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海平线

　　这几天，除了吃饭睡觉，江木年算是彻彻底底的投入到了学习之中。
　　好一个“学海无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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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科班很少，只有寥寥三个，连理科班的四分之一都不及。理科班以数字来排序，文科班则是以字母。
　　江木年被分到了高二文科C班，按排序来讲，这是最差的一个半。但是他们的班主任不这么觉得。

　　班主任是个数学老师，听说是从理科班调来的。女的，是江木年原来数学老师的远房亲戚，叫林岚。虽说是亲戚，但两人的性子完全相反。分班后上的第一节课，她姐对同学们说：
　　“虽然说我们班啊，是文科班，而且还是最后一个。但是我们为什么不能往好的方面想想呢？倒着数的第一又何尝不是第一呢？既然能当第一，这说明我们还是有潜力的对吧。而且大家应该都知道我是理科班调来的吧。所以再努努力，不就到正数第一啦，对吧。”

　　这一席话一下给文科班的学生们全干懵了。
　　这句子吧……要说有语病，好像也没有；要说有逻辑问题，可听起来又好像很有道理……
　　但就是感觉怪怪的……

　　“同学们要对自己有一点信心，也要对班级有信心。”林岚笑着说，“谁说咱们班不好的，听说咋们班是不是来了个大帅哥来着？来，是哪一位举一下手让我认识一下。”
　　此话一出，整个班直接沸腾了。最开始最这位老师的质疑声在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欢呼。
　　但想想林岚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也就不奇怪了。

　　“哎，没有人举手吗？”林岚突然开头，却并没有让大家安静，而是笑着把这个问题又问了一遍。
　　此时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江木年所在的那个角落。

　　栖锦年坐在班里几乎C位的地方，见状，他起哄了一句：
　　“江木年！江木年！”
　　既然有人开头了，班上的人也打着拍子跟着起哄：
　　“江木年！——江木年！——”

　　在以前，江木年就是三中极少数又是极品的帅哥，再加上他和秦海夜检讨一事，更是闹得人尽皆知。却因为学习不好，听说还会打架，导致三中的人只能远远观望他。
　　而现在，既然有人带头起哄，其他人自然也就什么都不管了，一个喊得比一个大声。
　　“江木年！江木年！！！”

　　本来还有人担心林岚会不会说些什么，而她只是满脸笑意的看着大家，甚至还拍着手和大家一起打节拍。
　　整个C班彻底放开了。
　　此时的A班和B班：

　　A班：“？”
　　B班：“？？”
　　路过的教导主任：“？？？”

　　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声中，江木年的脸在不知不觉中红了。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感到害羞。其实，他并没有传闻中所说的那么吓人，他只是天生的不爱笑，却被人误以为是不好相处。但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他也想要有朋友，想要和别人一块相处。
　　但是没有人能懂他，他也就不奢求了。
　　渐渐的，他成了别人口中的“怪诞的疯子”，别人眼中的“怪人”。

　　可是在这里，好像没有人把他当成一个怪人，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遇到有意思的事，他们也会起哄，谁也不怕得罪谁。这是除秦海夜之外，第二个让他感受到好意的人——
　　他的新班主任，林岚。
　　和他的新同学们。

　　如果说，秦海夜的出现让他做回了自我，那么这里，则是让他找到这归宿。
　　哪怕，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不到一节课的时间。

　　他同桌青温禾喊得更是起劲，仿佛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江木年竟然没有生气！
　　青温禾这个人吧，人不如其名，一点也不温和，甚至是班上喊得最起劲的那个。

　　见差不多了，林岚拍了拍手，不等她开口，班上的人都很自觉的安静了下来。
　　“OK，江木年是吧。”林岚依旧是笑着说，“好的，记住你了，下课记得来我办公室一趟。”
　　此话一出，班上的人都愣住了，包括他自己。一时分不清这是好话还是坏话。

　　不过事实证明，是他们想多了。

　　江木年去时，发现林岚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沓成绩单。见江木年来了，林岚随手拿起最上面的那一张。
　　“我看了一下你以前的成绩，其实并不差，也算有个中等的成绩。特别是语文和英语，考的很好啊，我看过你的答题卡，字也很好看。但是后来……”林岚又拿起最下面的那张成绩单，“怎么掉这么多？”

　　江木年撇了一眼成绩单，他不太想做过多的解释，因为他知道，解释也没用。
　　“学不懂。”他只说了三个字。

　　“真的吗？”林岚突然反问，“你应该知道，文科这个东西不像理科，主要还是答题技巧，并没有说让你记多少知识点。既然是答题技巧，那么大多都是慢慢掌握的养成的。你说，养成的东西可能忘吗？可能不懂吗？江木年——”
　　林岚突然抬头，直视江木年的目光：
　　“到底是学不懂，还是不想学。你心里清楚。”

　　江木年一愣。
　　“当然我不是说你不上进啊。你们当之前的那个班主任什么德行我清楚的很，你家里的情况我多多少少也有点了解。”林岚又补充说，“但是我不信你是他们说的什么差生。不难看出，你还是很有潜力的，毕竟哪有长得帅但学习不好的道理啊，两者皆具才是王炸。学文这条路你是选对了。”

　　江木年闻言，不可察的扯了扯嘴角，难得笑了。
　　这还是头一次有老师这么懂他，知道他在想什么。

　　“既然来了，就好好学。”林岚接着说，“还有一个月期末考对吧。放心，这一个月，我让你，走上文科班第一。”
　　江木年其实有点惊讶，但他努力克制自己没有表现出来。

　　以前的班主任对他说的都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之类的话；稍微不敷衍一点的就是，他有潜力，只是不认真。
　　但只有林岚对他说的是：
　　给她一个月的时间，她带他，走上文科第一。

　　中午吃饭的时候，秦海夜轻车熟路的来找他。见他们还没有下课，他就趴在外面的护栏上等着。
　　上课上得好好的，不知道是谁突然小声对同桌说了一句：
　　“我靠，外面那是秦海夜吗！”

　　声音虽小，但在想下课的同学们的耳朵里，听得一清二楚，纷纷向窗外看去。

　　“我靠，真假的？”
　　“包的啊，秦海夜的背影谁不认识啊。”
　　“天哪，那还有阳光，我靠好帅好帅。”
　　“嘶哈嘶哈。”
　　“不对啊，他不是学理吗，来我们文科楼干嘛？”
　　“你那不废话，来找人呗。”
　　“找谁啊。”说这话的人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突然明白了什么的时候，全班人再次不约而同的看向江木年。

　　江木年当然也知道秦海夜在外面，毕竟他坐在后门，秦海夜也站在后门。

　　正在讲课的林岚突然感觉不对劲，但她也只是看了眼窗外，没有说什么，淡淡的笑了，说了句：
　　“下课。”

　　林岚出教室门的第一刻，不是想着去办公室，而是走到了准备去食堂的秦海夜和江木年面前。
　　江木年见状老老实实的打了个标准的招呼：
　　“林老师好。”

　　林岚点点头，秦海夜则是懒洋洋的笑了：
　　“中午好啊，铃兰花~”
　　林岚也笑了，不轻不重的锤了下秦海夜的肩膀，嗔怪道：
　　“你小子，还是这么没心没肺，不知道叫老师？”

　　“你现在可不是我老师。”秦海夜说的理直气壮，突然看向江木年，“明明是年年的。”
　　“你啊，真是。”林岚拿他没辙，只能摇了摇头。走时，拍了拍江木年的肩膀，“吃饭去吧，晚了就没了。”
　　“老师再见。”江木年头一次这么有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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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俩认识？”到食堂后，江木年突然问他。
　　“啊。”秦海夜一下没反应过来这个问题，随后想起来他说的是林岚，“噢，认识，她是之前的一对一老师，教的不错，没想到在这碰到了。对了，我还和她提起过你。”秦海夜笑着说。
　　看来林岚这么重视他也有秦海夜的原因，江木年心想。

　　他把在办公室里的事情和秦海夜说了。
　　听完，秦海夜笑得更开心了。
　　“哎哟，可以可以，我们家年年原来有走上第一的潜力啊，看来以前是我小瞧你了。”
　　江木年有些无语，心说这是重点吗。

　　其实秦海夜知道江木年在想什么，江木年觉得，突如其来的信任让他觉得不真实，就像最开始碰到秦海夜一样。
　　所以秦海夜才更想让他抓住这次机会，他知道，林岚是个好老师，秦海夜本身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很庆幸，在他最厌学的那一年，他遇到了林岚。她说，他很有潜力，在她手底下学习，她保证，一年之内，让他坐上全校第一的位置。
　　不是全班，是全校。

　　明明听上去都是一些很假很敷衍的话，可那也是头一次有人对秦海夜说这些话，于是，他选择相信她。
　　一年之后，一切都灵验了，凭借着全校第一的位置，秦海夜考上了一中。
　　记得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都是人，别人能行为什么我不能。制定一个不可能完成的目标，然后去实现它，直到那一刻，你才有资格骄傲。

　　秦海夜甚至把这两句话当成了自己的座右铭。

　　如今，秦海夜也将这两句话对江木年说了，顿了顿，他又说：
　　“或许吧，我不是相信你能追赶上谁，然后代替谁的位置。而是我相信，文科第一的位置，本就属于你。”

　　“一个月内，我相信，你会拿回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无解：713晚宴》




《葬我一颗糖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