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吹过的窗台

　　周六早上，沈知言在宿舍织完了最后一针。深灰色的围巾摊在桌上，长到能绕林砚脖子两圈，针脚虽然不算整齐，星星图案却看得清清楚楚，是她熬了三个晚上的成果。

　　“快戴上试试！”陈瑶从床上跳下来，抓起围巾往沈知言脖子上绕，“看看合不合适！”

　　围巾绕到第二圈时，沈知言的脖子被勒得有点痒，忍不住笑出了声：“别闹，是给林砚的。”

　　“我知道是给林砚的。”陈瑶把围巾摘下来，对着阳光看了看，“织得不错嘛，比你上次给我织的那条强多了——你果然偏心。”

　　沈知言的耳尖红了，把围巾叠得整整齐齐，放进林砚的帆布包——上次义卖时借的，一直没还，他偷偷洗干净了，连那个缺耳朵的小熊钥匙扣都擦得发亮。

　　“你约了林砚在哪？”陈瑶帮他拉上包拉链，眼里的期待藏都藏不住。

　　“图书馆门口。”沈知言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毛衣，是他攒了两个月兼职钱买的，“我说给他送包，顺便还围巾。”其实是他想单独见他，又怕太明显，找的借口。

　　陈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去吧去吧，记得主动点——别等林砚把话都说完了，你还在脸红。”

　　沈知言抱着帆布包走到图书馆门口时，林砚已经在等了。他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是旧款的，袖口有点钻毛，却很干净，看到他时，眼睛亮得像被雪洗过的星星。

　　“等很久了吗？”沈知言走到他面前，把帆布包递过去，指尖在包带上蹭了蹭。

　　“刚到。”林砚接过包时，手指在他手背上碰了碰，暖得他心跳漏了一拍。他拉开拉链看到围巾时，眼睛瞪圆了些，像只发现宝藏的小狗，“这是……给我的？”

　　“嗯。”沈知言点点头，耳尖红得像樱桃，“织得不好，你别嫌弃。”

　　林砚没说话，拿起围巾往脖子上绕。长到能盖住下巴的围巾把他半张脸都埋了起来，只露出双眼睛，亮得惊人。他绕了两圈，低头看着胸前的星星图案，指尖在上面轻轻划了划：“很好看。”声音闷闷的，像从围巾里透出来的，“我很喜欢。”

　　沈知言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觉得三个晚上的觉没白熬。他看着林砚把围巾又紧了紧，露出的鼻尖冻得有点红，忍不住笑出了声：“别勒太紧，会喘不过气的。”

　　林砚这才松了松围巾，露出点下巴，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太喜欢了，忘了。”他顿了顿，往沈知言那边凑了凑，声音在冷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我们去湖边走走吧？今天天气好。”

　　湖边的柳树落光了叶子，枝条在风里摇摇晃晃。林砚走在靠湖的一侧，会下意识把沈知言往里面拉，自己走在外面的冰面上，偶尔打滑时，会先护住他的肩膀，怕他摔倒。

　　“你的手背上的伤，好点了吗？”林砚的目光落在他手背上，结痂的地方已经淡了很多，是他每天提醒涂药膏的成果。

　　“好多了。”沈知言举起手给他看，指尖在阳光下泛着浅粉，“谢谢你的烫伤膏，比药店买的管用。”

　　“管用就好。”林砚的手指在口袋里攥了攥，那里放着个小盒子——是他跑了三家店才买到的橘子糖，精装的，比平时的贵五块，他咬咬牙买了，想当“回礼”。

　　走到湖心亭时，林砚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沈知言。风把他的围巾吹得飘了起来，露出的眼睛在阳光下泛着光，认真得像在做论文答辩：“沈知言，有句话我想跟你说。”

　　沈知言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他攥着衣角，看着林砚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盒子，声音在风里有点颤：“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是想跟你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一起攒钱买同一款保温杯的那种喜欢。”

　　他顿了顿，手指在盒子上捏得发白，像怕被拒绝：“我知道我没什么钱，衣服是旧的，自行车也是二手的，但我会对你好，像对我自己的论文一样认真——你愿意……给我个机会吗？”

　　沈知言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想起他在雨里把伞往他这边偏，想起他把橘子糖塞进他手里，想起他说“你的疼最重要”。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像围巾的针脚，密密麻麻地织成了网，把他整个人都裹在了里面。

　　“我愿意。”他的声音带着点哭腔，却很坚定。他踮起脚尖，把林砚的围巾又往紧了系了系，指尖擦过他的下巴时，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温柔，“学长，其实我也喜欢你，从你把热牛奶塞给我的时候就开始了。”

　　林砚的眼睛亮了亮，像被点燃的烟花。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进怀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易碎品。围巾把两人裹在一起，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沈知言的是淡淡的洗衣液香，林砚的是皂角香，混在一起，像春天刚抽芽的青草，干净又温暖。

　　“那我们现在是……”林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点不确定的雀跃。

　　“是男朋友了。”沈知言把脸埋在他的羽绒服里，声音闷闷的，却藏不住笑意。

　　林砚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下巴抵在他发顶，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他从口袋里掏出橘子糖，塞进他手里：“给你的，以后每天都给你带。”

　　沈知言捏着糖盒，指尖在上面划了划。阳光透过亭顶的缝隙落下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她突然觉得，那些一起熬过的夜、一起攒过的钱、一起走过的雨天，都成了此刻的甜——原来最好的爱情，不是遥不可及的白月光，是身边这束能把围巾都焐热的光。

　　远处的赵阳和陈瑶躲在树后面，看着湖心亭里的两人，偷偷比了个“耶”。

　　“我就说他们能成吧！”赵阳撞了撞陈瑶的胳膊，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

　　陈瑶翻了个白眼，却忍不住笑了：“那是，也不看是谁的朋友。”

　　风从湖面吹过来，带着点冰碴，却吹不散亭子里的暖。沈知言靠在林砚怀里，听着他的心跳，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再也不会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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