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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丹生着眼打量男子,反问道:“怎么,你知道?”
男子笑答:“小生名叫孟子梁,乔州人。和姑娘口中的阴子沟颇有渊源。”
“是吗?”丹生心存怀疑,问道:“你说有就有了?你有什么证据?”
孟子梁轻笑:“我家中有关于阴子沟的特产,姑娘不妨到我家中,一看便知。”
丹生眯眼看了他半天,点头道:“也行。”说罢,就要起身跟他走。还是孟子梁拉住她,叫来店小二替她把账付了。
孟子梁并未住在镇子里,而是住在距离镇子几里地的空地上,周围空旷,除了他没有其他人家。
门板的外漆还很新,垒墙的青砖都完完整整,没有一点磨损,看起来他的房子是新建的。是个二进的院子,只住了他一个人。前院摆了很多盆花,都是香味浓郁的品种,混在一起让丹生直想打喷嚏。
孟子梁解释:“我爱花,独爱花的香味。只是一般人受不了。我会搬到这里来,也是因为方便。”
丹生捂着鼻子,点点头,算是了解。
孟子梁走到前厅,指着一个架子,说道:“这上面摆的,都是我这几年四处游历得来的各地特产。”他上前几步,指着其中一层的某物,说这就是阴子沟的特产。
丹生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块不规则形状的黑色石头。她迟疑道:“这就是你从阴子沟拿来的?”
“没错。”孟子梁说,“阴子沟常年阴湿,且阴气重,那里的土地颜色都和其他地方的不同。”
丹生也不知是真是假,但看孟子梁信誓旦旦的模样,姑且信了。她说道:“那你告诉我阴子沟在哪儿,我得过去。”
孟子梁劝道:“姑娘别急,小生正要回阴子沟处理些事,打算明天一早动身,姑娘可以随我同行。”
“那敢情好。”丹生乐得有人带路,免得她因为不熟,走岔路浪费时间。
夜间,孟子梁请丹生吃饭。“粗茶淡饭,都是小生自己做的,姑娘赏脸吃一些吧。”
丹生因为吃了辟谷丹,腹中不觉得饥饿,所以并没有应邀。不知为何,当天色暗下来,她莫名感到一阵凉意,还有让人忍不住打喷嚏的花香,都令人不适。她又不想看孟子梁吃饭,于是打算回房歇息。
孟子梁又劝了几句,见丹生态度坚决,也就作罢。他倒了杯茶水,放到丹生面前说道:“那姑娘不妨尝尝我泡的花茶,花瓣是我自己晾晒的,口感浓而不腻。”
鉴于孟子梁是主人家,丹生也不好一直拂对方的面子,所以她接过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怎么样?”孟子梁语含期待。
丹生咂咂嘴,觉得味道有点复杂,涩口不说,还有点麻舌头。她忍住干呕的冲动,违心道:“挺好的。”
孟子梁看起来颇为满意,笑道:“那就祝今晚,姑娘做个好梦。”
直到躺在床上,丹生还忘不了那杯花茶的味道,对着床顶感叹:“太难喝了。”她不能理解孟子梁是怎么喝得下去的,正常的凡人口味都这么奇特吗?还是单他这样?
月光拂过院墙砖瓦,洒在石板上,照亮了一双黑色布靴。布靴在其主人的走动间,隐匿在衣摆之中。
丹生因为那一杯茶,还清醒着,她算着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周围很安静,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时间在她这里仿佛都放慢了,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缓缓流过。
突然,门闩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动,立马吸引了丹生的注意。她静静地坐起身,支着耳朵听了片刻,就在门闩即将打开的时候,她冷静地开口:“是谁?”
门外的人影一滞,下意识将拨动门闩的木条抽回,门闩重新落了回去,发出了一声闷响,在夜间极为清楚。
门里门外的人都没有说话,似乎夜晚又恢复了它该有的静谧。
可是马上,安静被打破,传来孟子梁的声音,他的口气仍带着笑,说道:“姑娘,小生是想提醒你,夜里风凉,记得盖好被子。”
丹生的声音里听不出起伏:“知道了。孟公子还是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姑娘说的是,那小生告辞了。”说完,就听他的脚步声渐远,然后是开门和关门声。
夜,彻底安静了。
丹生呼出一口气,吓死她了,她的心脏此时还在扑通扑通狂跳。这个孟子梁看起来阴恻恻的,还喜欢半夜撬人房门,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可目前只有他知道阴子沟的位置,自己不得不继续和他相处下去。好在他看起来弱唧唧的,不是自己的对手。想到这里,丹生暂时放下忧虑,重新躺了回去,睁眼等天亮。
天刚蒙蒙亮,孟子梁就来敲丹生的房门。“姑娘,事不宜迟,我们得尽早赶路。”
丹生一夜未睡,但精神头十足。她从床上跳起,应声道:“来了。”
她走到院中,发现孟子梁正坐在前厅,面前摆了热粥小菜。他又招呼丹生一起吃早饭,结果还是被拒,他语含歉意:“那得劳烦姑娘等我一下,我若不吃早饭,一天都没精神。”
丹生摆手说没关系。期间孟子梁还拜托丹生将厅堂的门关上,清晨的风带着湿气,吹得他不舒服。
室内温暖,香炉冒起丝丝袅袅的灰烟。
丹生起初还耐心等着孟子梁吃完,可等了一会儿发现他吃得不紧不慢,就忍不住催促,谁知他竟越吃越慢。丹生不满道:“你什么意思?不是你说早点走吗?”
孟子梁手拿瓷勺,在粥碗里搅拌,闻言勾唇浅笑。丹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孟子梁的唇色愈发黑了。只听得对方轻飘飘地开口说道:“不急,不急。”
丹生皱眉,认为他语焉不详,还想再问清楚,眼前突然一黑,不由自主地趴伏在桌边。她甩甩头,可是脑内仍旧混沌,她看向孟子梁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孟子梁并未回答。他放下碗,白净的面皮上显出两团红晕,他将手搭在丹生的手腕,脉搏正有规律地跳动,感叹道:“终于。”
终于什么?丹生不知道,她的意识在那之后便消失了。
昏暗的室内,门窗具被黑布遮挡,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挣扎着挤进来,可马上被男子发现,重又将黑布拢紧。
丹生醒来时,只觉得头昏脑涨,她想活动活动手脚,可发现都被绑着。她这才惊觉,她已经被人绑在一块硬木板上,无法动弹。她想挣脱绳索,却又发现自己浑身没有力气,就连仙力都使不出来。
挣扎间,她发觉身下的木板黏腻,还散发出咸腥的恶臭。
她想开口呼救,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她不安地向四周张望,看到就在她的旁边,站立着一个人影,正在默默地注视着她,她瞪大眼睛努力辨认,认出对方就是孟子梁。她立即怒目而视,想让对方能清楚地看见她眼中的滔天怒气。
可这对孟子梁来说不痛不痒,他转而面对桌子,拿起一把匕首,放到磨刀石上摩擦。尖锐的声音在丹生耳边炸开,她目露惊骇,手指害怕地蜷起。她的嘴开合的频率愈发频繁,可由于没有声音,仿佛她只是在上演一场无声的哑戏,而唯一的观众在一旁霍霍磨刀,不予理会。
过了一会儿,磨刀声消失了,与此同时丹生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眨也不眨地看着孟子梁的方向。
“放心。”孟子梁突然说,“我会轻轻的。”
丹生心里直骂他:什么玩意儿就轻轻的,换你躺在这儿,我也能轻轻的。
像是终于有了倾诉的对象般,孟子梁说个不停。
“你应该庆幸,可以成为我成仙路上的阶石。”
丹生挣扎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下,她眨了眨眼睛,泛着不解的情绪。她刚刚听到了什么?绑她和成仙有什么关系?
孟子梁手指拂过丹生的胸口,轻声道:“妙龄女子的心脏,有浓郁的灵气,我吃下它,就能化为己用。辅以功法修炼,不日就能登道成仙。”说到最后,他的双眼泛起精光,语气里也带着狂热。
丹生真想啐醒他。吃心脏,还妙龄女子的心脏,妙龄女子招你惹你了。蠢笨如猪、愚不可及的玩意儿,偏信了哪个邪魔外道的话,跑这里祸祸年轻女子。最好不要让她恢复仙力,否则定饶不了这个黑了心的蠢货。
虽在脑子里骂得痛快,可现实是,她就连简单的绳结都解不开。丹生想起自己带着的家当,竟是一个都用不上,简直是欲哭无泪。
孟子梁扬了扬匕首,在丹生的胸前比划。丹生看得是胆战心惊,就怕刀口突然向下,给她来一下子。可孟子梁比划了半天,始终没有动手。他后撤一步,笑道:“莫急,待我料理了另一个,就来找你。”
丹生的目光随着孟子梁移动,只见他走到桌子的另一旁,掀开了盖着的黑布,显出一个人影,看起来和丹生目前的情况差不多,只是对方一动不动,好像仍然昏迷未醒。
孟子梁站在边上,边解昏迷女子的衣领,边说:“她和你一样,普通迷药不管用。幸好我有之前高人留给我的熏香,专治你们。不过你俩的体质看来尤为特殊,说不定心脏也有奇效,就让我先试试她的。”
丹生想到自己对凡人的迷药免疫,应该是因为她是仙兽,可这么说来,另一位女子又是怎么回事?她留意着那个躺着一动不动的身影,心中惊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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