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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归途
沧州城外的官道上,一辆青布马车缓缓向北行驶。谢珩斜靠在车窗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那串铜铃。铃铛发出细碎的声响,在寂静的雪原上显得格外清脆。
“再摇就把你扔下去。”
长公主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谢珩立刻收手,却忍不住咧嘴一笑:“殿下舍不得。”
“你可以试试。”
谢珩识相地闭了嘴,转而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桂花糕的甜香在车厢里弥漫开来,她故意掰下一小块,递到长公主面前:“李记的,最后一炉。”
长公主连眼皮都没抬:“脏。”
“哦。”谢珩也不恼,自顾自地吃起来,“那我自己吃。”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谢珩手里的糕点差点掉在地上。她下意识伸手去接,却牵动了胸前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活该。”
长公主嘴上这么说,却还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扔在她腿上。谢珩打开一看,是上好的金疮药。
“谢殿下恩典!”她夸张地拱手,作势要跪,又被长公主一个眼刀钉在原地。
马车外,雪越下越大。谢珩掀开车帘,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北境山脉,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
“殿下,”她突然开口,“您说阿沅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长公主翻动书页的手指微微一顿:“她有她的路。”
谢珩沉默片刻,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那这个呢?您打算什么时候看?”
信封上盖着太子府的印鉴,是今早从皇陵密室搜出来的。长公主的目光在那封信上停留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不急。”
谢珩挑眉,正想说什么,马车却猛地停住了。
“怎么回事?”
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将军,前面有人拦路!”
谢珩和长公主对视一眼,同时掀开车帘。风雪中,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站在路中央,手中长剑插在雪地里,剑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绳——和谢珩的无鞘刀一模一样。
“玄刀门……”谢珩眯起眼睛,“真会挑时候。”
那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谢师妹,别来无恙。”
谢珩的脸色瞬间变了。
北境的风雪比京城更冷。
谢珩站在马车前,无鞘刀已经出鞘三分。她认识眼前这个人——玄刀门大师兄,林烬。十年前那场叛乱,就是他带人血洗了谢家别院。
“师兄这是来送死的?”
林烬低笑一声,剑尖挑起一个包袱:“师父让我给你带个礼物。”
包袱落地,滚出一个青灰色的头颅——正是太子的心腹,那个在皇陵假扮阿沅的暗卫。
“什么意思?”谢珩的刀完全出鞘。
“意思是……”林烬的剑突然指向长公主,“师父要的人,从来不是你。”
谢珩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终于明白了——十年前那场叛乱,玄刀门要的根本不是谢家的钱财,而是长公主的命!
“殿下,退后。”
谢珩的声音冷得像冰,整个人已经挡在长公主面前。林烬却笑了:“你以为就凭现在的你,能拦住我?”
他猛地挥剑,剑气卷起漫天飞雪。谢珩提刀迎上,两刃相撞的瞬间,她胸前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绷带。
“谢珩!”
长公主的惊呼被风雪淹没。谢珩咬紧牙关,刀势一变,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林烬显然没料到她这么疯,一时竟被逼退数步。
“你疯了?!”
谢珩咧嘴一笑,满口是血:“玄刀门规第三条——”
她的刀突然脱手,直取林烬咽喉。林烬侧身避让,却没注意到谢珩左手已经摸出了那枚铜钱——
“锵!”
铜钱击在林烬剑刃上,火星四溅。就这短短一瞬的迟滞,谢珩的无鞘刀已经回旋而至,狠狠劈在他肩膀上。
“——见血方收。”
林烬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谢珩:“你……”
谢珩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刀光如雪,招招致命。林烬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重伤的女人,骨子里还是当年那个不要命的疯子。
“撤!”
他咬牙下令,几个黑影立刻从雪地中跃出,架着他迅速退去。谢珩没有追,她的刀插在雪地里,整个人摇摇欲坠。
长公主一把扶住她:“蠢货!”
谢珩却笑了:“殿下……我赢了……”
话音未落,她眼前一黑,直接栽进了长公主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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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驿站的灯火亮了一整夜。
谢珩醒来时,发现自己趴在床榻上,后背的伤口已经被重新包扎过。长公主坐在窗边,手里拿着那封太子府的密信,眉头紧锁。
“殿下……”谢珩一开口,嗓子哑得吓人,“我睡了多久?”
“三天。”长公主头也不抬,“再敢这么拼命,本宫就让你永远睡下去。”
谢珩艰难地撑起身子:“信上说什么?”
长公主终于转过头,烛光映着她的侧脸,显得格外冷峻:“太子不是主谋。”
“什么?”
“他背后还有人。”长公主将信递过来,“一个我们都没想到的人。”
谢珩接过信纸,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但依然能辨认出几个关键的字眼——
【北境王】【重阳祭】【锁龙链】……
最后是一个被反复涂抹,却依然隐约可见的名字。
谢珩的血液瞬间凝固:“这不可能……”
长公主的目光落在那个名字上,声音冷得像冰:
“你父亲,谢老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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