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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
王府外的大街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车水马龙，头顶偶有几支御剑飞行的队伍，不知会落到城中何处集市。
小孩子最是喜欢热闹。昀兮庆不愿坐在马车里，吵着和西谨延一起骑高头大马。他坐在伯父的怀里，指指这个，指指那个，头转来转去一刻不停歇。西谨延一只手搂住孩子，一只手拉着缰绳，偶尔停下来，给孩子买些小玩意。
李瑞香最是喜欢出门逛街了。路上行人多，马车行进得慢，他们也得以在集市上挑选。开始时，李瑞香喜欢街上的食物，后来开始学字了，她就喜欢撺掇昀兮庆往卖书卖宣纸的地方去。
可惜孩子还小，不知道读书的好处，经常骗到一半，就被半路上卖玩具的给吸引了。若是素鹤找昀兮庆玩，得手的概率就更大些。
西叙白瞧见一家卖灵石的铺子，拉着李瑞香过去全部打包带走。他说要拿这些摆一个聚灵阵，辅助他们修行。
远处神宫在青空中闪着金色的辉光，高耸的宫墙上悬浮着一座座屋宇，兽面雕像威严的双目静静地注视着墙内墙外的一切。
远远看去，朱红的大门下，几个年轻人围在一起说话。
“谨延哥，你们过来啦！”西峤文将手高高举起，朝他们挥手，“崧过来了吗？”
“没有，他说突然身体有些不舒服，就不来了。”
“姐夫怎么又拿这个当借口。”一个年轻的男子接话，他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紫色的双目看向马车，“二奶奶和嫂子在里面吗？”
“弟弟！”素鹤被男子抱在怀里，“伯伯，我也要坐马！”
西谨延下马，抱过素鹤，叮嘱他要抱住弟弟，不要摔下来。
“姐夫！”鹤兮娜从马车里出来。
“嫂子！”
两人双手握在一起，双目相对。
“我姐呢？”
“你姐姐在太医院和院长讨论炼丹的事。”
“那我也过去了，各位晚宴的时候见。”
“娜娜，”雨阳掀开车帘，“按照规矩，你要先拜见老祖宗才是。”
年轻人们脸上都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道七奶奶除夕快乐。
“西峤文，吩咐你的事完成得怎么样？”
“做好了，那个公文已经放您桌上了。”西峤文连忙回答。
“大过年的，妹妹怎么不让孩子们好好放松一下。”
声音从高空传来，李瑞香抬头，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带着两个年轻人御剑而来。
“他是六爷爷，谷理子。跟在他后面的，是我们这一辈的长女，尘霖，和她的丈夫岚施德。”西叙白一一介绍。
“见过六爷爷，大姐姐夫。”
“你来干嘛。”雨阳双手抱在胸前，语气不快。
“回家过年啊，妹妹就这么不想看见哥哥吗？”
西峤文看了一眼众人，眨了眨眼，想偷偷溜走，结果却被尘霖抓住衣领子，骂了一声没规矩。
“我看见你就晦气，少往我跟前凑。”
“某人今天气势嚣张，也不想想半个月前是谁……”
“啊呸，没用的家伙，谈个恋人几万年了还没结果，你还不滚去嫂子那里跪搓衣板！”
“那也总比某人没人要好。”
“啧啧啧，除夕佳节，还能看到表演，当真是令人快活。”
“二位何须在这里争吵，传到宫里，大家都不快活。”
“灵爷爷，沐月爷爷。”尘霖最先看到来人，恭敬地朝远处酒楼行礼。
“这四个怎么就在我面前凑一块了。”鹤兮娜白了一眼，她大声道，“那什么我先去拜见老祖宗，爷爷奶奶你们慢慢说啊，我先走了。”
“嫂子带我一起。”西峤文连忙跟上去。其余几个年轻人也连忙说些客套话，跟了过去。
西谨延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脑袋，道：“他们都是你们的太爷爷太奶奶，不要怕啊。”
尘霖看了一眼孩子，朝岚施德点了点头，男人会意，拿出两个红包给孩子。
灵与戚沐月一个闪身来到几人面前。
“你也少说话，也不知道是谁被外面的女人迷得颠三倒四……”
“雨阳你想打架吗！”灵怒道。
“弟弟别不敢承认，”谷理子笑道，“我们只是不希望你忘了过去的教训。”
利剑出鞘三分。戚沐月拿着一把扇子拍在灵握剑的手上，转而看向马车：“姐姐不劝劝他们吗？”
“有什么好劝的，你们就该被狠狠地罚一顿。”临澜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谨延，我们进去。”
马车徐徐进入神宫，宫里的侍从牵过马匹，将马车停在指定的位置。
“你家那四个长辈，吵起来还真是和我想得不一样。”李瑞香伸手拿了一枝花瓶的梅花。
“怎么不一样？”
“你不是说他们是权臣吗，我以为会是非常高大上的，从对方的工作错误来挑刺，没想到是互相揭对方的糗事。”
“毕竟是一家人，知道怎么说才能最快激怒对方。”西叙白道，“一会儿他们要拜见老祖宗，我们就不过去，行吗？”
“为什么？”
“老祖宗适才出关，说不定会问及我的事，我不想看他们假装关心我的样子。”
“好，那我们就坐在外面等小庆儿出来。”
几缕轻烟弥漫在台阶上，两侧奇花异草争相绽放，一路向上，是一座金銮大殿。李瑞香坐在台阶上，好奇地望着大殿里的光景。里面白纱一层又一层，只隐约见着那模糊的人影，似乎是在喝茶。
外面还有一批人，等着拜见天神。
没有等太久，便看见西谨延扶着临澜出来。
“姐姐这是怎么了？”那人问。
“没什么，不过是提及了一些往事。你们快进去吧，别误了晚宴。”
“小庆儿呢，他怎么没出来？”李瑞香问。
“许是老祖宗喜欢，将孩子留在了身边。”西叙白道。
他们手拉着手坐在大殿外，一轮橘黄的暖阳将大半个天空染成了粉色，殿前的水池倒映着转紫的天空，一颗颗灯火闪烁，将夜照亮。
锣鼓声响起，一对身着青衣的男女从里面走出。男的怀里抱着昀兮庆，女子牵着素鹤。
“那就是你老祖宗吗？”李瑞香忍不住赞叹，“好美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神仙。”
“嗯，修为越高，灵力对身体的净化效果越显著，从表面上看就是越修炼越好看。”西叙白见李瑞香看得入了迷，忍不住接着说，“我们要是有这么高的修为，也能这么好看。”
“可是你老祖宗都活那么多年了，我们要和他们一样，还要等好久。”李瑞香起身，拉着西叙白跟上老祖宗的步伐。
“我们，我们不要离得太近。”
“为什么？”
“因为，我，我不习惯。”
他们一路远远地跟着，一路走到御花园。桌椅摆在湖泊旁的小山上，最上面的亭子里，摆着一把王位。侍女早已候在那里，手中拿着比人高的芭蕉扇。
待及老祖宗落座，其余家人也纷纷坐下。湖对岸，一排乐修开始演奏，将晚宴拉开了帷幕。
李瑞香本来想陪着西叙白坐在阶梯上，可是随着一道道佳肴从身旁而过，她动摇了。西叙白看出妻子的心思，让她去吃，自己看表演就是。
离开家很多年，再一次看见这皇家舞蹈，西叙白承认，他是被惊艳了，但是随着一个又一个表演，那股索然无味又上来了。他想去找李瑞香，可是，又不想出现在老祖宗面前。
“有那么好吃吗？”他忍不住开口。
“很好吃啊。比以前吃得都要好吃。”李瑞香拿起一块糕点，塞进西叙白的嘴里。
西叙白慢慢咀嚼着，这个味道却是和这几个月吃得不一样，大抵是荣奶奶不想让老祖宗担忧，将原材料换回了最开始的食材。
昀兮庆早就吃饱了，同素鹤在亭子里玩着打弹珠。有时有人上来与他们说话，老祖宗便赐一盘菜给晚辈，再让侍女端新的上来。
李瑞香吃得很畅快，自从变成了鬼，她就觉得自己的肚子可以划船了，而且进食食物的灵也可以提升修为，她就更乐意吃了。
西叙白倒是没什么胃口，站在妻子身边帮她剥带壳的食物，将肥美多汁的肉放在酱汁里摇一摇，喂进李瑞香的嘴里。
“好好吃啊这个，这个是什么肉？”
“这个啊，好像是……”
“昆瞳天的甲蝮蛇肉，性凉，滋补，你火气大，多吃吃这个。”老祖宗拿起那盘菜，递给灵。
“父神，我是想要，这个。”灵接过盘子，指了指桌子上的酒。
“我看你已经喝了三壶了，虽说明天不工作，但是也不能贪杯。”
“这不一样，这酒是九哥自己酿的，听说拢共就三瓶，他自己一瓶，给了太傅一瓶，再就是您这了。实在不行，我们一起喝。”
他不等回答，便席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喝。
“军中可还好？”
“你们放心好了，一切都好。”
酒最是醉人，上次西谨延喝了七八杯就醉得不省人事，灵将一壶酒尽数下肚，也醉倒在桌子上。
“你带他回去休息，别忘了问。”女子伸手揉了揉孩子的头发，“都说过不要贪杯了。”
“老祖宗，老祖宗我也想睡觉了，”昀兮庆抱住女子，“我可以去找太奶奶了吗？”
“晚上和老祖宗一起睡好不好，老祖宗明天早上给你大大的红包。”
“我也要我也要！”素鹤跑过来，“我也要大红包。”
“好啊，那晚上就在宫里过夜喽。”女子牵起两个孩子，嘱咐随从不要告诉他人他们已经离开，别扰了大家的兴致，若是有人问，就说孩子犯困，不宜玩得太晚。
两个孩子爬进了被窝，问灵太爷是不是也要一起睡。
“他喝醉了，身上臭。”
“酒很好喝吗？”素鹤问，“我也想喝。”
“你喜欢就是好喝，不过小孩子还不能喝酒，而且喝酒误事，喝多了就和太爷爷一样，兜不住话。”女子伸手拍了拍灵的脸，将他弄醒，“老祖宗给你们看看，灵，听得清娘说话吗？”
“我没醉，我当然，听得——清。”他被男子按在椅子上，双眼微微睁着。
“那你告诉娘，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
“事啊，那个，雨阳，半个月前，被午雨抓到了，然后一个月前，西北魔修横行，死了不少人，再是两个月前，谷理子，又和人家长公主闹掰了，在她门前跪了三天搓衣板，四个月前，云光城……
“他们还说这些事，不能告诉你们，告诉你们了，你们伤还没好……”
“嗯，你们这些年辛苦了，等我们休养好了……”女子想摸一摸灵的脸，却被他双手抓住。
“不用，如果可以，可以直接退位，让我当老大吗？”
“不可以。”她温声道，“好了，你带他去隔壁睡吧。喝成这个鬼样子。”
孩子们早就睡去，李瑞香和西叙白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孩子。女子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抵着脑袋，微微蹙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烛台上的油快要燃尽，她起身又添了些。西叙白看向她，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忍不住走过去。
他动用灵力，使出一个取暖的法术，轻声道：“太奶奶，您早点休息吧，天冷了，您的伤还没好。”
“那你穿那么点，就不冷吗？”女子反问。
法术中断，他保持着施法的姿势愣在原地。
“我可怜的小白，惊喜吗？太奶奶很想你。”
她站起身，抱住西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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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奶奶是灵神，太爷爷是主神，是一对诞生在我笔下五年了还没有定下名字和样貌的恩爱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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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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