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痕石骨

　　“苏月舟。”
　　于昤看着陷在床里一动不动的人，还有一旁多到快要漫出烟灰缸的烟蒂，不禁头疼，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状态面对苏月舟。
　　相同的场景，他看见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于昤走到苏月舟床边捡起地上掺血的刀片，刀刃处凝着的血已经干涸，牢牢附着在金属表面。
　　“药不记得带，刀片倒是准备的充足。”
　　苏月舟依旧背着身，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兴趣。
　　“你怎么来了。”他声音嘶哑，虽是问句但却毫无情感起伏。
　　于昤冷笑了声，行为间带着怒气。
　　他把行李箱拖过来，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各种医疗用品，与其说是行李箱倒不如说是医疗箱。
　　他按了一泵消毒液快速给手消毒，然后拉过苏月舟的手腕。
　　果不其然又是相同的地方。
　　刀口深一道，浅一道，密密麻麻堆叠在一处，皮肉向外翻卷，周围的皮肤透着不正常的红肿，伤口甚至在往外渗液。
　　“再来几次，你这手就算废了，上次做修复的时候我是跟你怎么说的？”于昤看着他的手腕，有时候真想让他自生自灭。
　　但也只是心里想想，实际却拿着碘伏仔细帮他消毒。
　　伤口上沾着早已凝固的血块，为了避免感染，所以需要一点一点挑开。
　　于昤尽量放轻动作，但棉签碰过的地方周围的肌肉不自主地抽动。
　　看得人眉头一紧。
　　“活该。”
　　于昤踢过垃圾桶，把沾血棉签丢进去，然后又拧开一瓶生理盐水缓缓往伤口上倒。
　　冰凉的液体划过伤口，再加上原本手腕针扎般的痛，让苏月舟的手止不住的颤。
　　于昤皱眉视若无睹继续清洗：“忍着！”
　　伤口贴好敷料后，他把几颗白色的药丸塞到苏月舟嘴里，然后喂他喝下水。
　　之后才脱了大衣，甩到地上，暴力地把眼镜扯下，丢到一旁，两指捏着鼻梁，力道不轻，指节微微泛白。
　　“你这样算什么？你走得了一时，难道你能一辈子不回去吗？我不想逼你，但你要认清现状！”
　　于昤坐在沙发上烦躁地点燃烟。
　　他知道苏月舟处境艰难，精神状态又不好，但这是关键时期，一个不留神，极端利益的风暴就会把人绞的骨头渣都不剩。
　　“你以为你走了，他们就会放过你？你不会这么天真吧？别忘了苏月初还在他们手里”
　　苏月舟闭了闭眼，他何尝不知道。
　　“你也别说你不想管他的话，怕是你自己都不信。”
　　于昤咬着烟深吸一口，又猛的吐出，烟团在眼前散开。
　　良久才缓缓道：“月舟，过去的事情，创伤已经造成，谁都没办法改变。”
　　于昤看着窗外的天，就和上海一样。
　　“但你要学会放过自己，毕竟……她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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