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秋叶入我怀

　　待蒋意回过神时，腰软的站立不住，依着叶怀远的手臂喘息。这般柔情蜜意的深入亲吻是蒋意同叶怀远之间的第一次。此时害羞也不是，懊恼也非，所有的感官和情绪杂糅在一起，实是不知该如何了。
　　叶怀远将头埋在蒋意的颈窝中，气息一遍又一遍洗刷着蒋意的灵魂，使得他身体颤抖不已。
　　四下静谧，唯留俩人的喘息声，听得蒋意脸红过一层叠着一层。
　　叶怀远紧了紧自己的怀抱，“我喜欢你说的那句话。”
　　“嗯？”蒋意还有点懵。
　　“爱你许久，实是无法不如意。阿意，我的阿意呀！你让我如何不爱你。”
　　语气带着眷恋缱绻，蒋意却是红了眼眶。他自小就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于情爱一事也是如此，他曾想过若是叶怀远无法接受自己的爱意，那他就退回他们之间那条安全线，自此不再搅扰叶怀远的人生。
　　好在，上天垂怜让他得偿所愿。“阿怀，我想我这一生实在是幸运，突然怕了起来。”
　　“你曾说过你信我。”叶怀远心知他的惊惶，当一切来得太过于容易，心里反而开始害怕了。
　　“自然，我信你。”
　　“别怕，我许过愿，希望你能长命百岁、福寿安康。我总能为你做到的。”他上过战场，见惯了尸骨横野，乱世之中神佛不管，遍地妖魔鬼怪。他不信这些，信得从来都是手里握紧的枪，背后支起来的大炮。可为了他的弱点，他愿意上一炷香，虔诚祈祷。就算神佛不理，那他也会是蒋意的护佑。
　　入睡前，叶怀远听到蒋意坚定的声音，“叶怀远，我从来要的不是长命百岁。我要的是与你这个人生同衾、死同椁。”他这样一个如月般皎洁的人，却是在爱他这一事上认了死理。叶怀远心里发疼，叹口气将人揽进怀里。

　　翌日一早，蒋意刚刚起身，四下望了望，屋内寂静无声，身边那人躺过的地方已是泛着凉。
　　洗漱过后，去厅里用饭也没见到人。“他人呢？”
　　管事的也不太清楚，“天刚蒙蒙亮时公子就出府了。”
　　蒋意想着或许是他有急事遂安心用饭，正吃着外面传来脚步声，“阿意起身了吗？”
　　“公子回来了！”管事的出去迎，“公子，少爷在用饭了。”

　　叶怀远后面跟着一个半大的孩子，蒋意看他进来，那个半大的孩子却是立在门边低着头。“怎么那么早出门？”
　　叶怀远坐在他旁边“等下跟你细说，你先好好吃东西。”
　　“那个孩子吃了吗？”
　　见蒋意如此在意，叶怀远也是无法，“叶酬你进来。”
　　“叶酬？”
　　那个半大孩子进门来端端正正行了礼，“给小少爷请安。”
　　“你坐吧！”
　　见人不动，蒋意转头看向叶怀远。“这个孩子今年十二岁了，是我在死人堆里捡回来的，一直跟着我从北到南。这个孩子活下来不容易，他无处可去便跟着我了，名字是我给他取的。”
　　蒋意点点头，“你让他先吃东西吧！吃饱了再说。”
　　叶怀远却是摇了摇头，“不行！他不能跟你同桌。”
　　蒋意更是疑惑，叶怀远也只是让人把叶酬带下去用饭。“怎么？还嫌弃我不成。“
　　叶怀远给他布菜“这个人我给你用，得给他立好规律。”叶酬本就是叶怀远打算培养成杀手以备不时之需的。本想等他长大了做自己的副手，可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的想，觉得留给蒋意更好，遂天刚亮他就起身去了郊外将人带回来。
　　“你打算让这孩子做我的护卫？”虽是问他，但蒋意心里明白叶怀远就是这个打算。只是他觉得对那个孩子不公平。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得，阿意，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我希望有个人能帮我，叶酬就很好。你就当安我的心行吗？”
　　蒋意盯着人看了许久，终是被他眼中的担忧打败，点了点头。“不过，你既是将人给了我，那怎么教得听我的意思。”
　　叶怀远倒是笑出来，“你可以教他识文断字，知人论世。除此之外要听我的。”
　　蒋意伸手扳过人的脸，“叶先生莫不是太专断了。”
　　“好商好量而已。”
　　“油腔滑调。”
　　蒋意也不跟他争辩，低头专心吃饭。饭后俩人窝在榻上，叶酬进来了。
　　“叶酬学东西很快，你教他也不会太废心力。”蒋意细细打量这个半大孩子，没有一点男孩子的淘气和朝气，反而显得死气沉沉的，带着阴鸷。
　　“你平素喜爱做什么？”
　　“回少爷，酬平日里都在训练，无甚喜爱。”
　　“你会写字吗？”
　　“回少爷，酬会写自己的名字。”
　　蒋意看他这般，突然觉得这世间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可以如自己一般的。譬如叶怀远，譬如这个孩子。“我长你八岁，以后你可以唤我一声晋宁哥，不必总是少爷长，少爷短。”
　　“酬不敢。”看着躬身的人，蒋意也是无法了，他怼了怼叶怀远，“怎么了？”
　　“席间你的‘商量’我同意了。”听着他的阴阳怪气，叶怀远倒是大笑出来。

　　“公子，蒋家四少爷来了！”
　　“请进来呀！”话音刚落，蒋思自己就进来了，“请不请的我都会进来。”转眼便看见立在那里的叶酬，怎么？你俩现今都准备养孩子了？”
　　蒋意脸一红，“四哥！”
　　“典型的能干不能说，出息。”喝着叶怀远的好茶，嘴上也不留德。
　　“继良因何而来？”
　　“早上接到电报，叔父返程了，差不多再有两天就到了。再有，”蒋思停下来，看着蒋意。
　　福至心灵般，蒋意明白了“家里知道了。”
　　“是！估计你俩得吃点苦头。”
　　“怎么发现的？”叶怀远倒是好奇。
　　“我跟文思哥说过这事，如果不是他说的，那我估计就是我表现得太明显了呗！”
　　“你还别赖文思哥，你那一屋子龙阳画本再什么都发现不了那才是真正的笑话呢！更何况，我父亲他就是个狐狸精转世。”
　　蒋意没忍住爆笑出声，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叫，“我要告诉二伯父你说他是狐狸精。”被人揭了老底蒋意也只是脸红，重点根本没放在那里。倒是叶怀远听到蒋思说“一屋子龙阳画本子”时脸上有点变化莫测的意味。
　　“我本来就没打算瞒，本意是想跟阿怀摊牌后有了结果就在年下趁着家里人都在过了明路。若是阿怀没有那个意思，那我就不再提，过年就好好过年，以师礼敬之。”
　　“哼！你倒是思虑周全。我父亲发脾气的样子你也见过，想着怎么好好保住你的小命吧！”
　　蒋意手指搅着玉佩的穗子，“我感觉，他们早就察觉到了。”蒋意从来不善于隐藏，家中人又都是看他长大太过于熟悉了。他的心思后来那般明显，只要小心探探便也能明白一二。
　　“行了，我来报完信儿该回了，你们俩好自为之吧！”起身眼光不免落在那孩子身上，他们三个人说了许久话，这个孩子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蒋意笑成那般，这孩子仍旧没有一点表情，着实令人好奇。“你叫什么？”
　　“回少爷，叶酬。”
　　蒋思点点头，又打量了几下，转头“孑然，你这个茶叶给我装点。”

　　“站了许久坐下吧！”叶怀远捏着蒋意的手，看着叶酬。“给他端些点心来，这个时候该是饿了。”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叶酬正是抽条的时候饭量大。看着这孩子安安静静地吃东西，“你故意让他知道我们的关系。”
　　“是！”
　　见人也不避讳，这坦坦荡荡的倒是让蒋意无法了。“没得这样调理他，我也不在意。”
　　“我在意。”
　　蒋意抽回手，“你既是想让他跟着我，这样过分恭敬反倒让我不自在。以后若是有事交给他，于他而言我没有不放心，但是于情义上我过不去。”
　　“怎么解？”
　　“俩人之间需要的是信任的建立，一直这般冷硬如何像个人？有了信任才能走下去的。”
　　似是被人说动，“好，好，依你便是。”蒋意也知道不能急于一时，索性不再看人吃东西。
　　“两天后回蒋家吧！我们怎么也要跟家里人明说，他们我不想有所隐瞒。”
　　“这般对他们就不是一种伤害吗？”叶怀远其实心里带着愧疚，他一开始其实有逃避的心思，长久不去蒋家，或是刻意隐瞒他听到蒋意的心意。人能如何逃避情感呢？他也是情爱一事的手下败将，算不得勇者。
　　“自上古以来这事便算不得什么，我倒不担心。”
　　“如何都得担着，左右你我都不是临阵脱逃之人。”
　　蒋意倒是正经起来，端坐在那里。“得你回应于我而言已是大幸，况我心怡你许久，现下已经如意，不敢妄求其他。”
　　言语尤如乱弦琴音令人心绪不安，搅得人亦如心海起波澜，阵阵不得宁。
　　“远之大幸，此生得阿意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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