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注清冽

　　收拾好东西，坐上杨茜的车，看着独属于城市的钢铁森林向身后飞去，窗外的景观像幻灯片不断切换，从高雅的写字楼到低矮的农家庄院。杨茵的心随着风景也飘向了自己的老家，那个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杨茵一路望着窗外，到是杨茜时不时从后视镜看看自己的弟弟。
　　“我们今天先回去吃饭，明天休息一下，后天再去给爷爷烧纸。”杨茜的话率先打破沉寂。
　　“嗯。”
　　“看见爸爸，你也关心一下他。”说完这句话后两人都没有开口了。
　　车子在无限延长的高速公路上像一只小虫，焦急地飞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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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结束了五十多分钟的车程，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站在了家门口。
　　这是一栋老房子了，像任何农村里的任何一个独栋一样伫立在那里，锈迹爬满大门，绿植在院坝里肆意生长，屋顶的彩钢瓦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几个洞。
　　给两姊弟开门的是一位老人，日晒的古铜色皮肤，沟壑样的皱纹嵌在脸上，白中夹黄的头发，浑浊的眼睛在见着两人后豁然明亮。
　　“奶奶！”率先开口的是杨茵，他向前飞扑用力抱着老人。
　　老人笑着拍着杨茵的背，热情地回应着孙子，“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没弄好饭呢！”奶奶把杨茵摆到自己面前，从头到脚仔细端详，杨茵配合地一动不动。“高了，又瘦了。”奶奶埋怨道。
　　“没有，胖了的。”杨茵一手牵过奶奶的手，一手拿着行李把奶奶牵进了家里。
　　杨茜看着奶慈孙孝的场景笑了笑。然后听见奶奶喊着，“大女儿，快进来了哦。”
　　杨茜也笑着走进了家里。
　　“这次回来耍几天啊？”奶奶拉着杨茵坐在沙发上，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袋饼干放到杨茵手上。
　　杨茵接过饼干，拿起一整块放到了嘴里，“就清明四天，最后一天要返校上晚自习。”说完在奶奶的围裙上蹭了蹭嘴。
　　“好好，四天也好，清明过了是不是还有五一、端午啊？”
　　“对，后面放了暑假也回来的。”
　　“回来就是好事。”奶奶笑着捏了捏杨茵的脸，“喂胖点。”
　　“再胖就不好看了。”杨茵嘟囔着。
　　两老孙在客厅打趣着，杨茜在旁边安心地欣赏着这温馨的一幕，突然她闻着了什么味道。
　　“奶奶，你锅里是不是还煮着啥？”杨茜问道。
　　奶奶愣愣嗅了嗅，突然一拍大腿，“哎哟，我的汤。”说着起身小跑进厨房。
　　留下了杨茵和杨茜在客厅。
　　“爸妈打电话说待会也要回来吃饭。”杨茜看向弟弟。
　　“他们又和好了?”杨茵无聊地盯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应着。
　　“大人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只是待会别在桌子上说错话。”杨茜有些着急。
　　“我晓得。”
　　杨茜看着弟弟，眼里满是不忍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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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来了。”奶奶端着一锅金黄走进客厅，“我养的三年的老母鸡，可香了。”
　　姐弟俩都认同地点点头。
　　不一会，院子里想起了一阵发动机轰鸣又熄火的声音。
　　“爸，他们来了。”杨茜向门外探探头。
　　杨茵则端坐在座位上不为所动。
　　屋门开合的声音后，浑厚低沉的中年男声响起，“哈喽啊，我回来了。”
　　杨茵偏头，却迷离了一下。他才去了学校一个月，父亲的面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他的记忆里，父亲是一位严肃的人，不怒自威的神情，标准的国字脸显得他正气的很。可现在看来，父亲却变了很多，头发花白，眼窝深陷，但眼神变得慈祥了。
　　杨建国率先开口，“看见你老子都不喊一下?”
　　杨茵反应过来，平静地开口，“老汉儿。”
　　“诶，喊你妈噻。”
　　杨茵随声音看去，是母亲，是生了他的母亲，“妈。”
　　“嗯。”胡兰应了声，满眼关怀地看着杨茵。
　　“快做到吃饭了，待会汤冷了。”奶奶招呼着。
　　餐桌上，杨建国和杨茜聊着杨茜的公务员考试，而胡兰和奶奶聊着这桌菜做的怎样，杨茵看着这一片祥和的场景，心中酸涩。
　　突然，杨建国将话题引到杨茵身上，“这周是不是月考了?”餐桌上所有人把目光投到了杨茵身上。
　　杨茵咽下嘴中的饭菜，回了句，“是。”
　　“如何嘛？”
　　“不怎样。”
　　“没事，考得怎样只要对得起你自己就好，我不多关心。但是你记住，你姐姐就是个例子，成绩不行以后到处求人。”杨建国说着。
　　杨茜尴尬地埋头吃饭，杨茵没有将头抬起看任何人。
　　“来，二娃，你爱吃的牛肉。”胡兰夹起杨茵面前的香菜牛肉放在了杨茵碗里，“不管咋样，尽力就好了。”
　　杨茵咬了咬呀牙，咽下口腔里的饭，起身说着吃饱了，就回到了卧室。留下碗里的牛肉。
　　“妈，弟弟他不吃香菜的。”杨茜指了指香菜。
　　“你妈卖批不晓得早点说，害得老子还去买了香菜。”胡兰看见儿子闹脾气顿时心情不好，盯着杨茜的眼神像是一把刀。
　　“好了，凶女儿咋子嘛。你儿不是你惯坏了嘛？，好屁意思说，不晓得脾气随谁！”杨建国不满地说着。
　　“老子一个人生的儿吗？你咋不管呢？”胡兰明显被激得更冒火了。
　　“你咋说话的，妈在这，我不管你。”杨建国回话的语调丝毫不减锐气。
　　“好了！一回来就吵，在吵都滚外头去。”一直沉默的老人发了火，顿时夫妻俩也不说什么了。
　　杨茵隔着卧室听见外面的争吵，酸涩更加一分。杨茵搞不懂为什么和和气气可以一瞬间被打破。带着感伤杨茵迷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是被消息响铃闹醒的，杨茵半眯着眼拿起手机凑近一看，是李煜莱发来的。第一句是“醒了吗”，杨茵回复了一个“嗯”。然后又睡了过去，完全没看见下面还有一句话。
　　大概过了一小时后，杨茵被奶奶叫起来吃中午饭了，杨茵才慢吞吞地洗漱着，想到自己好像迷糊中给李煜莱发过消息，点开手机一看，差点牙刷吓掉了。聊天框中，李煜莱的“醒了吗”下面还有一句“想你了”。杨茵看到后呛了几口水，点开键盘打了个问号发过去。我天，这位集帅要干嘛，大早上给我吓醒了。
　　消息几乎是秒回的，杨茵看着对面发来的“怎么了”陷入了沉思。心中感慨，这不对吧，难道是我带坏别人了？杨茵迅速回复一句“以后这种暧昧消息给别人慎发”。杨茵守着屏幕，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心里惴惴的。果然对方像是无辜般发来一句“我只给你发了”。杨茵顿时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摁熄手机，专注刷牙。
　　顺拐着走到餐桌时，奶奶最先注意到杨茵的反常，“二娃，你咋脸这么红啊？感冒了？”奶奶关切的声音把杨茵又激得羞赧。
　　“没有，快吃饭了”杨茵急忙让奶奶快别操心了。瞥了一眼桌上，只有两双碗筷，问着，“杨茜他们呢？”
　　奶奶盛着饭，漫不经心地回着，“他们啊，一个要闹气，一个不管，你姐要去调和呗。我喊他们这几天不要回来，我看到心烦。放心，闹不到你的。”
　　杨茵舒了一口气，心里暗暗想着，这也好，免得自己好不容易的假期闹得鸡飞狗跳的。
　　杨茵吃过了饭就躺在了床上玩手机，看着早上李煜莱的消息还停留在那个“我只给你发了”上，脸就不自觉升温了。
　　赶紧抛开粉色泡泡幻想，杨茵给何雪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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