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遇上兵

　　第十二章母女
　　一夜无梦。
　　清晨，金玉抻着懒腰从睡梦醒来。
　　熟悉的感觉传遍全身，还别说，榻上的硬度和军营里的床铺相差无几，这一觉睡得真香！
　　她去内室洗了澡，束起长发，换了轻便的衣裳，出去打拳了。
　　随着伤口的恢复，金玉一套拳耍得是虎虎生威，看呆了院子里一众丫鬟小厮。
　　小厮一：“这人是谁啊？怎么在咱们院子里打拳？”
　　小厮二：“谁知道啊？不会是夫人的侍卫吧！身手可真不错！”
　　丫鬟一：“这也太英俊了！不知他娶了娘子没有啊？”
　　丫鬟二：“怎么的，你还动凡心了？”
　　丫鬟一：“你说什么呢？”
　　小丫鬟说完还扭捏的甩了下帕子。
　　一旁守着的金石如早起打鸣的公鸡，扬着头、挺着胸，骄傲的不得了！
　　没错！她家小姐就是这么厉害！
　　金玉招风地耍完拳回到了内室，此时张明轩已经起床。
　　看着金玉未施粉黛的素净脸庞，有片刻的怔愣，竟觉得这样的她意外的怡人。
　　不似第一面相见的娇贵，不似昨日的华美，却似那开在野外的金莲，坚韧、耀眼。
　　汗水从额前滑落，金玉出声道：
　　“我去洗个澡，等我一起去前院吃饭。”
　　张明轩自觉的走出内室，到外间品茶。
　　小茅在他身侧伺候着，主动说起了晨起时的事。
　　“少爷，你不知道，夫人五更天就起了！到院子了耍了拳，那拳耍得可威风了。”
　　“夫人竖着发，活像个少年郎，引得小丫鬟们倾慕，纷纷来问我是不是夫人带来的侍从！”
　　张明轩一顿，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碗，
　　“你怎么说的？”
　　“小的当然说实话了！告诉他们这就是咱们的少夫人！”
　　少夫人？这词听起来还真不错！
　　“少爷，小的还有件事禀报。”
　　“说吧！”
　　“那少夫人带来的那个叫金石的婢子，昨晚非得要守夜，我说让她回去，这活我一个人就能干的来，她偏不听！要不然，我们轮着守夜也行啊！可任我怎么说，她都不理。小的没办法才来找少爷的，求您和少夫人说说。”
　　“说什么？”
　　“让那丫头理理我，以后常在你和少夫人跟前伺候，有事总得商量着来吧！”
　　“不必。以后凡事听少夫人的就是。”
　　小茅不可置信，不过还是委委屈屈的应道：“是，少爷。”
　　三盏茶的功夫金玉才梳洗完毕。
　　又是一身明艳娇贵的打扮，独独没有变的是脚下轻快的步伐。
　　两人一同往前院走去，渐渐地张明轩就跟不上金玉的脚步，呼吸声也越来越大。
　　好在金玉耳聪目明，注意到他的变化，放慢了脚步。
　　小茅扶着自家公子，不满的瞪着大步走在前面的少夫人。
　　小声道：
　　“少爷！夫人她……”
　　“噤声！”
　　前院正堂。
　　张母正襟危坐的等候了许久。
　　她这心激动啊！
　　这口儿媳茶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抻长脖子，眼瞅着金玉和张明轩走过来，压住上去迎他们的心，正了正身形。
　　片刻后。
　　金玉清凉的声音响起，“儿媳拜见母亲。”
　　张母身边的丫鬟极有眼色的端上一杯茶，递到金玉近前。金玉接过，又道：“请母亲喝茶！”
　　张母眉开眼笑的喝下了整盏茶。
　　“好！今后就是一家人了！家里都由你说了算！莫让自己受了委屈！”
　　“多谢娘亲体谅！”
　　小茅搀着自家少爷刚到堂里只听见这么一句，感觉天都塌了！
　　少爷说一切听少夫人的，老夫人说这个家都听少夫人的，这张府莫不是要改姓金啦？
　　少夫人本就张扬的性子，如此不得更嚣张跋扈了？老夫人怎的这般糊涂？
　　不是应该挫挫她的锐气，打压一二，怎还助长她凌人之势？
　　少爷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哦！
　　小茅还在为他家少爷扼腕的时候，张母已经拉着金玉的手去了膳堂。
　　张明轩拍了下走神的小茅，示意他赶快跟上。
　　去饭堂的路上金玉一直在感慨，这张府是真不错。
　　人口简单，仆从随侍也不多，旁的莺莺燕燕更是没有，以后得日子也能过的舒心。
　　哪如娘讲的做了别人家的媳妇要这样那样的，这不比在自家还要舒坦？
　　饭菜早已准备妥当，几人落座后，纷纷端上来。
　　张明轩惊讶平日里节俭的娘亲早饭准备的如此丰盛，在金玉的“再来一碗”中慢慢平复下来。
　　他对娘亲的一系列反常，不敢妄评。
　　她开心就好！
　　饭后，残羹冷炙撤下，上了茶水来。
　　张母起了话头。
　　“玉儿啊！你昨日带过来的嫁妆太多了，家里的库房放不下，我寻思着抬回到你们自己的院子里保管着，取用也方便些。”
　　“行！其实我也没什么用得着的！”
　　顿了顿，说道：“我记得还有两件狐裘来着，也不知娘喜欢不喜欢，一会寻了给娘送过来！”
　　“哎呦！玉儿还想着娘呢！娘喜欢！”
　　张母笑成了一朵花。
　　小茅见状忍不住小声嘟囔，
　　“我看少夫人送老夫人一块抹布，老夫人都能当宝贝！”
　　张明轩轻声咳嗽下，撇了他一眼。
　　小茅忙捂住了嘴。他咋给说出来了。
　　金玉此刻也向他这边看来。小茅吓得忙躲到张明轩身后。
　　金石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张母不知他们打的什么哑谜，仍开心不已。好似不知道该怎么样表达自己的欢喜，一劲儿的摸着金玉的手。
　　一种猥琐的错觉油然而生。
　　“娘！”
　　张明轩出声想打断张母的动作，不知张母被这声“娘”唤起了什么。
　　只见她快速的摘下左手腕带着的翠绿玉镯，给金玉带上了。
　　“玉儿啊！刚刚娘忘记准备红封了，这只镯子是轩儿祖母给我的，如今娘把它交给你，也算是一种传承，你莫要嫌弃！”
　　金玉举起手腕，转了转，透过强烈的光照手镯里的杂质清晰可见，随即，她展平衣袖盖住了手镯。
　　“娘，我很喜欢，衬得我白皙了许多！看见这镯子，我便想起我那有一支金镶玉的葫芦发簪，正适合您，您戴上保准好看！”
　　张母一听，连连摆手，
　　“这可使不得！”
　　“娘跟我见外不是？那手镯我也不收了！”
　　说着作势要摘掉手镯。
　　张母拦住。
　　“小机灵！莫摘！你看中的娘定喜欢！”
　　“那可不！娘，你不知道，几年前，我偶然间还得到一块上好的香料，堆在那里都快蛀虫了，实在可惜。”
　　“哦？怎么得的，跟娘说说！”
　　“那还得从……”
　　状若母女的二人旁若无人的说着女儿家的话，张明轩也不打扰，向张母行了礼后，带着小茅悄悄退下。
　　回院子的路上，小茅抱怨道：
　　“少夫人才进门一日就这样得宠，老夫人眼里都没有少爷了，竟一句话都没同少爷说，少爷也不急！”
　　张明轩停下脚步，
　　“我虽未习过武，但也知道习武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料想方才你的话金玉可否听得到？”
　　“越发没规矩了？”
　　小茅低垂着头，在张明轩转身面向他的瞬间，直直跪在了地上。
　　“小的知错了！请少爷责罚！”
　　声音中隐约带着哭腔。
　　他家少爷待他们下人是极好的，轻易不责罚打骂。一旦惩罚便无情可求。
　　“记住，少夫人如何，不容你置喙。”
　　“是，少爷。奴婢知错了。”
　　“罚你今后在门外守夜。”
　　“是。”
　　小茅愁眉苦脸。
　　门外守夜意味着他得靠着门板睡觉，再也没有舒服的床铺可以住了。
　　“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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