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兄今日发疯了吗

　　“难道，你不清楚吗？”
　　慕玄黎摇摇头，“我从未听闻过。”

　　叶婉儿不厌其烦地解释：“她性子高傲至极，据说是一百多岁了，但境界在出窍中期，算是天才中的天才。”

　　“长相如何？”
　　“没见过。”叶婉儿如实答道。

　　慕玄黎的指尖轻敲桌面，唇角勾起一点弧度，“我倒是想一睹芳容，想见一见这传闻中的长老了。”

　　“很难的，不过听弟子说，她经常到内门的后山瀑布修炼。”
　　叶婉儿看她比往日精神许多，挂起笑容调侃：“玄黎，你该不会……喜欢女修吧？”

　　慕玄黎：“？”

　　“你怎对女修如此有兴趣，连对沈宴如都这般，也不见你询问哪位男修。”

　　“……”

　　“我说的对不对，那……日后你会不会喜欢我？”
　　正说着，叶婉儿眼睛一眨一眨，好奇地靠近她的脸庞，那股冷香又跟着袭了过来。
　　慕玄黎眸光一转，不得不偏过脸来。
　　“…不会。”

　　叶婉儿面容含笑地退回去，眼睛弯成月牙，“嘻嘻，玩笑话啦，我的婚约还在呢。”
　　慕玄黎偏回脸，“嗯。”

　　＊

　　夜里，慕玄黎回到自己的院子，凌木瑶的房间开着门，她正在内屋窗边插花。
　　慕玄黎走到窗边，高挑的影子覆盖了凌木瑶和面前的花，凌木瑶不禁抬起头来看去。
　　“玄黎，你回来了？”

　　“想去泡温泉吗？”
　　“泡温泉？”凌木瑶歪歪脑袋。
　　“嗯，内门。”

　　天云山坐落在北漠的最高山脉，北漠气候相较其他地域来说比较严寒，天云山也是如此，按理说有温泉实在稀奇，但凌木瑶并非没有听说过。

　　内门的温泉灵力充裕，是最适合补充灵力的地方，凌木瑶境界低下，于她而言到这种地方修炼再合适不过。

　　“我……”
　　慕玄黎的影子刚好覆在她的身上，凌木瑶往上看去，慕玄黎遮住身后的月光，神色阴暗朦胧，让人捉摸不透。
　　凌木瑶的话卡在一半，犹豫不决。

　　“那我自己去。”慕玄黎索性不再与她多费口舌，转身就走。
　　凌木瑶：“……”

　　子时。
　　慕玄黎把沈宴如给她的牌子挂在腰上，往内门溜去。

　　踏入传送阵，慕玄黎在一阵白光闪烁下到了后山，她俯瞰望去，那温泉就安置在后山的小角落里，似乎已经有几个弟子在那里修炼了。

　　她便往别的方向拐去。

　　后山比外面暖和很多，很多修炼的灵地是专门为内门弟子建造的，不仅如此，这里的灵力也很充沛。

　　秋日分明是枯萎的季节，可后山还是一片暗绿。
　　地上开着零零星星的淡紫色小花，萤火虫翩翩起舞。

　　慕玄黎蹲下，手上捻起一朵紫花，色泽光滑，莹光闪闪。
　　如果她没猜错，这个地方离灵脉很近。
　　不过她的目的并非此处。

　　良久，慕玄黎来到一处小山崖，探出头来细致观望，对面山巅的瀑布飞流直下，落在银花飞溅的峡谷中。

　　而在地面被瀑布冲击的巨石上，一位女修双腿交叠，正襟危坐，周身灵气环绕，但衣衫不整。

　　慕玄黎唇角微勾，也是时候该试一下天云山剑法了。
　　她小心翼翼地从石壁爬下去，稳稳落在地上，从容不迫地抬步往那女修身边走去。

　　慕玄黎离这女修越来越近，脚步声也自然而然地传到了那女修耳边。
　　女修倏然睁开眼睛，眸光凛然一动，慕玄黎立即拔出长剑。

　　见对面的剑锋疾速劈来，女修翩然起身，披起身旁的白衣，脚下轻轻转动，轻而易举地躲过突袭，洁净的衣摆犹如绽开的莲花。

　　慕玄黎再次持剑袭去，招式雅度不减，但无比锋利硬气，剑锋直刺女修丹田！
　　女修佩剑即刻出鞘。
　　“砰——”

　　“砰！砰！砰！”
　　两人剑刃不断相接，女修冷哼一声，丝毫不肯让步。
　　她的剑招极其强势，繁琐天云剑术下又融合强硬的近身突刺，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女修的灵力涌到剑上，那力道不禁让慕玄黎轻轻拧眉。

　　两人步伐轻盈，剑招对决不分上下，水面被女修挑起一片晶莹剔透的水纱，惊鸿掠影，加之灵力助力，慕玄黎逐渐趋于下风。

　　连威压都未使用，面前这女修单凭论剑就已能让她节节败退了。

　　说时迟那时快，慕玄黎几乎运起所有力道迅猛一击，却被女修轻轻松松地躲开，转而一掌袭向慕玄黎的胸膛！
　　一刹那，慕玄黎感到胸口一痛，连忙向后跃出几步保持间隔。

　　“让我瞧瞧你的本事吧！”
　　那女修转动灵力，衣袖轻柔一甩，那长剑便指向慕玄黎，如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

　　眼看那剑步步逼近，慕玄黎突然垂下手里的剑，任由面前的剑肆意飞向自己肩头。
　　女修面上一惊，随即手指一挑，那剑锋便偏了一寸，擦着慕玄黎的肩袖飞了出去。
　　剑尖刺穿飘下的落叶，插到了树身上。

　　一场闹戏终于结束，慕玄黎又持起剑，指向她的头颅，厉声道：“你是何人？在此地借瀑布沐浴，伤风败俗！”

　　那女修一脸莫名其妙，她叉起腰怒道：“伤风败俗？你可知，这片灵地是我的地盘，你擅闯此地也就罢了，竟还指责起我来，你可知我是谁？”

　　“哦，爱谁谁。”
　　慕玄黎漫不经心地收起剑，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你骂了我还想走？！”
　　慕玄黎昂起头，不屑一顾，“因为你还不配做我对手。”

　　这话一开口，更是让对面的女修火冒三丈，“哪里来的黄口小儿！既然你无礼了，就别怪我无义！”

　　这女修从身后掏出一根绳子，身影倏然一转，下一刻挡在慕玄黎面前，气呼呼地把绳子绕到她的身上，五花大绑。
　　“我倒要瞧瞧，你是真瞧不起我，连灵力都不肯动用，还是你这身体别有洞天。”

　　“……”

　　女修的神识探入慕玄黎识海，和先前柳长老那般轮回一番试探。
　　但结果可想而知，即便她出窍中期修为，也同样被那股灵力弹了出来，唇角溢血。

　　女修盯着慕玄黎的脸庞，了然般地张了张唇，她的眼中散去了怒意，反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神情也略带忧伤。

　　半晌，似乎是察觉到慕玄黎直勾勾的目光，她顿时回过神来，攥起拳头放在唇边咳了一声。
　　“丫头，慕景之的封印在你体内，想必你方才与我交手，都是由你一手策划的吧？”

　　一边说着，凌水姬为她解开绳子。
　　身上的绳子成团落到地上，慕玄黎借着月光，也彻底看清了这女修清丽的容颜。
　　女修的相貌上，傲气不显，反倒清冷感恰到好处，披上白衣，则如同水中月影，唯可静观，触之即散，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慕玄黎双手做揖，不卑不亢：“弟子玄黎，见过凌长老，此举让长老见笑了。”

　　“哼，你扰了我的清净，难道你不怕我迁怒于你？”

　　慕玄黎不紧不慢道：“若长老迁怒于我，便不会解开绳子了，也不会在方才论剑中连威压都未曾动用。”

　　凌水姬笑了笑，“你倒是巧言令色，可你这身手……”
　　凌水姬上下打量她，“分明用的是天云山剑法，出招却格外刁钻，体术也不错，你是哪个院派的弟子？”

　　“弟子身处外门。”

　　凌水姬面上掠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她藏了下去，“原来如此……那你是如何中下慕景之的封印？又如何得知我也曾中过他的封印？”

　　慕玄黎将先前用过的一通理由再次全盘托出，顺便提了一嘴柳长老。
　　凌水姬听罢，起初还对柳长老骂骂咧咧，慢慢地竟开始怜惜起慕玄黎。
　　“可怜的孩子，想不到你先前虽为散修，却如此坚韧不拔。”

　　凌木瑶的语气松了下来，慕玄黎见火候烧得差不多了，直奔重心：“弟子想请教长老，这封印该如何破解？”

　　凌水姬摸了摸下巴，“倒也不是不能解……但你应当清楚我的传闻，我寻常不帮外面弟子，若是帮了一次，日后外门弟子可要前仆后继了。”

　　慕玄黎低下头，试图掩饰自己毫无波动的表情，“弟子明白，弟子设身处地，自然懂得长老的良苦用心。”

　　凌水姬将她这番阿谀奉承听在耳里，不禁暗暗点头。
　　“可我瞧见你又喜欢得很，若不这样，你去替我做件事吧。”

　　“不知是何事？”慕玄黎抬起头问道。

　　凌水姬轻戳慕玄黎额头，笑容和善，“白长老似乎要派弟子去处理北漠的家族委托，但还缺几位人手，你随白长老的座下弟子前去吧，待你回来后，我便帮你解除这封印。”

　　慕玄黎再次作揖，鞠了一躬，“多谢凌长老。”

　　“我并非凌姓，你和旁人一样，称呼我为凌水姬就好。”

　　“好，凌水姬。”

　　＊

　　翌日，沈宴如被白长老喊到殿堂，接下她手里的委托。
　　“你与阿轩一起吧，但这次带上两名外门弟子前去历练一番，尤其带上外门的玄黎。”

　　“玄黎？”
　　沈宴如面露茫然，但碍于长老的命令，便带着不解退了出去。

　　她回到白长老座下弟子汇聚的地方，不远处的祝煜轩瞧见她，主动走上前来。
　　“师姐，师尊叫你是有何事？”

　　“是让你我处理颜氏的委托。”沈宴如答道。
　　“主家？”
　　“不，旁支。”
　　“出了什么事？”
　　“听说是颜五当家那一支的二少爷的夫人被妖缠上了，找了昆仑墟的弟子，无果，所以找上天云山。”

　　“什么什么的夫人？”旁边的弟子被沈宴如这番话说得晕头转向。

　　“颜五当家二儿子的夫人。”祝煜轩面无表情地复述一遍。

　　“你说他们这些大家族，旁支盘根错杂，颜五当家二儿子不去找自己爹帮忙，为何找上咱们来了。”那弟子没好气问。

　　沈宴如认真解释道：“就我所知，颜九少总与五当家观念不合，目前五当家是北漠紫渊城城主，颜九少在成婚后就搬出了紫渊城，不找自己父亲应当是碍于脸面。”

　　“有道理。”那弟子附和道，“可这次只你们两人去？剩下的弟子找谁？”

　　沈宴如目光落到祝煜轩身上，提起一抹淡笑，“玄黎。”
　　祝煜轩略一挑眉，“谁的主意？玄黎与师尊关系匪浅？”
　　“不清楚。”沈宴如摇了摇头。

　　“可是师姐，你先前不是还怀疑过她的身份吗？难道长老不知？”
　　“我听师尊提起过，那玄黎是天云师祖带回来的，所以身份并不存疑。”

　　“……”
　　祝煜轩沉默下来，勾人的双目微微眯起，眸色在晴天下反而深不见底。

　　沈宴如说道：“我要去外门寻她，你去练武场等我。”

　　＊

　　慕玄黎一打开院子里的木门，便看见门外的沈宴如亭亭玉立，脸上挂着春日和熙般的笑容，面前的云雾仿佛一下子消散了。
　　“玄黎，我来带你出去历练，不知你是否得知此事？”

　　慕玄黎点点头，“嗯，何时出动？”
　　沈宴如抬起食指，“应师尊要求，你可以带上一个外门弟子。”
　　“还可以带一人？”
　　“嗯，我瞧你与叶婉儿交好，要带叶婉儿吗？”

　　“不……”
　　慕玄黎静默片刻，才道：“带凌木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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