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不辣

　　她将祁夏朝后搡了一下，道："小夏，你和初绾站到一处去，这事你们别来插手我自己动手就行。"

　　那个醉醺醺的家伙依然狂性大发，嘴角挂着令人作呕的笑容，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着，讥讽道："你算老几呀？这位大姐，你有这个闲工夫，不如赶紧回去多炒几个菜，还能多赚几块钱呢，瞎凑啥热闹，你找死呢？"

　　许姐攥紧手中的铁铲，缓慢向醉酒男靠拢，那人满不在乎地扫视四周时，猛然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已站满了围观者——既有驻足的行人，亦有邻近摊贩。

　　这些女人并非单纯围观，而是与许姐如出一辙地逐渐围拢醉酒男。当他退无可退时，这才惊觉——自己怕是要栽了。

　　"俺、俺就是酒喝多了嘴上没把门，手脚不听使唤，跟几位姑娘逗个趣儿。"醉酒男脖子一缩，脸上堆起讨好的笑。

　　人群中忽然飞出一腿，正正踢在那醉汉腿弯。人群里突然响起一句："我也闹着玩呢。"

　　这似乎成了某种信号，围观的群众立刻围了上去。虽然大家下手并不狠，但圈外听着里面不断的告饶声，祁夏和裴初绾的表情明显轻松了许多。

　　不久后，几位路人便合力将酒醒了大半的醉汉送往附近的派出所。

　　四周的人群渐渐散开，估计很快就会有关于醉酒男子酒后滋事被教训的传闻在此地流传。这类人往往只敢欺负弱小，经过这次教训，估计短期内不会再来这条街了。

　　丢弃了手中变形的铲子后，许姐走向裴初绾的摊位，带着关切的口吻询问："你们没事吧？今晚看来没什么生意了，你们早点收拾摊位回家吧。"

　　裴初绾点点头："许姐，辛苦你了。"

　　"嗐，这点屁事算啥？，这一条街的人，都和你认识这么久了，我们也没少吃你送过来的东西，这点麻烦肯定要帮的，如果以后啊，还有什么人找你麻烦，或者什么事，就来找我，有我在呢。"

　　自裴初绾两年前在此摆摊以来，许姐的炒面摊已在此经营五年有余，她对裴初绾的关照始终如亲生女儿般细致疼爱。

　　才刚过十二点，今儿收摊早，裴初绾与祁夏便推着小推车踏上归途。

　　归途中只余车轮碾地的吱呀声与鞋底叩地的沓沓声，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当她们走过时，那个坏掉且频繁闪烁的路灯彻底熄灭了，使得脚下的石子路陷入一片黑暗。

　　裴初绾突然插话："走夜路我经验丰富。我走来的这些年，换过不少工作，去玩过不少地方，拍过不少照片，还有一些麻烦我也碰到过不少，不过，我习惯了，都能自己解决。"

　　她的话语平静如水，没有丝毫起伏，却清晰地传达到了祁夏心中。

　　其实她并非在谈论自己应对社会险恶的经历，而是在暗示自己长期以来的孤独，以及今天首次感受到的身后依靠。

　　祁夏推着脾气不好的车前行，二人重返光明之路。

　　"咳，从今天开始呢，你独自夜行的机会怕是要减少了。"祁夏转头看向裴初绾，"你没发现吗？已经少了两次，我记得很牢吧。"

　　裴初绾犹豫片刻后才领悟到祁夏的言外之意，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苦笑："明天就算了，你下周一要上班，你晚上之后，还是早点睡比较好。＂

　　祁夏目光微闪，"那我得再考虑考虑，毕竟我之前向你承诺过，我会在家门口等你回来，你该不会忘了吧？"

　　谷如楠叹着气轻轻晃了晃脑袋。

　　推开家门，草草整理洗漱完毕，夜深人静时，祁夏正跪坐在地摊上翻找行李箱中的物品，恰好此时她的卧室门传来叩击声。

　　"有什么事么？"

　　祁夏倏然弹起去拉门扉，可惜体能储备跟不上身体反应。门扇旋开的瞬间，视野骤然浮现大片噪点，耳道内嗡鸣声炸响。

　　她重心失衡踉跄前倾，本欲扣住门框金属件的手指明明朝着既定轨迹探去，却意外陷入某个温热掌心。

　　裴初绾那只手并非偶然出现在那里，而是特意为她准备的支撑。

　　当视觉重新聚焦，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舍不得就此脱离这份接触。

　　裴初绾的两下轻捏让祁夏有些恍惚，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她道："今天还没跟你到道声谢。"

　　"我们住一起，不用这么客气。"

　　"记得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尽管只是寻常的晚安问候，却让她察觉到自己与裴初绾之间那无形的隔阂正在消融。

　　时钟的指针刚过十一点，裴初绾便将一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端上了桌。此时祁夏正好从卧室走出，昨晚特意调的闹钟让她避开了错过这顿比昨天更加美味的午餐。

　　暮色四合之际，祁夏站在窗前目送裴初绾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转身回到书桌前继续埋首于那份开题报告。时钟的指针悄然滑向午夜，她的上下眼皮早已开始不受控制地相互吸引。

　　裴初绾还没有回来，祁夏便从箱中取出了那个她昨晚特意寻得的小物件，将其置于门边鞋柜后，安心入眠。

　　自搬来此处定居，祁夏的夜晚总是被甜美的梦境所环绕。

　　时钟指向凌晨两点，门锁转动的声音终于响起，门外裴初绾轻手轻脚地将推车移入房内，恰逢此时走廊上的声控灯熄灭。

　　裴初绾害怕黑暗，即使开关就在几步之外的玄关墙上，当房间突然变暗时，她还是急忙找手机。

　　然而今天与往日有些不同。

　　裴初绾猛然发现，鞋柜上端正地放着一个发光的物品，光芒正好洒在她身上，与她预想的黑暗完全不同。

　　"这是……？"

　　裴初绾惊讶地轻呼一声，摸索着打开客厅的灯。当光线洒满房间时，她终于看清了手中紧握的物品——一个精巧的迷你人形小夜灯。

　　观察许久，她才突然意识到："这不就是祁夏吗？"

　　乌黑齐肩的秀发与翠绿华美的裙装相互映衬，发饰与服饰上的装饰细节细腻入微。仅此一瞥便能深切感受到，打造这盏小夜灯的匠人必定倾注了极大的耐心与精湛的技艺。

　　裴初绾取下小夜灯背后的便签，发现上面留着祁夏的笔迹：

　　【这是之前爸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小夜灯，因为实在太困了，就代替她（祁夏2.0）等你回家吧。——祁夏1.0 留】

　　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祁夏房间的方向，裴初绾凝视了几秒钟，随后将注意力转回手中的"祁夏"。她轻抚小夜灯的头部，脸上无意识露出温柔的笑意，低声说："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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