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乘

　　高三，这个自带“高压锅”属性的学年，就在一片兵荒马乱中，伴随着开学典礼上校长冗长又充满“激励”意味的发言，正式拉开了序幕。

　　今天早上，宋謇步履轻快地穿过挤挤挨挨的人群。他目标明确——高三（5）班。路过楼梯口时，他习惯性地抬头往上看了一眼，之前可能是“楼上的班”，到现在就是“我哥的班”了。

　　楼上，高三（1）班的牌子崭新锃亮。

　　池砚舟在楼梯口与宋謇分手后，李灼就粘了上来。

　　李灼今天没穿校服，穿了件骚包的淡粉色衬衫，领口两颗扣子开着，露出一点锁骨，头发抓得很有型，整个人像只开屏的孔雀。

　　他一手搭在池砚舟肩上，声音洪亮得能穿透两层楼板：“池砚舟，新学年新气象，你这表情跟上坟似的可不行啊！look look朕，容光焕发，大杀四方！”

　　池砚舟嫌弃地把他的爪子扒拉开，面无表情地吐槽：“李公公，大清早的，就抽什么疯？离我远点，我怕被教导主任当成同伙抓典型。”

　　“啧，不懂欣赏！”李灼丝毫不在意，反而更得意地甩了甩头发，“这叫时尚！懂吗？宋謇在哪个班？楼下？”他半个身子探出走廊栏杆，看到了门口的宋謇，大幅度地挥手。

　　宋謇闻声抬头，看到李灼那招摇的样子和池砚舟一脸“我不认识他”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他朝楼上挥了挥手算是回应，动作流畅自然，像是很久的朋友，这感觉，真好。

　　“瞧瞧人家，再看看你，没眼看没眼看。”李灼嫌弃的摆了摆手。

　　池砚舟心想：我只羡慕他不用跟你一个班。

　　他一个人走进了教室，李灼立刻像个尾巴似的跟了进去，嘴里还嚷嚷着：“哎，等等我！新座位我可得挑个好地方……”

　　楼上楼下，两个班级，高三的齿轮开始咔哒咔哒高速运转。

　　高三（1）班，气氛在开学第一天就显出不同寻常的“卷”。课桌上堆叠的书像山，空气里弥漫着油墨味和一种无形的压力。

　　班主任还是老雷，眼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开场白简洁有力：“同学们，欢迎来到高三。废话不多说，目标只有一个：高考。从今天起，你们的时间表，归我管。”

　　李灼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给他镀了层金边，显得他那张帅脸更加夺目。然而，当数学老师开始讲解上学期期末压轴题的变式时，前一秒呲着牙傻乐的李灼，下一秒就“唰”地举起手，思路清晰、语速飞快地给出了一个比标准答案更简洁的解法。

　　全班寂静。

　　李灼在一片惊诧的目光中坐下，还骚包地撩了下头发，朝池砚舟抛了个“基操勿六”的得意眼神。池砚舟默默把脸转向窗外，拒绝接收信号。

　　与此同时，高三（5）班。

　　宋謇坐在教室中后排，安静地翻着新发的物理练习册。他周围也弥漫着紧张感，但似乎比顶楼的1班稍缓和一丝。课间，有同学关心地问起他的腿。

　　“宋謇，你腿真没事了？以后还能打篮球吗？”赵昭问他。

　　赵昭就是在宋謇受伤的时候给池砚舟打电话的那个人。

　　宋謇放下笔，站起身，甚至原地轻轻蹦了两下，笑容温和带着点感激：“真没事了，但是打篮球够呛了，谢谢兄弟关心。”动作干脆利落，还搂了一下他的肩。

　　——

　　日子在成摞的卷子、飞快的板书、此起彼伏的翻书声和永远也写不完的作业中，像被按了快进键一样飞速流逝。高三的时间，仿佛被拧干了的海绵，每一滴都被精准地分配到各个知识点上。

　　李灼依旧是1班最吵的那一个，骚话层出不穷，是高压气氛下难得的解压阀。当然，代价就是经常被忍无可忍的池砚舟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一脚。

　　“不懂，这叫活跃课堂气氛，劳逸结合！”李灼揉着被踹的小腿，龇牙咧嘴还不忘辩解。

　　而每当模拟小测成绩下来，李灼的名字又总能稳稳地出现在年级前十，并且大多时候只比池砚舟低一两分。

　　宋謇在5班的日子到不是很好过。

　　他只是学习稍微差点，但是人缘不差，听说受伤的事还收割了一大堆“慰问礼品”，当然，他只是象征性的拿了一部分，还给池砚舟分了不少。

　　开学一个多月了，他们来往并不密切，除了吃饭会碰上，回宿舍会碰上，跑操做锻炼会碰上，其他的都和之前无异。

　　时间快进键被按到了极限。

　　高三第一次联考。

　　整个高三年级笼罩在一片肃杀的低气压中。课间少了喧闹，多了抱着书猛啃的身影和压低声音讨论题目的细语。

　　连李灼，在考试前一天也难得地安静了下来，抱着一本厚厚的理综错题集，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着节奏，嘴里念念有词，显然是在进行最后的梳理和记忆加固。

　　张淼看着他这副难得正经的样子，反而有点不习惯，用笔帽捅了捅他后背：“喂，李公公，别装了，这不符合你‘随便考考’的人设。”

　　张淼是李灼的损友之一。

　　李灼头也没回，语气是少有的正经：“去你的，这叫考前冥想，朕要放大招呢”说完，又恢复了那副欠揍的自信笑容，“等着瞧吧，看爷给你们表演个什么叫‘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俞白：“……求你正常点，我害怕。”

　　俞白是班长，人很好说话，大家平常叫她小白，但这也被她说过像小狗名。

　　相比之下，宋謇更放松，大不了考不好呗，之前又不是没有过。

　　他只能安慰自己，可是他不甘心辜负那个努力很久的自己。

　　两天鏖战，笔尖沙沙。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如同天籁之音。

　　李灼“噌”地站起来，把笔往桌上一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仿佛要把这两天积压的郁气全吐出来，“解放啦！同志们！今晚峡谷见！朕要带你们飞！”

　　池砚舟慢悠悠地收拾着文具，给宋謇偷偷发了微信，“今晚有时间吗？我去你宿舍转转。”

　　正直五好青年：【我要吃学校东门的麻辣烫，顺便带啤酒来，爱你哥哥～】

　　说起来，池砚舟给他带过不少东西了，东门的麻辣烫，食堂的烤肠，偷拿的外卖。

　　池砚舟的底线一次又一次的降低，只是为了宋謇一个人。

　　“走走走，下楼找宋謇玩会儿，好几天没见过他了。”李灼勾了他的脖子就往楼下走。

　　刚好碰到上来的宋謇。

　　“看看！默契！”李灼得意地打了个响指，“走走走，小卖部，我请客！冰可乐！庆祝我们月考幸存！”

　　宋謇看着活力四射的李灼和一脸无奈又隐隐带着点考后放松的池砚舟，笑着说，“我请吧。”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暖暖地洒在三个少年身上。

　　李灼狡黠一笑，“好啊。”

　　三人勾肩搭背，朝着小卖部的方向走去。

　　高三的第一次“战役”结束，短暂的喘息后，等待着他们的，是更多的试卷和更激烈的竞争。

　　但此刻，有冰可乐，有伙伴。

　　1班区域，李灼指着榜单上某个名字，“我去，这次你比我高0.5。”

　　池砚舟在旁边勾了勾唇，“基操勿六。”

　　他回了座位，掏出手机，拍了拍“正直五好青年”，发了句，看分了吗？

　　正直五好青年：看了看了，比上次进步二百多名呢，谢谢你啦，池老师～

　　。：有想要的礼物吗？

　　正直五好青年：这算奖励吗？那我要你今天晚上来我宿舍陪我，什么都不用买，带你自己就够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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