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走难留

　　中秋佳节，日上三竿，君有归才从睡梦中悠悠转醒。他下意识地拍了拍身旁，平日里总爱黏着他的赵莫苦竟不见了踪影。
　　“莫苦……”君有归轻声呢喃，嗓音还带着刚醒时的沙哑。许是昨夜折腾得太晚，此刻他浑身懒洋洋的，提不起什么力气。
　　赵莫苦在院中听见呼唤，连忙小跑进来，脸上漾着明朗的笑意：“哥哥醒啦！还乡姐和金师傅已经到了，正在院里等着呢。”
　　“好……”
　　半个时辰后，四人终于聚在李家那方洒满秋阳的小院里。
　　金千山今日心情颇佳，朗声道：“各位中秋快乐！我刚从集市上买了各式馅料，今日咱们便亲手做些月饼应应景！”
　　“好！”众人齐声应和，兴致勃勃地涌向厨房。
　　金千山开始分派活计：“有归负责和面，莫苦负责调馅，还乡手艺好，就专司包制月饼。”
　　“那师父您呢？”君有归好奇问道。
　　金千山得意地挑了挑眉，找了个凳子悠然坐下：“哼哼～为师自然负责帅气逼人地监督你们啦！”
　　众人一阵无语。
　　君有归检查了下食材，开口道：“师父，家里的面粉不太够了，时辰尚早，我去集市上买些回来吧。”
　　“我和哥哥一起去。”赵莫苦立刻接话。
　　“我也去瞧瞧。”贾还乡也笑着附和。
　　话音刚落，三人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只留金千山一人在厨房里凌乱。
　　集市上果然比往日热闹许多，人流如织，吆喝声不绝于耳。赵莫苦紧紧牵着君有归的手，生怕被人群冲散。贾还乡低头看见二人交握的双手，翻了个白眼。
　　“我先去药铺采买些药材，你们且先逛着。”她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嗯嗯，还乡姐慢走！”赵莫苦欢快地应道。
　　待贾还乡离去后，二人在集市上信步闲逛，忽然被一个别致的摊位吸引了目光。那摊位上悬挂着“送月”二字的布幡，在秋风中轻轻摇曳。
　　“小哥，你这是卖什么的？”君有归好奇上前询问。
　　摊主热情地解释道：“客官有所不知，在我的家乡有个习俗叫‘送月’，就是将心愿写在特制的灯上，待到夜幕降临放飞到空中，月亮看见了，便能帮你实现愿望。”他指了指摊位上造型精巧的花灯。
　　“倒是有趣，那给我们拿四盏吧。”
　　“好嘞！客官慢走！”
　　二人提着花灯继续漫步，不多时便在一家衣铺前看见了贾还乡的身影。她正拿着一匹水绿色的布料在身上比划，与老板讨价还价。
　　“什么？！这匹布要一两银子？太贵了，五百文我就拿走。”
　　“姑娘，这价钱已经很公道了。”
　　“那我再去别家看看。”贾还乡作势欲走。
　　刚迈出两步，衣铺老板急忙喊道：“五百文就五百文！亏本卖给你了！”
　　贾还乡背对着老板，狡黠地一笑，这个表情恰好被君有归和赵莫苦尽收眼底。
　　“哥哥要不要也选块料子做身新衣？”赵莫苦轻声问道。
　　“嗯……也好。”
　　二人说着走进店内。贾还乡见到他们，立刻举起那匹绿布：“阿弟来得正好，快帮姐姐看看这布料适不适合我？”
　　“很适合……”赵莫苦话未说完，就被君有归捂住了嘴，同时接收到贾还乡一记警告的眼神。
　　君有归会意，仔细看了看布料，煞有介事地评价：“姐，我觉得这颜色衬得你气色不太好，而且手感也有些粗糙。”
　　“哼哼～老板，听见了吗？再便宜些吧？”
　　“三百文！真的不能再少了！”
　　“成交！”贾还乡心满意足地付了钱，抱着布料翩然离去，全然忘了身后的两人。
　　君有归松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还捂在赵莫苦的唇上。正要收回，掌心却传来一阵温软湿润的触感——赵莫苦竟轻轻舔了他一下！
　　君有归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脸颊瞬间红透：“你！你干什么！”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其中的慌乱。
　　赵莫苦眯着眼睛笑得像只得逞的猫：“没干什么呀哥哥，只是提醒你一下罢了。”他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君有归的耳畔，“哥哥还要买布料吗？”
　　“不、不买了！”君有归磕磕巴巴地说着，拉起赵莫苦就往外走，一路上面红耳赤，却也没忘记此行的目的，匆匆买了面粉便往家赶。
　　回到家中，只见金千山瘫坐在椅子上，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
　　“师父怎么不用仙术做月饼？”君有归诧异地问。
　　金千山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别提了……村里人听说我要做月饼，都来找我帮忙。我不知怎么鬼迷心窍，想着接接地气，不用仙术亲手制作。结果不仅做了咱们家的，还被拉去帮各家各户做月饼……累死我了。”
　　看着他生无可恋的表情，君有归和贾还乡忍不住笑出声来。
　　夜幕悄然降临，如水的月华洒满小院。四人围坐在石桌旁，品尝着亲手制作的月饼，赏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君有归小口吃着手中的月饼，到最后一口时却怎么也吃不下了。他自然地招手唤道：“莫苦～我吃不下了，给你吧。”
　　“好。”赵莫苦应着，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握住君有归的手腕，就着他的手将最后一口月饼送入口中。柔软的唇瓣不经意间含住了君有归的指尖，舌尖若有似无地轻轻掠过。
　　“！！！”
　　君有归的脸再次红得透彻，像是晚霞染透了云朵。
　　赵莫苦看着他羞赧的模样，眼中盈满了得逞的笑意。
　　这一切都被金千山和看在眼里，他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贾还乡也看见了，但只是冷哼
　　“对了，我在集市上买了花灯。”君有归强作镇定地转移话题，取出四盏精致的花灯分给众人，“把心愿写在上面放飞，据说就能实现。”
　　四人各自执笔，在灯面上写下心底的祈愿。
　　君有归笔尖轻触灯面，写下：“愿月色永如今宵。”
　　贾还乡沉吟片刻，落笔：“愿名声飘荡四方。”
　　赵莫苦的字迹简洁而深情：“同在。”
　　金千山没有写字，只是在灯面上画了一个俏皮的笑脸，仿佛在说：这样便很好。
　　夜深时分，宾客散去，小院重归宁静。赵莫苦与君有归并肩回到房中，烛火在窗纸上投下温暖的剪影。
　　“哥哥，”赵莫苦的声音在静谧中格外清晰，他缓缓靠近，炽热的呼吸拂过君有归的脸颊，“今夜的月饼，好甜。”
　　他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柔，眼中倒映着君有归微微怔住的模样。二人渐渐贴近，最终相拥在一起，将这个中秋之夜的美好，融化在彼此的体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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