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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
深夜，宴会厅的灯光逐渐熄灭，只留下琉璃星律宫殿走廊上零星的壁灯投下温暖的光晕。红地毯吸走了脚步声，世界似乎安静了下来。
奈卿柳换下了礼服，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罩袍，拖鞋啪嗒啪嗒地踩在回廊上。她一边用发带把头发束起，一边伸着懒腰，准备回房睡觉。
“殿下。”
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
她停下动作，回头看去，斯卡拉姆齐站在半明半暗的回廊尽头，没穿平时的深色风衣，而是简单的白衬衫外罩军用披肩，左手插兜，右手提着一只黑色旅行箱。
“你怎么还在这？”她皱眉，“宴会结束了。”
“所以我来找你。”他走近两步，微微一笑，“我今晚住这。”
“你开什么玩笑。”奈卿柳下意识想转身走，“外交顾问有自己的官邸。”
“但现在不方便回去。”斯卡拉姆齐耸耸肩，“据说我官邸的后门起火了，有点小意外。”
“你不会是自己放的火吧？”
“这你就别问了。”他笑得意味深长，“我想暂时借住东侧宫苑。”
“那是女眷住的。”
“我不挑。”
奈卿柳皱眉盯着他，像在权衡什么，最后叹了口气：“别指望我给你准备茶水和枕头。”
“你愿意给我一巴掌我都能感动一整晚。”他边说边自来熟地跟上她的步伐。
她翻了个白眼：“你睡哪？”
“离你不远。”
“你想死？”
“我想活得精彩点。”他轻笑。
奈卿柳没再接话，快步穿过回廊，领着他来到东苑一间空置已久的偏殿门口，“这里，没人住，也没人打扫。凑合吧。”
斯卡拉姆齐推门进去，看了眼昏暗的屋内，居然干净得出奇，甚至还有新换的床单和备用的盥洗器具。
“没人住？”他回头挑眉。
奈卿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燧。”
她转身就走，果不其然，在主殿前廊口看到站得笔直的燧。
“你打扫的？”她问。
燧点头：“我以为您可能会让他来。”
“你以为错了。”
“但他还是来了。”
奈卿柳揉了揉眉心，忽然问：“你讨厌他吗？”
燧安静了几秒，说：“我不理解他。”
“那你不需要理解。”她轻声说，“只需要不挡路。”
她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沉思的燧站在原地。
与此同时，斯卡拉姆齐坐在偏殿的床边，望着窗外夜色，嘴角浮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
“这里……也没那么糟。”
他低声说。
——
翌日清晨。
奈卿柳起得很早。她一向作息规律，尤其在精神紧张的时候，总是会比晨钟响起前还早一步醒来。
她披了件薄外套走进花圃，露水打湿了她的鞋尖。她坐在石凳上，手里握着一杯刚冲好的清茶，目光无焦距地望着晨雾中尚未盛开的玫瑰枝条。
“你怎么又不吃早饭？”斯卡拉姆齐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她头也不回：“你为什么一大清早就蹲在我的花圃？”
“我不是说了吗，我要住这。”他走过来，自顾自坐在她旁边，“顺便督促你这个活死人按时吃饭。”
奈卿柳叹气：“你还要蹭多久？”
斯卡拉姆齐歪头想了想：“要不……蹭到你不想赶我走那天？”
“那大概是你归西的日子。”
“嗯，有望提前到这个月。”他笑得十分无赖。
奈卿柳瞪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
两人沉默了片刻，空气里只剩茶香和鸟鸣。
“你知道吗，”他忽然开口，“昨晚我做梦了。”
“你居然会做梦？”她意外地看他一眼，“我以为你只会做局。”
他没接这句，只是轻声说：“梦里，你好像小时候见过我。”
奈卿柳眨了眨眼，心跳像被无声敲了一下，但她很快掩饰过去。
“你梦见的可能是你自己。”她淡淡地说，“我小时候不认识你。”
“是吗？”斯卡拉姆齐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梦里你跟现在一样嘴毒。”
她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而花圃另一侧，燧站在浓叶之间，悄悄看着那对在晨雾中交谈的身影。
他无法理解他们语言背后的情绪，但那种彼此不退让却又不曾离开的姿态，令他觉得刺眼。
他在自己的程序里找不到与之对应的逻辑。
他只知道，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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