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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是假的
没过多久,段问的妈妈才火急火燎地赶过来,走进病房。
“段问,你还好吗?对不起妈妈来晚了。”叶清繁的眉目中是难掩的担心和害怕。
段问闻声抬眼,还有些气虚的弱弱开口:“妈,我现在没事了……”
“您可总算来了。”魏奶奶放下了心,
“真是太感谢您了,我刚才在开会,手机静音了,还好您又再打了一遍。”叶清繁满脸感激。
“唉,不算什么,孩子出了事做父母的哪有不担心的。”魏奶奶温和的话语中带着安神的力量。
叶清繁郑重的点点头。
魏澜看到叶清繁后和她问了声好,才走回自己的病床前坐下,让叶清繁和段问聊会。
直到这会,他才想起来问魏奶奶自己的病怎么样了?
魏奶奶将削好的苹果递给魏澜,露出痛楚的神情,
魏澜看着手中的苹果,瞧奶奶这样,多少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复发了,
他不禁想:果然之前的一切都是前兆,他却还总是抱有侥幸心理。
他嘴张张合合,却还是没说出安慰魏奶奶的话,只好自嘲开口:
“复发了吧?医生是不是建议继续放疗吊命?”
魏奶奶听这话就不乐意了:“瞎说啥呢?医生说只要积极配合治疗还是有机会延长的……”
可是说出来的话,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魏澜。
魏澜沉默的点了点头,咬了口有些发酸的苹果。
另一边的叶清繁和正好来观察情况的医生了解段问的病情。
医生翻阅着手中的资料,语气中突出让人不得不信眼的专业味:
“这位家属我们对病人做了检查和及时抢救,他是阵发性室颤引发阿斯综合征。”
“嘀咚……”
段问手背上连接着的输液袋里无比缓慢的滴下一滴液体,溅出的水花又马上消失。
段问盯着他出了声,耳边只能传来模糊不清的谈话声。
他忽地瞧见不知什么时候又进来了一个医生在魏澜那边嘱咐些什么。
段问小心着那些仪器还有手上的输液管,往魏澜的方向挪了挪,竖起耳朵试图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
听了半晌,隐隐约约听到医生说魏澜需要住院,接受进一步治疗,让癌细胞扩散缓慢些。
段问听到这不自觉的用手抓紧了床单,手背上的青筋微微暴起,眼眶不自觉的有些泛红,嘴唇微微发颤,他不甘心地想: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他们!
“段问,你干什么啊?!”叶清繁慌忙抬起段问的手,看着针头因他用力而挤出来的半截,药液也随之被挤出,看着怪可怜的。
段问这才稍缓过来,轻瞟了一眼被医生重新扎好的针,而后儿抬头看着叶清繁,
叶清繁有点被段问的脸色吓到,赶忙试了试段问的额头,询问道: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段问摇了摇头,声音不大:
“妈,我要住院吗?”
叶清繁安慰的轻揉了一下他的头发,温声开口:
“医生说这次只是意外,只要不情绪化牵扯到心脏就没事……”
段问点点头,不用住当然好,他也不想住,但魏澜……
段问正想转头去看魏澜,叶清繁便开口道:
“其实我也通知了你爸爸,但是他刚好有一场手术要做,说有了一个孩子刚送进急诊室……”
段问有些意外,不过他倒觉得没什么,他的父亲也是心脏外科医生,平时都很忙。
叶清繁看段问没有反应,以为他不高兴,便抱怨了一下段恒生:“你爸也是自己的孩子都管不上,哎……”
“我理解爸爸他的工作,因为有很多跟我一样的人,想要多活一天。”
说着他便转头去看魏澜那边的进展,恰好魏澜也抬眼与他目光相会,
魏澜对段问笑了笑,用口型说着:“没事,别担心。”
段问也扬了扬嘴角,眼神示意明白,转过头继续听叶清繁讲话,
“你能这么想,妈妈很开心,爸爸肯定也很开心。”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过也还好,我们上次的心脏支架做的好,但……”似乎是不打算说下去她抿了抿嘴唇。
段问看他妈欲言又止的样子,无所谓的替她把话说完:
“但不保证又会撑不住,是吧?”
叶清繁不满意的撇了撇嘴:“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一定不会有事的……”后面这会儿她自己也有些不自信,
自嘲的笑了笑,对段问道:“算了不管这些,我们回家吧,放假了不用去学校,在家好好休息。”
段问说好让叶清繁先去办手续出院,自己去和魏澜说两句话。
刚好魏奶奶也出去交住院费,他们俩终于有了一个小小的独处时间。
“魏澜……”段问有些焦急的下了床,朝魏澜的方向大步走过去,嘴里念着他的名字,
“段问。”魏澜站起来,张开双手,笑着接住了段问,将他抱在怀里。
这个拥抱仿佛有某种解药,他们刚刚所有的不安在这瞬间消散了,空荡的心被重新填满。
段问埋在魏的肩头,低低的笑了两声,声音闷闷的:
“我想都不会想到有一天我和你竟然会待在同一个病房里,等待死神的审判。”
魏澜不满意地拍了拍段问的脑袋,笑骂道:“瞎说啥呢?你才活了多久,阎王都不屑于在生死簿上划掉你的名字,更何况外国的死神。”
段问听着他一如既往不正经的胡话,竟觉得无比动听,从魏澜肩头抬起脸,嘴角挂着笑意。
段问本想说两句玩笑话调侃一下的,谁曾想他们之间的距离因他的抬脸,一下子缩短,让呼吸缠绕在了一起。
魏澜明显感觉到段问的呼吸一滞,眼神也有些不自觉的乱瞟。
他垂眸瞧着段问,如扇面的睫毛轻轻煽动,在眼睑下打下一小排阴影,似乎还混着些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绯红。
魏澜好整以暇的欣赏了片刻,轻笑出声,温热的气息有意无意的扫过段问的脸颊。
段问顿时有些急了,但又不知为何,只能有些羞恼的道:“你笑什么?”
魏澜闻言放开段问,拉开了一小段距离,瞅着段问红晕的双颊,勾着嘴角,笑眼盈盈的看着他辩解道:“我没笑啊。”
段问看着他笑意绵绵的脸,捂着些许发烫的双颊,别过眼,懒得理他。
魏澜也没打算把人逗急,适可而止的收起了情绪,跟段问认真道:“别担心,你先回去休息,我过两天就会过去找你。”
段问听出来了魏澜的意思也不强求,点点头答应他,但他会来看的。
魏澜笑着点头答应,刚好叶清繁办好手续回来接段问。
段问跟魏澜说先回去了,便匆匆的和叶青繁回家了。
段问一走,空荡冰凉的病房,便只剩魏澜一人了。
他泄气一般直直的仰躺在病床上,惨白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无比刺眼。
魏澜“啧”了声,不耐烦的抬起手臂搭在双眼上,挡住光线。
他就这样大脑放空,静了快5分钟,随着外面的一阵哭叫声扎进他的耳里,才缓过神。
“医生,医生,求你救救他,他才15岁啊,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唉,这位家属,逝者已逝,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混杂着医生苍白无力的安抚声此起彼伏。
魏澜感到十分烦躁,但又不争气的想:如果他死了,连18岁都没撑过,魏女士会像刚刚那位家属一样大哭不止吗?
段问呢,他会哭吗?
魏澜光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心里就一阵绞痛,扯了扯嘴角,一滴泪水,滑过眼角,染湿了一小块洁白的床单。
他这会才承认:
有时候牛逼吹多了,真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
但其实:
他不想死,也不敢死。
好像人一旦有了各种各样的羁绊与牵挂,做什么都开始变得畏手畏脚,不再那么无所畏惧了。
不甘心离去,也不甘心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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