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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们活该低人一等吗
小孩脸上理所当然:“信蝰啊?你在边区讨生活不会没听说过信蝰吧?”
竭力压住表情,林素雁装作不好意思想请教:“其实我是刚来......”
青春期小孩的虚荣心立刻就得到极大满足,小姑娘一本正经地伸出手冲着林素雁点了点头:“我叫南希.基思。”
“林素雁。”
小孩姐一甩刘海,将两人握住的手往下一压语气严肃:“在这里,消息是要用东西来换的。但是鉴于你刚刚救了我,我算认了你这个朋友。有我,你在这里基本可以横着走。”
林素雁没点出小孩姐刚刚还被人按在地上打。这种私密的东西资料是查不到的,她又不能去问信蝰的人,好容易有个机会她当然是有多少听多少。
“听我父母说,大概三十年前信蝰就出现在了边区。和那些信奉虫子信奉电线杆的教派比起来他们算是画风比较正常的一个,因而在当时就聚集了很多信众。”
三十年前......林素雁心中一动,就听小姑娘继续道:“后来檀岛来人,把这些教会全都肃清了一遍。信蝰再次出现是两年前。
其实在大清洗过后,也有不少教派想重建,但因为各种原因都搁置了。但这里就是我们信蝰和那些庸俗之辈不一样的地方了,我至今都记得那天的场景。
大早上就有无数人聚到了,对,就那座钟楼那里。信蝰的告示明明白白,所有有能力的人经过面试全都录用,甚至还发工资!这谁跑得慢谁是傻子啊!我当时就有几个亲戚录上了,应该是维修吧?”
林素雁思索的动作一顿,很快笑了出来。
南希像是真的感同身受,和花满瓯一起在那些幽暗岁月里拼杀出来一样:“后来大家才知道信蝰易主啦!新上任的主教,也就是现在的主教,可是大——人物啊!就连区里的长官都要敬她三分。”
林素雁直觉不对,花满瓯的行事风格不是会把这种事情露给人看的。但她只是笑笑不说话,南希却是喋喋不休:“我告诉你个内幕,你知道最初,主教是靠什么东西发家的吗?”
林素雁先入为主觉得南希也只知道一些皮毛,并没有认真听。谁知南希下一句话就把她定在了原地:
“火药。”
“......你从谁那听来的?”
林素雁脸登时拉了下来,把南希吓一跳。
和南希告别后,林素雁没有很着急离开。
原本要晕过去的疯子流浪汉依稀有转醒的趋势,南希临走前再三确认林素雁不会把自己卖出去,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林素雁不甘示弱,盯着小孩离开,才分出心来对付这流浪汉。
她脸色晦暗地盯了地上的人一会,干脆地翻出一瓶水当头浇下。
地上人登时挣扎起来。
林素雁倒也不着急。她用来捆人的绳子是林氏军工出品,一贯用来做钢索的,不至于连个人都捆不住。只是看着那人挣扎的动作越来越猛烈,绳子一点一点地深嵌到肉里去,血甚至都慢了半拍才渗出来。
“喂,”林素雁不知道从哪找出来一个软皮拍,抵着那人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什么来路?”
“嘶啊——吼,吼吼。”
“?”
问了好几遍,这人嘴里的话都模糊不清。林素雁这时候才迟钝地意识到这人好像真的......像是缺失了语言系统。
想通这一点,林素雁先是一惊,随后犯了难。
*
左淮清回到基地,正巧遇到了众人都在门口。
翟竹永远是第一个看到她,蹦到她身上抱住,头不住地埋在她颈侧乱蹭:“主教......”
看到翟竹的反应,左淮清心里已经有了底。算算时间郁白风的东西应该也快送来了,于是托着翟竹往里走。
志田由理也在,看左淮清的眼神很是复杂。这种眼神左淮清前世今生都见过很多次了,但非常不幸,她是一个对煽情过敏的人,直接抢在志田由理前面开口:“送的都是什么,我看看?有缺的我再去要。”
到了人多的地方翟竹就有些不好意思,很快地松开了左淮清。志田由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基本的仪器都有,耗材更是给了一大堆。”
“对的,甚至还有几台PCR仪!”小孩子的快乐是最纯粹的,翟竹很快就带着其他人开始搬东西。
只有志田由理还站在左淮清身边。
“这些都不便宜吧?你的账面上真的能填吗?”
志田由理的声音很轻,为了掩饰,她离左淮清很近,手捂着嘴。
少年人因为得到宝物的快乐是真切的,但在这种情况下必须有人做泼冷水的那个。志田叹了一口气,想劝劝左淮清。哪怕为自己的后路考虑一点呢?这么不管不顾地□□。
很久没有声音。
直到志田以为左淮清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准备离开的时候,左淮清才开口:“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能搞定。”
在上城的时候志田就是全军区脾气最爆的军医。这段时间鉴于左淮清的庇佑以及许多理不清的纠葛她一直压着脾气,此时也是真有点怒意了:“你就非得上赶着给人送把柄?我怎么不知道你左大小姐是这么好心的一个人啊。要有这么大义凛然的精神,您以后是不是干脆直接诏安,再去给他们当狗啊?”
刻薄得像是多年以前。
左淮清瞥了一眼志田由理,兀地笑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志田由理。
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志田就是她们那届最刺头的主,入学的第一个星期就在课堂上和老师呛了起来,给了当时还是小透明的左淮清非常大的震撼。
后来又听说她直接申请转系去学医,感叹之余还有点遗憾,以后怕是交手不了了。彼时左淮清已经渐渐崭露头角,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感慨之后也就淡忘了。
结果她第一次出任务就把自己搞进医院,主治就是志田由理。
当时她也是这么一副刻薄的口吻,问左淮清是不是“很着急为联邦捐躯?那我能不能预定你来当大体。”
大概是左淮清的表情太微妙,志田由理骂人的嘴也顿了一瞬,立刻又找到了新的攻击角度准备开始。
“你说......到底是为什么呢?”
没头没尾的,志田一时没懂。
“跟你说说也无妨,”左淮清轻笑一声。志田是典型的学究,爱骂人了点而已:“我前两天才拿到消息,‘边币’去央行的汇率已经到了九百比一,每人每天限额五千。”
志田的嘴徒劳地合上了。
“那边的人跟我说,现在黑钱庄已经喊到了两千比一,没有限额。”
“我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千枝子。”
后来两人渐渐熟悉了,左淮清才知道志田由理也来自边区,千枝子是她给自己取的名字。
直到如今,左淮清都还不清楚为什么一个前途大好的医生会突然出现在边区,走投无路差点死掉。
“我们不比别人差,整个城邦有80%的稀有金属来源是边区,能源矿随处可得,何况我们也有如野火般生长的下一代。难道就因为那些劳什子狗官一拍脑袋,我们活该生生世世低人一等吗?”
志田由理彻底无话可说。
她至今还记得入校的时候要做学籍登记,那些来自上城的孩子聚在一起嘲笑自己的名字土,没涵养。这种躲在暗处的嘲笑和窃窃私语伴随了她一整年,直到后来她终于忍不住去找籍思默给自己改名。
时间推移,她长成了人人尊敬的医生。但那种从贫瘠之地长出来的阴影却如跗骨之蛆一样缠绕着她,夜不能寐。
志田由理轻呼一口气,看向身旁的左淮清。
她见过左淮清发育完全后,各方面的身体机能都是顶尖时的样子,因而总会不自觉地对着现在的她产生怜惜。这是她和她联系上以来第一次,将现在的左淮清放在一个与自己相等的角度去对视。
“我会努力的。”
她最后朝左淮清伸出手,说。只是这话更像对自己说而非对左淮清。
和志田道了别,左淮清感觉自己也有点疲惫,慢慢上楼。
然后在拐角处遇上了刚忙完的三桥智。
原本一直在心里盘算的事情突然蹿出来,左淮清把人拦下:“你那里有我们前两年的报表存档吗?”
三桥智一脸莫名其妙,开始翻自己的个人终端。或许是因为心虚,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左淮清的语气带着点斟酌:“我让你监视一下林素雁的通讯器,最近的结果怎么样?”
“......这两天是年中结算啊,我原本打算忙完这一阵再做的。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左淮清说着,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上午两人在石婆婆那里时候的话,“你......发我吧,我有用。”
说完就走了。三桥智反应过来这人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不用监测了,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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