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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派大比(一)
是日,一行人按照既定的时间来到长清门的演武场。而说是演武场,不如说是广场,比起雨华宫那个专供弟子使用的小演武场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广场上人头攒动,不少是穿着没见过制式的散修。五大门派的人混杂在散修之中,倒是几乎看不见了。
“没想到有这么多散修。”南璟不由得感慨,四处打量着,想找到一些熟悉的身影。
“不止是散修,”越珺被挤在人群中,脸色不是很好看:“还有一些没落的宗门。”
这时,一声巨大的锣声从广场正中央响起,那道声音中似乎含着真气,如同利刃般刺进在场所有人脑中,不至于使人受伤,但是听着非常难受。
“肃静——”就在所有人被锣声摄住之时,几名穿着白色道袍的老者乘着仙鹤而来,下方的修士连忙让出位置给仙鹤落脚。
“无关人员现在离开演武场。”一名老者高声说道,抬起手招来一阵翠绿风悬,四面八方地向着广场上的弟子们吹去。
南璟想要伸手抵挡,但这风十分奇怪,见到人便绕开,只是轻轻拂过她的衣角,下一刻,被风吹过的地方便亮起了在白日里也清晰可见的绿色荧光。
她回头向越珺等人看去,她们身上皆没有这发光的印记。越珺冲着她点了点头,带着应珏离开了广场的范围。
怎么没看见令桃?仓促间,南璟心中划过一闪而过的疑惑。
广场一下子空旷了许多,这下倒是使她看到了熟人。许无度站在广场西南角,一头白发很是显眼,连飞云站在他对角,红衣也是非常显眼。
南璟猜想应该是发色比瞳色更容易解释些,因为许无度的眼带还是紧紧缠在了面上。
这时,李道晦带着一众弟子来到了广场,他们缄默着分散开,将广场上参赛的修士引领至四角,留下十字形的空白区域。
“第一轮——开始。”锣声再度响起,广场紧跟着竟剧烈地开始摇晃起来。
年轻的修士们发出一道道惊呼,稳住身形的同时,脚下白玉做的广场裂作四块,托举着上方的人升至半空。
应珏在外面看得啧啧称奇,嘀咕了两句“不愧是狗大户”,一边伸手拽住旁边鬼鬼祟祟的令桃,好奇道:“你没同南璟说吗?”
令桃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套打扮,炎炎夏日在身上反穿了件皮裘遮住身下的黑色劲装,又拿巾帕将头包住。
她生怕皮裘直接被应珏扯下去,只好着急道:“不知道!南璟又没问我,我才懒得跟她讲这些。”
应珏怜悯地看着她:“你这样打扮更显眼了。”
“那怎么办!我已经看到眼熟的人了。”令桃又气又急又委屈。她根本不想来长清门,是应姨非要她来的。
像是欣赏够了令桃的狼狈模样,应珏大发慈悲地松开了手,掏出一个丑陋的长鼻子面具递给她:“戴着吧,雨华宫丢人现眼的有南璟一个就够了。”
而要说南璟那边,确实是十分的混乱。突然裂开又升起的地面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此时站在同一块的人正相互警戒着。
“每个擂台只允许留十人,离开擂台便算淘汰。”长清门长老的话音未落,就有一名修士惨叫着从广场边缘坠落。
顶着众人诧异的视线,罪魁祸首随手一挽垂在脸侧的黑色长发,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一时之间,其它石台上也传来接连的惊呼,不断有人被打下擂台。
南璟早就握紧了双刀,眼下她所在的这个擂台倒是没人动作。一名眼尖的修士对着她手中的刀惊呼道:“你是雨华宫的人?”
这声音不小,引得擂台上的人纷纷侧目。有个尖嘴猴腮的男修闻言眼神奇怪地盯着她,一边念叨着“那群用刀的贱女人?”一边狞笑着持剑冲了过来。
周围的人默默让出一条路来,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何况这个擂台上出身五大门派的只有南璟一人,都想看她如何应对。
南璟慢慢地眨了下眼,站在原地看着男修扭曲的脸逐渐逼近,直到剑尖离她只有不到一寸,脚尖轻点,左腿快如闪电地踢在男修头上,那人还来不及出声便旋转着飞出了擂台。
“这种人不配我用刀。”她低声道,看了眼周围如鹌鹑般沉默的众人,嗤笑一声放开了手脚揍人。
这方擂台已经成为了南璟一人大开杀戒的独角戏,隔壁擂台也各有各的精彩。
先说第一个动手的散发男修,他玩世不恭的态度显然吸引了足够多的仇恨,正好台上有几个相熟的散修,他们劝说了一部分人决定联手先把这个显眼包弄到台下再说。
李道晦也在这个擂台上,但没有人敢对她出手,周围留出一圈诡异的空白,此时她正静静抱剑看着散发男被围攻。
那男修倒是真有些本事,四面楚歌下面色仍有余裕。他在人群的包围中高高跃起,踩着其他修士的肩膀冲出重围,赤手空拳地向着李道晦而去。
“李道友,擂台战哪有闲着的道理,你说是吗?”李道晦依然面无表情,只是挥起巨剑悍然回击。周围的修士见状,本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态,也跟着缠斗起来。
再说连飞云所在的擂台,姬小怜与她一起,两人简单交谈一番便决定联手。连飞云主攻,姬小怜主守,对其他人逐个击破,配合格外默契,堪称是所向披靡。
许无度就没有这般好运了。他一头惹眼的白发,使人轻松注意到他缠着布的双眼,刚开始不久便有人大喝一声:“先把这个瞎子弄走。”
有人心下不忍,便别过头去另择对手,但不是所有修士都能做到如此菩萨心肠,眨眼间各种武器冲着许无度而去。
弱肉强食,是修真界公认的道理。
可下一刻,他们眼中手无缚鸡之力的瞎子诡异地消失了,紧接着一连三道凄厉的惨叫传来。众人震惊望去,只看见三人坠落的背影,和弯折出恐怖弧度的四肢。
“你怎敢在门派大比上伤人?!”最先对许无度出手的那人狼狈地惊呼道,如果不是他躲得快,恐怕刚刚被淘汰的就不是三人而是四人了。
他惨白的脸上混杂着不可思议与愤怒,根本忘记了方才自己如何激动地向弱者出手。然而他注定等不到回应了,因为随着一道劲风袭来,他也惨叫着飞出擂台。
“这是怎么了?”令桃面具下发出声音闷沉的提问,西南角的擂台下乱作一团,一群长清门的弟子焦急地在人群中穿梭不停。
一名长老从仙鹤上走下,先是看了一眼面露急色的弟子们,又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擂台,随后轻轻地摇头,驾着仙鹤回到半空。
见状,西南角的人群愈发沸腾。
越珺满脸严肃,看着人群中转瞬即逝的青色背影,没有回答令桃的问题,转而轻声向着应珏问道:“出发前,应姨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一向八卦的应珏这次倒是没有上前凑热闹的意思,神色困倦地摇了摇头,靠在令桃身上开始打盹,其余两人也只好沉默。
两声震耳欲聋的锣响唤回了所有人的注意,伴随着数十道流光从仙鹤上飞入擂台中,长清门长老沉声道:“四方擂台皆不足十人,第一轮结束,第二轮明日进行。”
在他们驾鹤离去后,四块擂台缓缓沉入地面,又恢复了最初的广场模样。
擂台上的南璟看着手背上多出的圆形纹样,心下一阵无语。若不是她伸手挡了那流光一下,恐怕这圆圈就要印在自己脸上。
南璟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周,留在擂台上的众人神情各异,西南角尤甚。恐惧、仇恨萦绕在剩下的四人脸上,他们站在许无度对面一言不发,周围没参加大比的修士也神情复杂。
“弱肉强食,不是吗?”许无度口中吐出语调怪异的话语,第一个转身离开了广场。
东南角擂台剩下十人,连飞云和姬小怜友好地互相恭维一番,相继离去。
西北角第一个动手的散发男修早已不知所踪,其余六人正叠声向李道晦道谢,她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带着在场剩下的长清门弟子也离开了广场。
南璟的目光又扫向东北角擂台的众人,五个人皆畏惧地避开她的视线。她无所谓地耸耸肩,兴冲冲地向着越珺她们飞奔而去。
“轻轻松松啦。”她状作不经意地露出手背上的通过纹,然而没人搭理她,应珏甚至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第一轮都通不过,那你不如把梧桐刀拱手让人好了。”见人群散去,令桃脸上的面具早被她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脸上的不屑清晰可见。
南璟顿时垮下脸,但又不知道作何反驳,只好转移话题:“你们有没有看到别的擂台如何?”
“实话实说,看不大清楚。”令桃摇了摇头,“只是听说西北角擂台上有个疯了似的佛修,在场上不停挑事,最后还是李道晦出手护住一部分修士,才不至于让所有人都淘汰。”
“佛修?”南璟疑惑,她可没在场上看见光头男女,还以为这次没有佛修参加门派大比。
“据说是第一个动手的人,你有印象吗?”
南璟惊讶道:“可那人有头发啊?”有头发的怎么会是佛修呢!
“业流寺带发修行的僧人我只知道一位。”应珏幽幽开口,“是长安寺主的外甥,鄂国公次子的小儿子,给自己起了个法名叫绿玉柳。”
南璟和令桃二人沉默了。就算是从小生活在山上,也不会不知道鄂国公的名号。太后表兄,三朝宰相,如今官至中书令,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令狐原这种后起之秀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应珏呵呵一笑,意味深长地说:“此等家世,又精通佛法……”
佛修若非专一无法精进,强大的信仰和高超的悟性缺一不可。业流寺的僧人不求飞升,自古以来便有净化邪鬼之能,能力越强越得世人敬重,却也因门槛过高,人数并不多。
四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回到院中,直到令桃和应珏回屋休息,越珺关起门,面沉如水地对南璟说:“把你所知的关于三字堂的事情皆说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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