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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两份礼来
善居堂几日不开,今日一开便忙到入了夜。
许是有春闱将近的关系,过来短租的学子很多,之前那波人走后,没多久又来了一波。跟着干娘忙到晚上才回刘府,鱼淑瑶直接累瘫在椅子上。
鱼翎儿这会捧着一盘葡萄跟桃子挪过来这边看阿姐,鱼淑瑶就问他,“身上的伤有没有好些?”
“好很多啦。”鱼翎儿掀开袖子,给她看手臂上敷着药却已经慢慢愈合的棍伤。
即便愈合了几分,那伤痕还是狰狞可怖,况且鱼翎儿身上也不仅仅是只有这一道棍伤,看得鱼淑瑶又觉得大房可恶。
鱼翎儿是见阿姐一天忙累了,专门拿水果过来给她吃的,他坐在椅子上,晃悠着两只腿,还问着阿姐这几天的见闻。
没过一会,小翠给两人送来些点心。
小翠笑着说:“夫人之前见姑娘喜欢,特地去北门天为铺买的。”
鱼淑瑶感动道:“替我谢谢干娘。”
小翠去主屋回完话回来,鱼淑瑶就招呼她一起吃点心,这倒让小翠有些拘谨,“姑娘,这不好吧?”
“哪有什么不好?就要跟小翠姐姐一起吃!”鱼淑瑶拉着她进屋坐下。
小翠跟鱼淑瑶年龄相仿,她是家境困苦,爹娘早死,差点被当地一个五十多的老爷抓走当通房,王夫人那年正好去礼佛把她救下。
自从跟着王夫人,她倒是从未受过什么苦,今儿府里添了姑娘,主屋热闹起来,她也很高兴。鱼淑瑶的嘴向来很甜,她吃到好吃的还会分享给小翠,“小翠姐姐,这个花形的点心好吃!”
就递给小翠。小翠心里甜丝丝的,“谢谢姑娘。”
屋里三人吃着东西,正说闹着,外头突然来了个仆人。
鱼淑瑶便问:“怎么了?”
那仆人道:“府外来了辆谢家的马车,谢家来的公子说有东西要送给大房的姑娘,你看是要出去看看么?”
这话一说,鱼淑瑶就猜到是谁了。
兄长还真的给她送歉礼来了啊?之前他在茶馆随口说的话本是试探,经过侧西门挡雨一事,这会便真只是单纯送礼来。
鱼淑瑶不想让兄长久等,放下点心就往外走。鱼翎儿眨巴下眼睛探着脑袋,“谢家公子?”他阿姐几时认识了什么谢家公子?
只是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不然一定去凑凑热闹。
鱼淑瑶缓步来到刘府大门外,谢家马车内的人听到脚步声,撩起侧帘看了眼,立马拿着东西从马车上下来,谢渊笑道:“深夜叨扰姑娘了。”
鱼淑瑶忙说没事,又道:“谢公子不必专门走这一遭。”
谢渊徐徐一笑。
他身上有那种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的气质,难怪刘之兰会喜欢,不过也正如她干娘所说,他兄长霁月清风遗世独立,刘之兰比之太过逊色。
原文里兄长没有娶妻,是因沉迷公务甚少接触女子,要不找机会给兄长物色个姑娘?书里有什么惊才绝艳国色天香的女子能跟兄长凑成一对来着?
鱼淑瑶咂摸了下。
谢渊已将手里雕风绘月的妆匣盒递给她,“早先答应姑娘的,不送就要叫我过意不去,这是我为姑娘准备的歉礼。”
这份歉礼谢渊还挑了许久,他平时除了上朝下朝忙公务,其余时间不是在读书写字便是跟沈椴聚聚谈心,再者就是筹谋着怎么杀了那宴世子给妹妹报仇。
他对姑娘们的喜爱所知匮乏至极,只能照着年幼时妹妹的喜好挑了些东西,放进这黄花梨的妆匣里带到刘府。
就连这妆匣,也不自觉地参照了妹妹喜欢的款式。
鱼淑瑶确实一眼就喜欢上那漂亮的妆匣盒子,她喜欢漂亮的、好看的玩意,不管是收藏着还是拿来用,光看到那些美丽的东西都会心情好。
只是喜欢归喜欢,这礼要不要收又是一个问题。
收了她不好意思,不收兄长肯定要推诿。
推来推去,最后还是得收。
反正都得收,再推诿也是浪费时间。
鱼淑瑶干脆爽快地收下来,称谢道:“多谢公子,叫公子费心了。”
送完早先说好的歉礼,谢渊就跟她告辞,之前刘府二房到他们家自荐说媒的事他听父母说过,倒也不想在此逗留太多时间,平白给人家姑娘引来争端。
谢府的马车离去,鱼淑瑶也回了屋。
小翠跟鱼翎儿立马睁着好奇的眼睛看过来,看得鱼淑瑶一抖,“你们这样看我,我有些害怕。”
鱼翎儿瞥瞥那好看的妆匣,“阿姐,谢家公子是谁啊?”
小翠没有多嘴问,却竖着耳朵听。
鱼淑瑶给两人解释,“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啦,我去买蟹黄包路上不小心在清乐门街被他朋友撞了,那公子只是替他朋友来送歉礼。”
她是买过蟹黄包回府,给的就是面前两人吃,鱼翎儿跟小翠便都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那辆来自谢家的马车迢迢而去,直到失去踪迹,刘府外就有个黑影闪了闪。
今夜月色很浓,浓到永宁侯府中那几株花树都把细长的影子映到世子屋门的格窗上。
北风吹得烛火摇曳,晃得室内宴聿青那张脸犹似鬼魅一般,他面前坐着个把身上那件靛蓝长袍撑得滚圆的胖子,那胖子正在叹气,“哎哎哎,南湘楼黄金那件事,袁大人似乎不打算深究啊。”
“那皇帝不是雷霆震怒要他彻查吗?”宴聿青语气薄凉,给自己倒了杯茶。
胖子对他出言不逊感到无奈,“什么那皇帝这皇帝的,那是咱圣上、咱陛下、咱万岁爷!”
宴聿青扯了下嘴角,显得极为不屑。
胖子又说:“你可别当着咱圣上的面说他是那皇帝,否则多少条命都不够他杀的!”
宴聿青依旧看着手里的茶,不为所动。
眼看说不动他,这胖子继续道:“算了算了我要是管得了你,我就去姓管,不姓崔了。”
这胖子姓崔名文松,刑部正六品堂主事监管提牢厅一职,最近朝堂中沸沸扬扬说的最多的就是南湘楼的案子,那满满一坑的黄金,刚被大火烧出来时,看得人都眼花了。
崔文松当时也在现场。
大火将南湘楼烧得面目全非,那个坑很深,其下满壁金光,仿佛地下也翻滚着一场金色烈焰。
那么多的黄金,便是普通人拿在手里,也足够他活上多少辈子了。
“哎……那么多黄金啊……”崔文松又叹气。
宴聿青瞥向他,“你也眼红那些黄金?”
崔文松苦笑,“谁不眼红呢?那么多的黄金,肯定是相府的,而不是万明生的。可袁大人是相府的人,这案子拿在他手里,不就跟五年前苘先生那件冤案一样,他只管着找借口圆过去便是了。”
提到苘先生,崔文松心中便是一痛,那件案子结得多离谱,他是知道的。每每午夜梦回,想到真凶逍遥法外,苘先生死不瞑目,他都是一阵感叹和惋惜。
宴聿青蓦然看向他,看得崔文松浑身上下寒毛直竖,他不解地眨眨眼,“我没说错话吧?”
“有。”他像是咬碎了牙说。
崔文松吓得追问,“哪句啊?”
宴聿青说:“心里想的那句。”
崔文松迷茫地想,他想什么了想,眼见宴世子还神经病一样地盯着自己,寻思他惹不起还躲不起了么?赶紧抬起自己的大胖屁股,“不跟你说了,我太爷叫我去梦里找他,我先走一步。”
说完飞快起身溜了,看着完全不像是一个胖子的身手。
宴聿青沉沉坐在椅子上,放下手里的茶杯,想着三个字:苘先生……
烛火又是一阵晃动。
离原从窗外翻进来,“世子爷!怪事啊!”
宴聿青的目光转到离原身上。
离原被他吓一跳,连忙说:“世子爷,方才那总跟你作对的谢渊去刘府送东西了!”
宴聿青眉头一皱,“送给谁?”
离原说:“那位王夫人的义女。”
宴聿青眼珠滞涩地一动,“送的什么?”
离原道:“不太清楚。”
宴聿青顿在那里,眼神里有瞬间弥漫出杀意,他不再追问,忽而在那里喃喃自语,“不可能……他们可是兄妹……谢渊不应该……”
“不……这一次他们可不是兄妹了……她是鱼家女儿,跟那姓谢的没有血缘关系了……”
“难道那姓谢的真的对她……”
“谢渊……那你可真是要遭天打雷劈,天道雷骨科啊……”
“就算天道不劈死你……我也要劈死你……”
离原听他在那喃喃自语反反复复眼神都发直了,吓得想完蛋了,世子又犯病了!他吓得连滚带爬去爬窗户,就怕世子发疯拿剑来砍他,前两天他被世子一抬手打飞摔的那屁股蹲还没好呢!
他刚爬出半个身子,宴聿青就伸手把他拽了回来。
离原一下子又摔了个屁股蹲,先感觉到的不是痛,而是怕世子提剑来砍,连忙说一句,“世子爷!清醒点啊!我是离原啊!你最最得力的下属啊!”
宴聿青低头,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离原还想说什么,就听世子爷说:“帮我准备一份礼物,也送到刘府王夫人那位义女的手里。”
“啊?”离原没反应过来。
宴聿青重复一遍,“我也要准备一份礼物送到刘府。”
离原“啊!”的一声,终于反应过来。
他说:“世子爷,我的屁股摔得有点痛。”
宴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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