　　“子言，我正好有事找你。”

　　许勒越看到了许子言走了进来，也不用自己去找她。

　　许子言一听到他有事找自己，很是疑惑的坐在他对面的棕色木椅子上，一只手拿起一旁的水果沙拉就是开始吃，边吃边说：“找我？有啥事啊？”

　　“你现在所在的学校是不是天城一中？”他问。

　　她皱着眉头，都快怀疑他是不是失忆了？

　　“你这样问，干什么？爸，你是不是忘记了当年我考上天城一中，你大办升学宴的样子了？”她停下了动作问。

　　“而且，别人是不记得，”一想到自己即将要说出什么话，她忙去一旁抽了一张纸巾，擦拭了嘴，把纸巾揉成团，扔下了一旁的垃圾桶，但是没扔中，只是扔在垃圾桶的旁边。

　　她接着说：“我忘记了，你跟别人没有两样。”

　　许勒越想要点评她的行为，可是他现在很想搞懂陆渊的那件事。

　　“你是说，你是在天城一中，是吧？”

　　看见许子言点了点头。

　　他这才往下看了一眼，随后说：“那你知道陆渊吗？”

　　“知道啊，全年级第一，爸，你问这个干嘛？”

　　得到这个后，许勒越没说什么，只是说了句：“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许子言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了下他后，本想起身，但是又想到了什么，问道：“爸，我妈啥时候回来啊？”

　　“公司有事，暂时回来不了。”许勒越说完，很疑惑地看着她说，“你没有你妈微信吗，干嘛要问我？”

　　许子言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她把我拉黑了。”

　　“你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对不起的事？”许勒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她。

　　许子言瘪了瘪嘴，最后还是实话实说道：“不小心把她的香奈儿口红掰烂了。”

　　“下次小心一点，毕竟你妈对那些身外之物很珍惜的，尤其是这种贵的东西，知道了没有？所以不要老是去她的房间转悠，知道吗？这个过不了几天，就会把你重新拉回白名单的，毕竟你爸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许勒越注意到了她揉成团扔在地上的纸巾说：“下一次注意扔准一点。”

　　许子言尴尬的笑了笑，做出了敬礼的手势说：“遵命！”

　　他被许子言那小表情给逗笑了，但随后目光落在了陆渊的病历上时，他再一次皱起了眉，两只手指捏着眉心。

　　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打算不接受治疗了呢？

　　这是一个难题。

　　许勒越不知道如何解这个题，或许可以通过许子言的方向下手。

　　可是这种事情毕竟是别人的隐私，也不好过度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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