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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衣
知晓此事,云蘅也是脸色骤变,疾步过去,俯下身逐一查探,唇角紧抿,良久未言。
云莳蹲在他身旁,不忍去辨认这些尸首的面容。其中或许便有曾与她一同练剑、一同说笑过的同门。
云蘅素来沉敛,很快收回情绪,没有焦距的银眸缓缓转向她。
“不瞒道友,在下此行下山,身负宗门要务,正是前来调查万骸秘境为何频有凌云宗弟子失踪之事……只是不知,真相原是如此。”
现在想来,道理也不难明白。玄玑真人本就是凌云宗长老,诸如问心路、玄元宝珠、上古阵法……种种关卡非凌云宗弟子难以破解。
这些弟子初入此地,听了老者开头那番鬼话,多半信以为真,怀着对自家祖师的敬仰踏入所谓的“考验”,浑然不知这缕残魂早已被魔气扭曲,哪还想着找什么传承人,全是冲着新鲜神魂来的,致使这些人深陷其中,尽数殒命。
事到如今,罪魁祸首已经伏诛,二人也只能为他们收敛遗体。
自得了老道虚影最后的那团流光,云蘅和云莳身上的伤势与疲惫便瞬间消失,但后者的缠心蛊仍未清除,灵力封禁着,连随身的戒子囊都打不开,于是只有拜托云莳代为收殓。
哪怕无法表明身份,对这种事,云莳自不会拒绝。待最后一具尸身被妥善收起,云蘅面向她,极为正式地行了一个道礼。
“此番多谢风道友仗义相助,于云蘅、于凌云宗上下皆铭记于心。还请道友随我同返宗门,此行之事,云蘅当禀明师尊,道友之恩,亦当涌泉相报,绝不怠慢。”
他郑重其事,显然绝不是在说什么客套话,云莳一听,却是暗暗叫苦。
糟了,折腾来折腾去,忘记这茬了!师兄明明最不喜与外人过多牵扯,怎么就非要一再让她“同返宗门”?
云莳脑子急转,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毕竟她戒子囊中的同门尸身需要送回宗门安葬,而且他们还未真正走出万骸秘境,怎么也得将灵力尽失的云蘅平安送出去,才能另做打算。
思来想去,都没有第二个选择,她硬着头皮含糊应了。
同时在心底盘算:只要能顺利走出秘境,之后的行程里,她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时机溜走,或是想办法悄悄换回原本的身份。
反正,绝对、必须,不能让师兄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就对了。
这般打定了主意,云莳佯作无事,与云蘅站起身,刚说要去找找怎么能出仙府,眼前就白光一闪、天旋地转,熟悉的眩晕感涌来。
待这股空间转换感退去,二人睁眼,已落在一片荒芜山岭间。没有煞灵与妖兽,只有风卷着灰雾在石缝间游荡,昏蒙一片。
他们正站在某个山崖底下,身旁是陡峭的崖壁,脚下是嶙峋的岩石,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这场景,这瘴气,他们是从仙府直接传送到万骸秘境外头了?
云莳认出周围的环境,还没来得及为这意外之喜松口气,就听见身旁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
转头望去,云蘅不知为何脸色煞白,毫无预兆地单膝跪地,身躯剧烈颤抖,连脊背都绷成了弓状。
与此同时,消失许久的系统声音在脑子里迭声炸响,一句接着一句,搅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警告!目标云蘅体内的缠心蛊压抑过久,现已全面爆发!生命体征急速下降,需立即融灵解毒,否则将有性命之忧!】
*
这堆极具冲击力的话一股脑涌入意识,打的云莳措手不及,表情一片空白。
再看云蘅,短短片刻,已是额角青筋暴起,十指扣入地面,牙关紧咬,仍有抑制不住的、痛苦的喘息从齿缝间溢出。
登时,云莳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无论如何救人要紧,她扑上前将人扶住,同时在心底与突然冒出来的系统迅速交流。
‘你终于能说话了,我师兄这样子到底怎么了?明明之前已经好多了,怎么又犯病了!’
系统没半分拖沓,【你们之前误入了芥子空间,我与蛊毒都被暂时封印,现在脱离了规则压制,所以缠心蛊加倍反噬了。如今普通渡气已经对云蘅无用,宿主必须与其肌肤相亲,将自身灵气融入他全身血脉,才能缓解蛊毒,救其性命。】
此刻,云蘅已经陷入意识不清的状态,胡乱握住她探脉的手,浑身的颤抖顺着手掌传来,让云莳的心脏也跟着战栗。
“肌肤相亲”“灵气融入”“救其性命”……
种种敏感字眼在脑海里来回盘旋,她眼眶不自觉发红,周遭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虚影,眼前只剩他冷汗涔涔、双眸紧闭的熟悉面庞,苍白得让人心慌。
在系统再次开口劝说前,她忽而将人放开——
然后把人推进山洞更里头,让云蘅靠在石壁上。
云莳蹲在男子跟前,以最快的速度扯开他衣襟,再“哗啦”粗暴地抽出腰带,剥开他染血的外衣、最里层的亵衣,露出块垒分明、肌肉紧实的冷白上身。
一眼扫去,就看到宽阔的胸膛正在激烈起伏。
然后云莳眨也不眨,脱下自己的所有衣裳,仅留一件轻薄小衫。即便有灵力护体,雪白的两只胳膊接触到寒冷空气,让她骤然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禁不住冒出来。
云莳已是豁出去了。
如此将二人脱光大半,她草草在他掌心划了个“救你”,也不管这会的云蘅还有没有力气理解,写完后,张开双臂就将他整个拥进怀里,脖子以下的部位紧贴在一起,尽可能地让二人肌肤“相亲”。
——当温热柔软的身子撞上男子紧实灼热的身躯,云莳再是有所准备,也不免心口一窒,喉咙发紧,极力压下所有心悸。
而被她抱住的瞬间,云蘅微不可见地一滞,身体两侧的手臂艰难抬起,不知是想推开、还是回抱,挣扎几下,到底无力地跌落回去。
二人面对面,呼吸可闻、温度交融,两颗心脏只隔着那层薄薄小衫,不多时就同步在一起,砰砰砰,砰砰砰,云莳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自己还是他的。
她强忍这陌生的感受,维持着姿势,将掌心贴在他后心要穴,催动灵力,莹白灵光顺着所有接触的地方渗入他体内。
这股灵气在他经脉中流转,如同溪流淌过干涸的土地,输入越多,云莳越能清晰感受到蛊毒的抵抗——
那股阴寒在他血脉里乱窜,与她的灵力激烈碰撞,僵持许久才不甘退下。云蘅紧绷的身体总算慢慢放松。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极轻的喟叹从他喉间溢出,低哑而清晰,落在她耳边,让她长睫颤了下,转眸看回去。
谁想,对上一双蓦然睁开的眼眸,剔透如灰琉璃,似有灵光闪过,瞬间亮得慑人。
吓得云莳呆在原地,呼吸都忘了。
师师兄能看到东西了??他看到她的脸了么?!
没错,这会她已经忘记千幻面的存在了。
不过下一刻,那抹光芒便消失,云蘅的眼底又落回一片无焦距的茫然。他难以控制地晃了晃头,清隽面容上还残留着两分虚弱。
见状,云莳提起的心重重落下。后知后觉地发现二人现在的姿势有不多和谐,赶忙放开手,急退站起,抓起一边的衣衫就往身上套,试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在她忙着“毁灭证据”时,那头的云蘅也彻底缓了过来,突兀开口,嗓音还带着未散的沙哑。
“……风道友,又劳你救了我一回。”
“没事。”云莳下意识应声,“我说了送佛送到西,肯定就要”
话到一半惊觉不对,对了,师兄现在还听不见,她得划字告诉他才行。
谁知跟前人表情微变,侧耳作倾听状,须臾后,眉峰舒展,俊容露出一丝恍然。
“原来,风道友的声音是这样的。”云蘅闻见这久违的人声,当下轻叹,“果然朝气蓬勃,自古英雄出少年,在下自愧不如。”
闻言,云莳震了下,顿时反应过来:经过这次融灵解毒,云蘅虽然没恢复视力,却恢复了些许听觉,而且没有认出她的声音——不用说,肯定是千幻面的功劳。
这么看来,系统说的确实没错,云蘅的感官在慢慢复原中,再多解几次毒说不定就……
察觉自己在想什么,云莳当即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跟前可是从小把她带大的师兄,先前那些迫于无奈的冒犯也就罢了,她竟敢琢磨这些旁的,简直是大不敬!
她按下心中杂乱,面上挤出两声干笑,“原来云道友能听见了,这般解毒果然有效,倒是省了不少事。”
说话间暗搓搓把“解毒”二字加重声调,只盼师兄看在她也是一片好心的份上,不要深究更多。
毕竟刚才那番解毒的动作实在算不上体面,而且闻所未闻,说出去任谁听了,都像她垂涎师兄美色、为占便宜编的瞎话。
但云莳也清楚,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云蘅面上瞧着平静,长睫低垂,掩去眸中神色,一开口却直接将她的退路堵死。
“风道友替我解毒,云蘅自是感激不尽——只是不知,道友如何知晓我所中之毒,又怎会清楚解毒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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