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的美男子偷偷跑了

作者:反是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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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壶济厄显锋芒


      “石头哥!” 千渝冲到正在焦头烂额指挥人烧开水的石周面前,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拔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我知道这是什么病!是古书上说的‘疙瘩瘟’!凶险得很!光靠隔离烧水没用,得用药!”

      石周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她,眉头拧成了疙瘩,络腮胡子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用药?丫头,你看清楚!”

      他粗壮的手指指向那堆可怜的“草药”——不过是些随处可见的蒲公英、车前草、几根蔫巴巴的甘草根,还有几块不知从哪个破庙香炉里刮来的陈年香灰。“就这点玩意儿,能顶个屁用!连塞牙缝都不够!”

      旁边几个还能动弹的汉子也围了过来,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不耐烦。

      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粗声粗气地说:“小丫头片子别添乱!这病阎王爷点名了,神仙来了都难救!省点力气挖坑埋人吧!”

      千渝的脸颊因为激动和屈辱微微泛红,但她毫不退缩,迎上石周审视的目光:“我知道不够!但得试试!我认得几味可能管用的药!这附近肯定有!让我带几个人去找!再拖下去,一个都活不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在绝望的营地里激起了一丝微澜。

      石周盯着她那双清澈却异常坚定的眼睛。死马当活马医吧!他猛地一跺脚:“好!老子信你一回!疤子!带两个腿脚快的,跟她去!听她指挥!天黑前必须回来!”

      奶奶…真的是那种病!书上说它“热毒炽盛,灼伤营血,迫血妄行”…所以才有这紫斑、这咳血…书上还说…千渝的思绪在记忆中疯狂翻找,那些曾经觉得晦涩难懂的药方和病理描述,此刻在眼前活生生的地狱景象面前,变得无比清晰而残酷。没有退路了!必须试!哪怕只有一线希望!

      被点名的疤脸汉子虽然一脸不情愿,但在石周积威下,还是嘟囔着应了。

      时间紧迫。千渝顾不上解释太多,迅速在脑中勾勒出所需草药的形态和可能生长的环境。“快!找背阴潮湿的地方,叶子像巴掌,边缘有锯齿,开小白花或小紫花的,叫‘紫花地丁’!还有叶子细长像剑,根是黄色的,味道很苦的‘黄芩’!看到有带刺的藤,叶子绿油油的,结小红果的‘金银花藤’也要!越多越好!”

      疤脸和另外两个汉子听得云里雾里,但对“找药救命”这点总算有了目标,立刻分头钻进营地附近枯黄的灌木丛和背阴的沟壑。

      千渝自己也没闲着。她跑到营地边缘,跪在冰冷坚硬的土地上,不顾肮脏,用双手飞快地扒开积雪和枯草,仔细搜寻着。寒风刮在脸上生疼,手指很快冻得通红麻木,但她仿佛感觉不到。

      “找到了!” 千渝发出一声低低的欢呼,小心翼翼地挖出一株根系发达、根皮深黄的植物——黄芩!她如获至宝,顾不上擦掉手上的泥土,立刻塞进背后的采药篓。

      接着,她又在一处石缝背阴处发现了几丛顽强存活的紫花地丁,虽然叶子蔫蔫的,但聊胜于无。金银花藤也找到了一些干枯的枝条,上面还挂着几颗干瘪的红果。

      天黑前,几人带着或多或少的收获回到营地。草药数量依旧少得可怜,尤其是关键的黄芩和金银花。千渝的心沉了沉。

      “就…就这些?” 石周看着地上那点可怜的收获,眉头皱得更紧了。隔离区里的呻吟声似乎更微弱了,死亡的阴影愈发浓重。

      “先用这些熬!” 千渝咬着下唇,眼神扫过那些痛苦的面孔,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心中成形。

      她记得医书上提到过,此病需“清热解毒,凉血透邪”。现有的紫花地丁、黄芩、金银花都是清热凉血的良药,但分量远远不够压制如此猛烈的热毒。她需要更强的“透邪”之力!

      她的目光落在营地中央那几口正在烧开水的大锅上,又看了看那些收集来的、味道辛辣刺鼻的干姜块,还有角落里堆着的几捆大葱。一个冒险的念头浮现。

      “石…石头哥,” 千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她第一次主导如此关乎人命的决策,“把…把这些药草,紫花地丁、黄芩、金银花藤,全部捣碎,混在一起煮!另外…另外再煮一锅浓浓的姜葱汤!要很浓!”

      “啥?姜汤?” 疤脸汉子第一个跳起来,“丫头你疯了吧?他们烧得跟火炭似的,还灌姜汤?那不是火上浇油吗?”

      连石周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千渝,这…这能行?”

      千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努力回忆医书上的理论:“这病邪气藏在里面很深,光清热可能透不出来。姜葱虽然性热,但能发汗解表,把里面的毒邪‘逼’出来一点!再用凉药去清!这叫…叫‘反佐’!奶奶的书上…提过类似的法子!”

      石周看着千渝眼中那份孤注一掷的决绝,又看了看隔离区里迅速凋零的生命,猛地一咬牙:“妈的!左右是个死!听她的!熬!两锅都熬!浓一点!”

      命令下达,营地再次动了起来。药草被粗糙地捣碎,投入沸腾的陶罐中,散发出混合着苦涩和清香的奇特气味。

      另一边,大块的干姜和整捆的大葱被投入另一口大锅,辛辣刺鼻的姜葱味瞬间弥漫开来,甚至短暂压过了瘟疫的恶臭。

      药汤和姜葱汤熬好了。千渝亲自指挥分发。她先让症状较轻、神志尚清的人,先喝一小碗滚烫的姜葱汤,强迫他们趁热喝下,然后立刻用厚毛皮紧紧裹住发汗。等汗出如浆、浑身湿透后,再立刻灌服一大碗混合的凉药汤!

      这个过程充满了艰难和风险。高热的病人本能地抗拒滚烫辛辣的姜汤,需要人强行按住灌服。

      发汗的过程异常痛苦,病人浑身滚烫却要裹得严严实实,如同受刑。

      负责灌药的汉子们也心惊胆战,生怕自己染上这可怕的瘟病。

      今今一直沉默地站在千渝身边,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当有人试图抗拒灌药时,她冰冷的眼神和手中的铁矛就是最好的威慑。

      她亲眼看着千渝不顾污秽,跪在一个剧烈呕吐的病人身边,用破布仔细擦掉他口鼻的秽物,然后小心地、几乎是哄劝着将药汤一点点喂进去。

      那一刻,今今眼中对瘟疫的恐惧,似乎被另一种复杂的情绪冲淡了——那是惊讶,是困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过去。营地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隔离区,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第一个喝下药汤的战士,在经历了痛苦的发汗过程后,灌下凉药,沉沉睡去。

      几个时辰过去,他滚烫的额头…似乎摸上去没那么烫手了!虽然依旧虚弱,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皮肤上的紫斑…也没有继续扩散的迹象!

      “他…他好像退烧了?” 一个负责看守的汉子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那些按照千渝法子喝下药汤、熬过发汗痛苦的轻症患者,症状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缓解!

      高烧开始减退,神志逐渐清醒,咳血和腹泻的频率也在降低!虽然几个已经病入膏肓、全身布满紫黑斑块的重症者未能挽回,但大部分症状尚可控制的病人,病情被硬生生遏制住了恶化的势头!

      营地中死寂的绝望,被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劫后余生的哽咽所取代!

      “神了!真神了!” 疤脸汉子看着一个刚刚灌下药汤、此刻呼吸平稳下来的同伴,激动得语无伦次,看向千渝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之前的怀疑烟消云散,“丫头…不!千渝姑娘!你…你是神仙派来的吧?”

      石周大步走到千渝面前,这个铁打的汉子,眼中竟隐隐有泪光闪动。他猛地抱拳,对着千渝深深一躬,声音洪亮而诚挚:“千渝姑娘!大恩不言谢!从今往后,你是我石周,是咱们整个乞活军的恩人!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

      周围的幸存者们,无论是否染病,都纷纷向千渝投来感激、敬畏的目光。那目光如同实质,让千渝感到一阵眩晕和不真实感。

      千渝站在原地,浑身沾满了药渍和泥污,手指因为捣药和扒土而磨破出血。

      她看着那些病情缓解、眼中重新燃起求生欲望的病人,听着周围感激的声音,一股巨大的、混杂着后怕、欣慰和难以言喻疲惫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她的心防。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成了…真的成了!奶奶…我做到了!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污迹滚落。那不是悲伤的泪,是压力释放后的虚脱,是看到生命被自己亲手从死神镰刀下拉回的巨大震动和喜悦。

      她看着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沾满泥土和草药汁液的双手,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双手所承载的力量——不是杀戮,而是拯救的力量。原来仇恨之外,还有这样的路可以走…

      今今默默地走到她身边,蹲下身,递过那个水囊。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依旧明亮、却少了些戾气、多了些复杂情绪的眼睛看着千渝。

      她伸出手,不是递水,而是用自己粗糙的手掌,有些笨拙地、轻轻拍了拍千渝沾满泪水和泥土的手背。

      这个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营地里弥漫的气息也悄然改变。那股甜腻腐烂的死亡恶臭,被苦涩的药香和汗液蒸发后的微咸气息所稀释。

      然而,千渝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松懈。她如同绷紧的弓弦,穿梭在病患之间,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混合着药渍和灰尘。

      她的动作麻利而精准:俯身探察病人的体温和脉搏,翻开眼睑观察瞳孔,仔细询问残留的症状, 头痛减轻否?咳血是否减少?腹泻有无缓解?。

      “大叔,感觉怎么样?胸口还闷得慌吗?” 她跪在一个刚刚退烧的中年汉子身边,声音放得很轻。

      汉子艰难地睁开眼,看清是千渝,浑浊的眼中立刻涌出感激的泪水,声音嘶哑:“好…好多了…姑娘…谢谢…谢谢你…” 他想抬手作揖,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千渝温和地按住他,检查了他手臂上正在缓慢褪色的紫斑,又看了看舌苔:“还得接着喝药,不能停。这病根子深,得一点点拔出来。来,把这碗药喝了。” 她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头,将温热的药汤一点点喂进去。

      奶奶说过,这病后期容易反复,必须巩固!得想办法找到更多药!还有,这些人的身子太虚了,光靠药汤不行,得有点东西垫肚子…她看着汉子喝药时吞咽的艰难,胃里空空如也,眉头紧锁。

      石周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脸上的阴霾消散了大半,看着眼前景象,络腮胡子都似乎舒展了些。

      他重重拍了拍千渝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千渝一个趔趄,洪亮的嗓门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和不容置疑的权威:“丫头!好样的!老子就知道没看错人!药的事,你说了算!要人给人,要力出力!”

      他立刻转向周围能活动的汉子们,声如洪钟:“都听好了!千渝姑娘要什么药,长什么样,去哪儿找,都给我记牢了!疤子!你带一队人,专门听千渝姑娘调遣!其他人,能动的都给我出去找吃的!野菜、草根、树皮,能填肚子的都行!挖地三尺也得给老子弄回来!咱们的人,一个都不能再折在这鬼病上了!”

      疤脸汉子现在对千渝的态度已是毕恭毕敬立刻点了几个人,围到千渝身边:“千渝姑娘,您吩咐!指哪儿打哪儿!”

      千渝感受到肩上沉甸甸的责任,她深吸一口气,快速下达指令:“疤子大哥,辛苦你们!还是找那几味药:紫花地丁、黄芩、金银花藤!但这次范围要更大,往更深的林子、更湿的沟谷找!特别是黄芩,根越粗越好!另外,看到叶子肥厚多汁、根茎像小萝卜的野菜,也尽量挖回来,给大家垫垫肚子!”

      “得令!” 疤子响亮地应了一声,带着人迅速消失在营地外的荒野中。

      另一边,今今默默地承担起了另一项艰巨的任务。她组织起几个身体恢复较快、症状较轻的妇人,在千渝的指导下,负责熬煮药汤、照顾病患、清理污秽。

      她话依旧不多,但指令清晰,行动果决。当有人嫌脏怕累稍有迟疑时,她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便让对方噤若寒蝉,乖乖做事。

      她自己也毫不避讳,用布条蒙住口鼻,亲自给重症病人擦洗降温,更换污秽的垫布,动作虽然算不上轻柔,却异常认真。

      千渝看在眼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让今今这样刚烈、习惯于用刀矛说话的人,去做这些琐碎甚至肮脏的护理工作,是多么不容易。这沉默的付出,比任何言语都更显情谊。

      “今今,” 在一次短暂的休息间隙,千渝递给今今一个刚烤热的、用草根和少量抢来的粗面混合的粗糙饼子,“歇会儿,吃点东西。”

      今今接过饼子,没有立刻吃,而是看着千渝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明显消瘦的脸颊,眉头微蹙:“你多久没合眼了?”

      千渝一愣,下意识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还好…等这批药熬好…”

      “去睡。” 今今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带着她特有的强硬,“这里我看着。药好了叫你。你要是倒了,这些人全得完蛋。”

      千渝知道争辩无用,也确实感到了极限的疲惫。她点点头,找了个避风的角落,裹紧破旧的皮袄,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深沉的昏睡。她太累了,精神和身体都透支到了极点。

      在千渝沉睡的几个时辰里,营地的运转并未停止。疤子带人满载而归!虽然黄芩依旧稀缺,但紫花地丁和金银花藤找到了不少,还意外发现了一小片野生的、叶子肥厚的“灰灰菜”,虽然味道苦涩,却是难得的“新鲜蔬菜”。石周组织人手采挖的草根树皮也堆了起来。

      药草充足了!千渝醒来后,精神恢复了不少,立刻投入到新一轮的救治中。她根据病人恢复的情况,开始微调药方:对高热已退、但余热未清的,减少姜葱汤的用量,增加紫花地丁和金银花的比例;对极度虚弱、腹泻不止的,则在药汤中加入少量烤焦的米粒熬成的糊糊,既能固涩止泻,又能补充一点点微弱的能量。

      她还指挥妇人们将洗净的灰灰菜切碎,混合着草根粉熬成稀薄的菜糊,分发给所有病患和虚弱的幸存者。

      食物的补充,哪怕只是最低限度的糊糊,对于虚弱的身体来说,无异于久旱甘霖。病人们的恢复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了。枯槁的脸上开始有了一丝血色,黯淡的眼神重新聚焦,甚至能互相低声交谈几句。

      这天傍晚,一个约莫八九岁、之前一直高烧昏迷的小男孩,在千渝的精心照料下终于睁开了眼睛。他茫然地看着陌生的环境和围在身边的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千渝脸上。

      “姐姐…” 小男孩的声音微弱得像小猫叫。

      千渝的心瞬间柔软得一塌糊涂。她小心地扶起他,用木勺舀起温热的药汤,轻声哄道:“乖,把药喝了,病就好了。”

      小男孩顺从地张开嘴,喝下药汤,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千渝手里的菜糊碗。千渝会意,笑着又喂了他几口菜糊。

      她看着小男孩依赖的眼神,看着周围病患眼中重燃的希望,看着石周、今今、疤子等人忙碌而充满生气的背影…

      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在她心中升腾。原来,除了仇恨带来的毁灭之力,还有一种更强大、更温暖的力量——创造生命、守护生命的力量!这力量,源自于奶奶传授的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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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5个月前 来自:广东
    我自己看这本书的时候流泪了好几次,好想有读者和我讨论这个故事和人物到底怎么样呀,希望有读者能从头看到尾,哪怕只有一个读者能认识我笔下的人物,都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 谢谢大家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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