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说我丧尽天良

　　影视剧中常用旋转、忽近忽远的镜头来表现人物内心所遭受的巨大冲击，之前沈佳人认为，这是一种为了让观众“入戏”而特意夸大的拍摄手法，但现如今发生的一切，让她深切体会到，艺术来源生活。

　　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似梦非幻，大脑一阵阵的发晕，耳朵也开始听不清，心脏宛如刹车失灵，一路飙升。她像是失控的赛车，明知坠毁是唯一的结局，可还是遵循定势，追求极致的速度。

　　那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失控，无法保持头脑清醒的呢？

　　大概是在多可靠上来的那一瞬。沈佳人知道她很不舒服，可自己的感官还是无可救药地被她的体温和香气俘获。

　　香香软软，是沈佳人脑海中蹦出来的第一个词，但又很快被她重重划掉。

　　因为这不是她的第一感受，这个词的出现纯粹是她在原世界被腌入味了。什么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女孩子就是香香软软的，像想让人咬上一口的小面包/小蛋糕。

　　香香软软没有错，但它绝不该用来形容多可，多可也不能被这简简单单四个字所概括。它抹杀了她经历的苦痛与成长，掩藏了她的笑与泪。

　　仅仅从体味、形体等外在条件来评价多可，既是不公平也是愚蠢的。

　　沈佳人能接受自己头脑空空，但她不能忍受自己，以一种审视的目光去看待多可，这是不对的。

　　她没有深究为什么香香软软会是她对多可的审视，她只是出于某种本能，在潜意识中反驳了这个词对多可的形容。

　　此时的沈佳人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深究，她的心神都被多可撷取。

　　明明是她依靠着她，可她却觉得自己像是躺在了温暖的草地上，温热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鼻尖萦绕着自然的清新与芬芳。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感觉很好，但她不能忽略多可此时的难受。

　　多可在向莱伦解释，发情期紊乱的原由，什么副作用之类的。沈佳人其实听不太懂，她也没有心思听。

　　随着莱伦一个接着一个问题的抛出，沈佳人内心烦躁不已， “她很难受，她需要休息。”

　　这是一句经过适当美化的话，如果不是因为沈佳人本身不是特别有攻击性的人，且略保持一丝理智，那么莱伦听到的将会是，如果你眼睛没有出问题的话，应该能看到她很难受，需要休息。

　　后来莱伦又说了什么，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因为多可的体温上升得很快，如果之前是温暖坚实的大地，那么现在已经变成了炽热滚烫的岩浆。

　　等她们到达多可的住所时，多可全身都泛着红色，像只熟透的龙虾，不过好在她还没有失去意识。

　　沈佳人在多可的指引下顺利将水送到她的嘴边，伴随着咕噜咕噜声，满满的玻璃杯变得空荡荡，唯有几道水痕在玻璃壁上缓慢滑行。

　　“还要再喝点吗？要不要扶你到床上躺一会？”

　　多可仰躺在沙发上，眼睛半眯微眯，听见沈佳人的提议，只是摇了摇头，并示意沈佳人将茶几上的遥控器递给她。

　　两人一伸一递，在接触刹那，房间的灯骤然变暗，而沈佳人也被多可的另一只手拽倒在沙发上。

　　多可的住所和莱伦的办公室处于同一楼层，都是地下三层，房间唯一的光源便是吊顶上的灯具。

　　沈佳人后知后觉，原来那个遥控器是用来控制灯的。

　　此时，屋里半明半昧，她完全倒在多可的身上。沈佳人怕压着她，欲起身，刚一动作，多可就拥住了她。

　　这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她被多可紧紧搂住，动弹不得。

　　“怎么了？”

　　“别动。”

　　炽热的呼吸喷洒在沈佳人的脖颈上，她不由得联想起自己发烧到39℃的情形，呼吸也是如此灼热。

　　她一定很难受，沈佳人如此想。

　　沈佳人不再动作，多可也不再说话，她把头埋进沈佳人的脖颈，仔仔细细感受她比自己略低些的体温。

　　时间在相拥中变得漫长，起先沈佳人没什么特别感觉，但随着二人彻底安静下来，一切都变了味道。

　　她的耳边是多可深长而又明显的喘息，颈间是她略烫而又柔软的侧脸，皮肤贴着皮肤，胸膛贴着胸膛，她的心跳频率开始和多可统一，砰砰砰砰，一声强过一声，一声快过一声。

　　有点别扭，但可以忍受。

　　不知过了多久，多可开始出汗，两人相贴的地方变得黏腻。

　　沈佳人大感不妙，这不太对劲。干燥温暖的拥抱只会让人联想到冬日燃烧的火堆，当其逐渐潮湿，火堆会升腾起缭绕的烟雾，一切都会变得朦胧、模糊不清。

　　在她尝试着呼唤多可前，多可松开了她。

　　她的嗓音低沉沙哑，“接下来，我会教你。”

　　沈佳人有些懵，眼神透露出疑惑。

　　“莱伦教授，让我教你，什么是发情期，以及该如何帮助兽人度过发情期。”

　　沈佳人更懵了，莱伦说过这话吗？她记不清了。

　　但比起这个，沈佳人开口道：“在此之前，我认为你需要再喝一些水，润润嗓子。”

　　多可没有拒绝她的真诚提议，相比之前吨吨吨喝光整杯，现在多可特意留了半杯水。

　　一是她没有之前那般渴，二来水也是教学道具的一种。

　　沈佳人把水递给多可，便站在沙发一侧，与多可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沙发上的多可一边用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玻璃杯杯壁，一边看向在一旁站立的沈佳人，她在斟酌用词。

　　良久，多可缓缓开口：“你见过实验室之外的艾尼斯吗？我想你没有。”

　　“从你来到艾尼斯帝国的那刻开始，莱伦教授和我就一直在默默注视着你，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尽量保护你。”

　　“不然，在你遇到第一个兽人的那刻起，恐怕就会被捕捉、贩卖、囚禁。”

　　多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连串的话炸得她脑子一团乱麻。

　　一切的不合理之处都有了解释，越山说降落地点不会离通关目标太远，她原以为其含义是若要通关，需要远离莱伦，没想到莱伦早早躲在附近窥伺；初入城镇时，兽人们对她们都避之不及，她原以为是她们身上的气味过于难闻，实际上是莱伦提前“打好了招呼”，所以在她拒绝多可的邀请时，那些兽人个个目露贪婪，是因为他们以为有机会“分一杯羹”吗？

　　还有刚刚，在去莱伦口中的另一个地方之前，他说过，她很幸运，没有见过实验室以外的艾尼斯。多可听到后也没有惊讶，她原以为她是面瘫脸，原来是早就知道一切。

　　沈佳人有点想笑，什么在遇到第一个兽人起就会被捕捉囚禁，难道她现在是身处旷野、无拘无束？

　　上天还真是荒诞，从原世界到平行世界，从温斯岛到艾尼斯帝国，兜兜转转一大圈，难道只是为让她在死之前拥有一个如幻梦般的体验吗？难道只是为了让她认清，无论在哪儿，她都不得自由？

　　她现在都有点怀疑，其实自己在进入平行世界的时候就已经死掉了，沈嘉钰杀掉了她，如今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

　　沈嘉钰是否杀掉了她，还有待商榷，但后来，她是真的“杀掉”了现在的沈嘉钰。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多可的话拉回了沈佳人分散的思绪。

　　有什么想问的？那可有太多了。

　　莱伦是怎么知道她们的降落地点的，他又是否知道她们此行的目的？她的人类身份除莱伦和她知道以外，还有多少人知道？至今为止她对她的好意都是特意伪装出来的吗？以及她和莱伦是什么关系，只是单纯的教授和副手吗？

　　沈佳人不确定，她所有的疑问都能被解答，毕竟多可不是解惑的老师，她也不是好问的学生，虽然多可正打算当她某方面的老师。

　　但，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于是她直截了当的开口：“莱伦背后的兽人是谁，或者说是谁告诉他，我们的降落地在哪儿？”

　　她不信莱伦聪明到能推算出她们的降落地点，他要真聪明到这个地步，曾幸星也不会从实验室逃出去。莱伦的背后肯定藏着另一个兽人，或者不是兽人，是……系统。

　　“不确定，我只知道莱伦教授称呼它为那个人，实际上连莱伦教授也不清楚它到底是谁。他们之间的联络方式我并不清楚，但莱伦教授是在教廷做完祈祷后，才决定去北方之森，也就是你们的降落地。”

　　多可说了跟没说差不多，不过，莱伦称呼它为那个人，所以它不是兽人，也不是系统，是个人类？

　　这个副本里难道还有另一个人类的存在？一个副本可以容许两个人类同时存在吗？她不清楚。

　　沈佳人看似清醒，实际稀里糊涂。归根结底，她对一切都是茫然无知的。不论是平行世界的温斯岛，还是副本中的艾尼斯帝国。

　　她像是被踢来踢去的足球，被人从一个地方急匆匆地踢到另一个地方。一如在原世界，这边待待，那边待待，无论是姑姑家，还是自己家，都不是真正的家。

　　“我已经回答完了，接下来开始教学。”

　　沈佳人：？

　　“一个问题，一次教学。抱歉，没有事先说明。”

　　沈佳人：？？？

　　果然凡事都有代价，她就说她怎么这么坦诚！

　　几乎是容不得拒绝，多可一把将她拉倒在沙发上，并顺势压在她的身上，速度快到沈佳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沈佳人直愣愣望着上方的多可，心脏砰砰直跳。

　　她们之间的距离很危险，危险到沈佳人第一次知道，气息交缠是怎么个交缠法。

　　多可的呼吸喷洒到自己的脸上，带着发情期特有的温度。她们气息交融，在彻底融为一体后又进入对方的身体。

　　教学，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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