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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爹
萧逸卿还在盘算要如何给许少白正妻的身份,以及一个美好的未来。
萧家独子四个字像把铡刀悬在颈后,有时他挺好奇,为什么曾祖父,祖父到他爹都只要一个孩子,是早料到今日故意刁难来的吧。
不是他说,这些个老子,老子的老子,老子的老子的老子,对子孙后代是真放心,一点不怕中途嘎一个,断了萧家的后。
思绪百转,祖父在陵里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希望在他娘亲那儿。大孝子萧逸卿摩挲夜淮舟的手,得想法子让爹爹娘亲再生一个。
见缝插针,说做就做。在萧明远、苏昭棠和容青一同入内时,萧逸卿站在一旁,凝着容青诊脉的指边的夜淮舟的腕骨,忽然出声:“爹,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要是战死沙场,萧家的血脉就断你手上了。”
容青抬首,自眸中流露出:你又发哪门子疯?
萧明远就没那么好脾气了,当下搬起凳子砸过去,萧逸卿一手接住,弯身放到夜淮舟床边,又在萧明远劈掌过来的时候回身躲过,嘴里嚷道:“你看你又急,说正事也急。”
“你他......”萧明远猛地收住问候语,骂道:“是正事吗?!”
“怎么不是,萧家三代单传,要是断你手上,你到下面肯定没法跟我祖父、你爹交代。”秉承一个巴掌拍不响,萧逸卿果断拉他娘下水,“你说对吧,娘。”
夜淮舟窥着,苏昭棠不深的皱纹抖了抖。萧逸卿还在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不能仗着我爹爹舍不得你受十月怀胎的苦,就不管萧家血脉,于情于理都不合。”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君子以为犹告也。后面的话让你给吃了?还有,哪个先生告诉你这话是不生养后代的意思?”苏昭棠说得极其平静,萧明远直接骂道:“混账玩意!”
“哦,”不以为然的萧某人道,“这么说,无后不属不孝之行咯。”
这让萧明远、苏昭棠如何答,答对不是,答不对也不是。半晌,萧明远说:“少给我东拉西扯,你要是真的有心,该娶妻生个一儿半女,成天没个正行。”
萧逸卿接上:“你都说没正行了,哪家姑娘敢嫁给我。”
萧明远唇微启,萧逸卿突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今日刚好容青也在这里,我不妨与你们直说,我那方面不太行,传宗接代多半指望不上了。”
不拉容青下水还能是萧逸卿?他在几人怔住的神情中说:“这事容青早就知道,这些年他换了不少法子,都不见效。”
果然如此,夜淮舟垂下头掩饰心里的窃喜,完美错过了萧逸卿向他挑起的眉。
“小青......”苏昭棠问不出口,萧明远还处在对这件事情的震惊中回不过神,闻言疑道:“他说的......当真?”
许是萧明远音里带着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夜淮舟缓缓抬起头,六人十二只眼同盯容青,寂静,无比的寂静里,容青自带笑意的唇压了下去,苦不堪言地张张嘴,闭上又张开,张开又闭上。
还用说什么?什么都不用说了,萧明远全懂了,只见他搭上容青的肩,用力捏了捏,长叹一口气走了出去。
苏昭棠唇角翕动几下,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她需要时间去接受这道突降惊雷。怎么会不行呢?打小皮猴似的大壮小子,怎会......不行呢?
带着这份无法释怀的疑问,苏昭棠消失在了门口。
“别说,下次去梁国得好好谢谢夜淮舟。”萧逸卿坐床边凳上愉悦道。
夜淮舟:“嗯???”
萧逸卿揽上他腰,耐人寻味地说:“不、举、啊。”借口挺好用。
艹,夜淮舟猛地甩开萧逸卿的手,暗讽:他一个真不举的人哪来的脸嘲他一个真举的人!
“不行的分明是我们主子,老将军怎么对着容公子那么沉重呢?”小九随主,口无遮拦道:“不知情的得以为不行的是容公子了。”
小九的话不知哪里戳中了夜淮舟的笑点,他噗嗤笑出声。容青脸色铁青,瞪了萧逸卿又瞪小九,端出神医口吻,真假难辨道:“你怎知你主子说的不是实话?”
小九愣住了。
阿晋:“......”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夜淮舟只吃堑不长智,是以刚醒的第一晚便趁小九、无星出去后下了床,抱枕坐地一气呵成。
外面月色很好,明月高挂,泄一地月光。月光透过窗子边的细缝落到脚边,夜淮舟没穿鞋袜,光脚置在斜射的光里,望脚发起呆。
他愈发爱发呆,但凡得了会儿功夫就凝着某处没有焦距,若问想什么,夜淮舟什么都没想,那感觉像困极临近睡着的状态,既与世隔绝,又身处于世。
如屋外传来的脚步声,他就听到了,并在听见萧逸卿问无星他睡了吗的时候爬到床上,盖好被装出副熟睡的样子。
房内烛火有些暗,无风,床幔却在晃动。探手进被,萧逸卿握住了夜淮舟将将放进去的手,手冰被凉,显然是刚上的床。他没做声,就在床边坐着,夜淮舟也没动,继续扮睡。
约莫半柱香,被中人呼吸变得平缓,渐而放松略僵的手,萧逸卿趁机摸了下。夜淮舟瘦小,手比萧逸卿的小许多,骨节分明,指细长。萧逸卿停在手骨上,烛光映到脸,秀眉不安地皱了皱。
萧逸卿松开手,夜淮舟突然攥住他的指,半是痛苦半是惊惧地摇头。这一刻,萧逸卿明白了夜淮舟为什么有床不睡坐床边。他抚上夜淮舟的面颊,遮盖了半张脸,用拇指安抚般地轻刮一点儿眼尾,声柔情深道:“没事了,没事了啊。”
夜淮舟没有因为他的安抚而得到缓解,凝煞白面容,萧逸卿半躺下身,长臂圈住夜淮舟。夜淮舟顺势侧蜷,在萧逸卿轻拍后背的动作中睡得沉沉。
接连数日,萧逸卿皆是如此,在夜淮舟睡着后歇于他屋,又在天未明时窃贼般地翻墙头回房。
直到——
这天睡到半夜,夜淮舟觉得有些热,在睡梦中踢不开被恼醒了......睁目身侧多了个人,这人紧紧箍着他,而他枕在一条有力的臂膀上。
正对的是颈,夜淮舟没有抬头便知占便宜的是混蛋萧逸卿。或是夜淮舟动了两下惊扰到了他,萧逸卿搭在夜淮舟背上的手拍了拍,像哄稚子般地说:
“乖,不怕啊,爹爹在。”
夜淮舟骤然放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仰起头。
萧逸卿呓语似的,“小白乖,不闹,爹在呢。”
“............”哑巴许少白无声骂了句:“我**你个**!”
气不过,夜淮舟张开置在萧逸卿胸口的手,上移至脖颈,恶狠狠地贴近,停在将碰没碰的地方,萧逸卿的手还在拍,边拍边说:“娘亲去给小白做包子了,爹爹陪少白,小白听话,一会儿带你买好吃的。”
一下小白,一下少白,夜淮舟剜了他一眼,由侧卧改做仰卧。奇的是,侧卧时想离萧逸卿远点,萧逸卿恨不得勒死他,仰卧倒是顺其自然卸了力。
只是那臂依旧放在夜淮舟身上,重死了,夜淮舟伸手去推,那臂便顺力向下,途经腹部时夜淮舟咬了牙。再往下......他爹骂得对,混账玩意。
混账玩意把手一握,圈住了夜淮舟的腰,许是与抚背的感觉不同,他竟捏了捏。夜淮舟虽非习武之人,没有结实的肌肉,但他肉紧啊,让他这么一捏瞬间疼起来。
一人之错累及祖宗对萧家旁人不公平,脱之于口的问候夜淮舟收了回去。望帐顶,如果第二天萧逸卿醒来发现自己被他压死了会自责到以死谢罪吧?不够丢人的。
夜淮舟猛踹登徒子一脚,然后在萧逸卿转醒之前背过身。萧逸卿没觉有什么,复又圈住夜淮舟,把他往怀里带了带。
周国没有秋猎一说,但每至深秋各家都会采买些打来的猎物,萧府也不例外。望着小厮手上提着的兔,萧逸卿停了步,夜淮舟想,和地理环境有关吧,在梁国他尚需两三月才会穿厚氅,在这里已经披上了。
萧逸卿似是察觉到了他不动的视线,转身说:“周国的冬比西陵长上很多,待入冬,大雪封城便只能待在家中了,要不要趁现在出去走走?”
夜淮舟本质不是个爱到处溜达的人,与外出相比,他更喜居安于一隅。但萧逸卿又说:“带你去狩猎。”
“城郊有处林子,这会儿景致刚好,去吗?”
前些日容青送来的蛐蛐莫名其妙死了,习惯虫鸣的夜淮舟总觉有些不自在,再买一对好像并不想买,须臾,他指向转角小厮消失的方向,指指自己,做出抱的姿势。仰颈“啊”了声。
“你想要,兔子?”
夜淮舟点点头,他知道萧逸卿懂了他的意思,他就是故意的,故意的握拳做拿箭状刺向颈,摆摆手,再呼哧呼哧,蹦上蹦,用莹透水润的眸看萧逸卿,用力一点。
萧逸卿比他高很多,但见这人抬高他双臂,尽可能将搭箭的姿势摆得标准些,然后踮脚推他右肘,至一半跨步到他身前,交叉双手。
在夜淮舟挖坑葬蛐蛐,并立两墓碑时萧逸卿就看出了他心善。这会儿阳光映衬认真容颜格外动人,萧逸卿没能把持住,他上前抱起人往身上一挂,边往府外走,边吩咐阿晋牵马。
夜淮舟甫一被他抱起就踢蹬着腿,萧逸卿没管,左右没多大力,踢不疼碰不伤的。迎面萧明远正要出门,夜淮舟挺身之际骤然对上,停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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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君子以为犹告也。——出自《孟子·离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