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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苗寨的传承,离不开驭虫与养蛊。
而姜谕作为首领,对此更为信赖与看重,也承担着传承的职责。
当蝶生质疑情蛊的作用时,他第一时间想的并不是解释,而是维护守卫着寨子的蛊师们。
其实情蛊的作用,并不在于约束对方,而是对自己的一种约束。
一个蛊师一生中,只能养出一对情蛊。
服下情蛊,感情好时于二人的身体有益,而一旦有一方变心,变心的那一方会在夜里被蛊虫啃噬心脏,太阳升起后,恢复如常。
一日不回头,这种折磨一日不停止。
“我该怎么对你呢?”姜谕俯身轻吻他的眼睫,将欲落的眼泪一一擦净,眼里满是对蝶生的痴迷。
他松开掐住蝶生脖颈的大手,呢喃着抚上他的侧脸“为什么这么害怕?阿哥这么喜欢你,不会害你的啊。”
蝶生用眼角余光一直盯着他另一只的两只红色米粒大小的蛊虫,一动也不敢动。
此刻他才意识到,原来姜谕的底色,仍然是当年那个恶毒心狠的孩子。
是这几年的相处姜谕对他太过宽容,竟然让他放下了防备。
于是,蝶生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又一次戴上乖顺的面具,怯弱的伸手搂住姜谕的脖颈,主动缩进他的怀里,语带颤抖的示弱“阿哥,我真的害怕,不要让这些虫子钻进我的身体,求你……”
姜谕被他讨好,愉悦的勾起嘴角,伸手扶他坐好后,将蛊虫收回陶瓮。
“这是先祖的传承,不可亵渎,不可在蛊师面前轻视它,明白了吗?”姜谕看着蝶生依旧带着惊恐的眼睛,沉声警告他。
蝶生控制着僵硬的身体,轻轻点头。
夜色深沉,月光被乌云遮盖,恰如此时蝶生的心境。
他躺在床上,心脏还残存着惊吓之后的下坠感。
卧室里灯火通明,他背对着姜谕,闭眼假装睡着,脑子里却纷纷乱乱的,一会儿想的都是该怎么成功逃出去。
一会儿又想起雅芳阿姐对月喝下那杯下了情蛊的酒。
或者是慈祥的长老,他的家里,也有这么一位服用了情蛊,对他言听计从的伴侣吗?
这太可怕了!
寨子里的这些蛊师,怎么会认为操控别人的感情是理所当然呢?
他对蛊毒的了解源自于幼时在阿爹阿娘家中左邻右舍口中透露的只言片语。
他们说,种了情蛊就要一辈子听从下蛊之人的命令,一旦违抗,就会被蛊虫吃掉心脏而死。
因此,他对蛊师向来没有好印象,连带着对姜谕也始终不敢袒露真实的想法。
而今被姜谕恐吓一通,对于这所谓的传承,所谓的规则,更是深恶痛绝。
他打从心底抗拒姜谕与这座苗寨,更加坚定了一定要逃出去的想法。
或许是不稳定的呼吸声暴露了他在装睡,姜谕的手伸进被子里将他拦腰拖进自己怀里。
“不睡在想什么?”低沉的嗓音带着轻微的沙哑,听起来危险又惑人。
蝶生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不敢乱动,尽量放柔了声音“没什么,白天睡太久了,晚上有点睡不着。”
冰凉的身体隔着单薄的寝衣贴着他,竟在夏日里冻得蝶生浑身发寒。
岚涯把熬好的药端给蝶生,见他心不在焉的,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满脸不高兴。”
蝶生回过神来,看着被自己揪成短短一段段的豆角,有些心虚的笑了“没什么,没睡好而已。”
自从那天之后,姜谕每晚睡前都要骚扰他,要么是手不老实的到处揉蹭,要么是抱着他像他身上有什么香味似的使劲闻,闻了还不够,时不时还像狗一样咬一口。
折腾完了就紧紧抱着他睡觉,他每天都担惊受怕,怕惹怒姜谕,又怕姜谕有更过分的行为。
看着阿姐端来的药,蝶生厌烦的皱眉。
天天喝,好苦……
看出他的不乐意,岚涯坐到他身边,柔声劝道:“跟圣主闹脾气归闹脾气,药还是要喝的。”
“阿姐,我想离开这里。”蝶生看着远方的山峰,愣愣的出神。
岚涯以为他是想家了,安抚的轻抚他的头发“等身体好了,蝶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先把药喝了,乖~”
蝶生唇边勾出一抹苦笑,心里涌起一阵无力感。
本以为,是他和姜谕两个人之间的博弈,原来整座苗寨才是他跨不过的大山。
他们对于姜谕的尊崇是刻在骨子里的,甘愿守着陈旧的规则一辈子窝在这方寸地方,守着信仰度过这死水无波的一生。
端起药碗,蝶生面不改色的一饮而尽,起身从一旁的篮子里挑出几个桃子,洗的干干净净的,端上了书房。
姜谕抬眼看到是他,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不躲着我了?”
蝶生脸上带着笑,递给他一个桃子“什么躲你啊?我躲你做什么?”
他不正面回答姜谕的问题,姜谕也不逼他。
接过桃子咬了一口,轻哼一声,扯着蝶生坐下“来帮我写字,长老年纪越大越难对付,写得好看点。”
蝶生顺从的坐到他身旁,提笔默默开始临摹翻开的书籍。
“阿哥,那天为什么没有给我下蛊呢?”
他似是不经意的提问。
姜谕撑着脸看他,用眼神描绘他的轮廓“因为舍不得啊。”
他从没想过要对蝶生下蛊。
他要蝶生心甘情愿的陪着他,满心满眼只能看见他。
蝶生垂着眼睑,提笔的手腕却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
不同于前几日他对姜谕那种在自己掌心游刃有余的感觉。
如今的姜谕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在他眼里都是十分危险的,
或许,该改变方法了。
光靠一味的讨好与乖顺,不能再让姜谕被自己牵着鼻子走,那就试试其他的方法。
什么方法呢?
“真羡慕泽州阿哥,能娶到阿姐这么贤惠的女子。”他叹了口气,一副很向往的表情。
姜谕警惕的眯起眼“羡慕他做什么?你莫非也想娶个贤惠的女子?”
蝶生转头看向他,语带调侃的问道:“阿哥难道不想吗?”
没听出他话里的试探,姜谕扔下桃子掰过他的脸“谁都可以想,你不能想。”
蝶生故作疑惑的看他“为什么只有我不能想?”
姜谕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现在不是挑明的好时机,这几天蝶生在躲避他,他心里清楚是为什么。
是他太心急,如今进退不得还让蝶生对他心有隔阂,不能再吓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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