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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挪死，人挪活
林络脚步沉重，缓缓走到何香茹的身边，合上了她的衣襟，并重新为她带上了帽子，遮住她略显凌乱的发丝，也挡住了周围打量的视线。
做完这一切后，林络对上她的眼睛，轻声说道：“对不起，刚才说了很过分的话……那些……不是你的错。”
只这么一句，何香茹的疯狂、愤怒全部烟消云散，泪水再次漫上满是红血丝的双眼，浸润了她的歇斯底里。
她的嘴唇微微颤动，像是在无声喃喃着什么，林络凑近去听时，她的身体却软软地倒在林络的肩头。
她好轻，这是林络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虽然看到了她经历的苦，可没人能切身体会那种痛入骨髓的情感。
林络看了看周围，没等她说话，就看到一个女人小跑过来，指了指何香茹，小声说：“我是薛畅，把她给我吧，我来照看她。”
林络点点头，和薛畅一起把人扶到了一棵树下，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强压某种情绪。
她转身面向围观群众，身体有些摇晃，但眼神却异常阴冷：“张大元，张广通，张海达？很好，我想问问，这三个人可在现场？”
林络的话音刚落，原本还在小声议论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找这三个人。
但这种沉默没有持续太久，短暂的停顿后，人群中又响起了窃窃私语，只不过这次是找人。
张春旺用手肘怼了怼林和业，面露不解：“哥们，这络丫头到底想干啥啊，我咋一点都看不出来呢？你有什么头绪吗？”
林业和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摸不着头脑，但他相信林络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陆陆续续的，那三个人被抓来，推到了场地中央。
而这三个人明显有些惊慌失措，他们本来还在开心地凑热闹，突然发现这火就烧到自己身上了，正准备趁乱溜走，没想到被逮住了。
“敢问你们和这个女人是什么关系？”林络的目光直直刺向这三个男人。
三个男人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话，面色灰败，显然是心虚。
林络正准备再问，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两个妇女从人堆里挤出来，嘴上还喊着男人的名字。
见自家男人被一个小女生吓成这个样子，两个妇女气不打一处来，嘴里还嚷嚷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虽然主要是在骂自家男人，但还有一些话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张春旺本想上前去制止，没想到林和业伸手拦住了他，他诧异地回头，却看到自己这位老伙计眼神落在林络的背影上，满是信任，低声说：“让络丫头自己处理吧，我相信她可以做到的，如果她处理不了，咱们两个老头子再上。”
而骆洵之可没人拦，他看着林络的态度转变，再联想刚刚何香茹的行为，就是猜也猜到了些什么，如果目光可以凌迟，那么这三个男人早就被剁成臊子了。
不，没这么大块。
而且看林络这架势，心里应该有计划了，骆洵之就没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站在她身边，做她坚强的后盾。
可是……计划？
林络的脑海里现在空白一片，完全是凭着某种本能在说话做事……
她终于明白，原来眼前这三个男人才是她怒气的根源。
“不关你们两位婶子的事，请你们到旁边去站着，可以吗？”虽然已经气得有点头晕，但林络还是勉力保持最基本的礼貌。
或许是林络的语气太冰冷，总之，两位婶子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也被这个小女孩镇住了，她们闭上了骂骂咧咧的嘴，身体诚实的挪到了一边。
“回答我，你们三个，和这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张康年悄悄凑过来，刚开口说了个“我”就被林络堵了回去：“这位叔，他们不是没长嘴，让他们自己说。”
回答是三人的瑟瑟发抖。
“那我就点名吧，一个一个来，张大元？你先说？”林络盯着其中一个长相酷似张大彭的男人，不过他比张大彭看起来年轻多了。
张大元浑身都在发抖，抬头对上林络的眼神，更是抖成了筛子：“我……我是……张大彭的弟弟……何香茹是……我嫂子……”
“嘁，我还以为你仨都不会说话呢，其余两个呢？说话！”林络厉声说道。
其中一个男人腿一软，当场跪下了，嘴里念叨着：“我们就是工友……不对……都是张大彭做的，都是他逼我们的！”
另一个心理防线也瞬间溃败，断断续续的把所有事情坦白了——是一个男人没有生育能力不同意离婚反而让妻子和不同的人“借种”的故事。
张大元则跪在地上，一边自扇巴掌，一边痛哭流涕，说自己也是不愿意的，可是现在他家就剩他们哥俩和他嫂子，又没多余的钱给他也娶个老婆，他哥没有生育能力不能留下后代，这才出此下策。
林络听着这可笑的解释，有种想给他几个大嘴巴子的冲动：“你们干的腌臜事还真是精彩，而且就你们这种家庭，没钱还想着娶老婆？祸害一个不够还想祸害俩？自己无能但是会打老婆，不把女人当人？你们男人真是好日子过多了分不清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了！”
“还有”，林络的视线落到旁边那两个男人身上，却一触即离，当真是恶心，“这种违背伦理道德的事你们也敢做？脑子和屁股长反了？还是把脑子拉厕所里了？就你们这种人，天打五雷轰都是老天爷仁慈了！”
……
等林络终于把三人的八辈祖宗问候了个遍，她才觉得自己心里那股子闷气消散了些，很好，终于是骂爽了！
明明是初春，就连吹来的风都还带有一丝微微的凉意，她却热出了一身汗。
而就在她刚刚火力全开的时候，村里人见这阵势纷纷叫人前来看戏，除了要去坚守岗位打丧尸的，村里大半的人全被吸引来了。
这惊天大瓜更是直接让所有村民吃了个饱，他们津津有味地看着林络如何揭露并痛骂那三个人的丑恶行径，知晓了这事的前因后果，大家对张大彭这个被丧尸感染的人也失去了同情。
而林络这个人，也因为这件事，在全村范围内变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虽然这并不是她所希望的......
而那三个垃圾男人呢，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被彻底曝光，倒是很干脆的认罪了。
林、张两位书记一合计，要把他们流放吗？或者把他们变成丧尸再用玉米消灭他们？
虽然解恨，但是可能有点太泯灭人性了。
最后村里一致决定就把这仨人留在这里守后山，并且要干村里最脏最累的活——清理旱厕。
何香茹早已幽幽转醒，她沉默地听着林络对三个男人的“亲切问候”，并等来了对他们的最终判决。
这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了，可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落，她曾承受的那些苦难，没有任何事物能弥补……
张广通和张海达的老婆，那两位妇女，知道自家男人做了这种事，羞愤欲绝，哭着表示这日子简直要过不下去了！
就在两人抱头痛哭之际，其中一个突然擦了擦眼泪，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咱俩也可以搭个伙一起生活啊，反正就当他们已经死了！”
另一个女人闻言，渐渐止住哭声，整理了一下情绪，认真的想了想，是啊，两个女人一起生活，互相扶持，又有什么过不下去的呢？
不知怎的，她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树下的何香茹身上，毕竟她身上的悲剧与她们男人造的孽脱不了干系，怀着一种补偿的心思，她们决定去征求何香茹的意见，是否愿意她们三个人一起生活。
当她们走到何香茹面前，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时，何香茹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犹豫。
她不知道这样的决定是否正确，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适应与两个陌生人一起生活。
然而，在薛畅的一番劝说下，何香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这样的世道，有人一起生活总比她一个人孤独无依要好得多。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再也不想再回到那个充满恐惧与痛苦的地方了……
这件事一出，出村一事也被彻底摆在了明面上，林和业和张春旺找来几位村老商量了一下。
可这一商量却商量出一堆问题，众人那叫一个愁啊。
先说张大彭这事，虽然确实有一定的人为在里面，但林络成功把大家说服了：大家怎么原谅男人，就该怎么原谅女人。
所以对大部分不甚清楚内情的村民，说法统一是——张大彭的死纯属意外。
一部分人认为，除去这次“意外”，村子里也一直有人出村，并没出过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只要做好防护就足够安全了。
一部分人觉得毕竟出了张大彭这事，那就代表着凡事都有个万一。
两方争执不下时，张春旺出声打断了大家：“既然安不安全这个问题讨论不出个结果，那不如先放一边，我提个新问题啊，咱们得来的东西该怎么分呢？”
毕竟村子周围已经快被薅完了，如果往林子里去的话，又太危险……
就算出去了，怎么摘，怎么分，这都是问题。
而且，冬天已经过去了，丧尸又重新活跃起来了，万一出去的时候受到大批丧尸的袭击又该怎么办？
这……可是用命在赌一种可能啊！
于是这次讨论并没能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把村老送走后，林和业让张春旺先回去，他要到后山再看看情况。
正巧今天又轮到骆洵之巡逻。
通往后山的路上，林和业步履匆匆、面露愁容，在两人间还有一段距离时，骆洵之注意到了他，并远远的打了个招呼。
结果林和业心里想着事，愣是什么也没听到，与骆洵之错身而过
见状，骆洵之小跑了两步，追上了林和业，轻声道：“支书？”
林和业这才注意到身边跟了个人，他顺了口气，才说：“是你啊，今天到你巡逻？”
骆洵之点点头：“嗯，是啊。对了，支书您怎么突然来后山了？”
林和业举目望向郁郁葱葱的后山，它静谧、幽深，丧尸在地球上蔓延了这么久，却好像并没有对它造成什么影响。
他没有回答骆洵之的问题，而是低声喃喃着：“如果同意大家来后山，会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
骆洵之愣了一瞬，书记既然能说出这种话，说明他确实考虑过这种可能。
可藏在潘多拉魔盒底部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呢？是万劫不复的不可挽回？还是仍存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尝试一下也未必不可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坚定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林和业和骆洵之被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去。
竟是林络。
两人满脸惊讶，显然没有想到林络此时此地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林络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反应，继续说道：“老一辈不是说‘树挪死，人挪活’吗？如今我们被困在这里，也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如果一直不出去，不就是在坐以待毙？倒不如冒险试试，说不定能找到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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