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眼人间观察录

　　墨团蹲在主机箱上，尾巴尖因为兴奋而不停地抖动。它刚刚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这个铁皮箱子里住着一个小精灵，人类管它叫"人工智能"。不过照墨团看来，这东西蠢得连老鼠和毛线球都分不清。

　　"温度传感器显示您的心率升高，需要呼叫急救吗？"音箱突然发出声音，把正在打瞌睡的苏晓吓了一跳。

　　"闭嘴，Alexa。"苏晓揉了揉太阳穴，"继续播放教程视频。"

　　墨团歪着脑袋看屏幕上的老头——哦，是老李头，正在讲解如何给灯笼糊纸。这个人类女性居然把亲爹的视频当睡前故事听，真是奇怪的癖好。

　　"注意看这个折角，要像猫咪耳朵一样..."视频里的老李头说着，突然画面卡住了。墨团幸灾乐祸地看着苏晓疯狂点击鼠标的样子，活像只抓不到苍蝇的傻猫。

　　"该死的老旧硬盘！"苏晓愤怒地合上笔记本，一头栽倒在床上。不到三分钟，她的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

　　墨团轻巧地跳到键盘上。做鬼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可以随便摆弄人类的物品而不必担心被骂。它试探性地踩了几下键盘，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喵？"墨团好奇地看着满屏跳动的代码。这些绿色的符号让它想起夏天飞舞的萤火虫。它伸出爪子想抓住其中一个，结果整栋楼的电器突然同时发出嗡鸣。

　　冰箱门自动打开，微波炉开始空转，电梯在无人召唤的情况下上上下下。最精彩的是苏晓的智能音箱，突然用老李头的声音朗诵起《静夜思》来。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墨团炸毛了。它明明只是想玩个游戏，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电器暴动？慌乱中它又一脚踩在键盘上，这次所有的灯光开始有规律地闪烁。

　　"停下！快停下！"墨团急得团团转，可惜它的命令对电子产品毫无作用。灯光在窗户上投出奇怪的图案，墨团定睛一看——那分明是一个简笔画的猫脸，和它生前简直一模一样。

　　音箱突然换了语调："晓晓，灯笼要斜着劈竹，像猫咪胡须的弧度..."

　　苏晓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她惊恐地看着满屋乱窜的电器，最后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那里正自动播放一段她从没见过的视频。老李头对着镜头做鬼脸："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其实我每次都会偷偷在灯笼骨架里藏一根猫毛..."

　　"爸...爸爸？"苏晓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她伸手想去碰屏幕，结果被静电打得一哆嗦。

　　墨团趁机溜到监控显示器前，差点笑出声。画面里的机械臂正在自主运作，而它旁边赫然坐着一只半透明的黑猫影子。更妙的是，保安室的监控记录显示"设备自主运行，无人操作"。

　　苏晓像个梦游者一样走到工作台前。机械臂刚好完成了一个完美的灯笼骨架，那弧度，那比例，活脱脱就是老李头的手艺。她轻轻抚摸着竹条，突然发现骨架接缝处卡着一根黑色的毛发。

　　"这不可能..."苏晓捏着那根毛对着灯光查看，"附近根本没有黑猫..."

　　墨团得意地甩了甩尾巴。它决定好人做到底，又往主机箱里钻了钻。这次音箱播放的是老李头哼的小曲儿，走调走得能气死音乐老师。

　　苏晓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她抹着眼泪对空气说："爸，你是不是变成电子幽灵了？"

　　墨团差点从主机箱上摔下来。这个人类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不过它转念一想，自己不就是个正儿八经的猫幽灵吗？只不过现在又兼职当了会儿AI幽灵。

　　"Alexa，"苏晓突然对音箱说，"给我爸的语音模型加个新指令。"

　　"请说出指令内容。"

　　苏晓深吸一口气："每次完成灯笼后，都要说'晓晓最棒了'。"

　　墨团翻了个白眼。人类这种生物，明明都二十多岁了还像个求表扬的小奶猫。不过看在她这么可怜的份上，它还是用尾巴尖碰了碰电路板。

　　音箱立刻回应："指令已更新。温馨提示：您的工作台上有只黑猫正在偷看。"

　　苏晓猛地回头，当然什么也没看见。墨团早就溜到了窗台上，临走前还不忘让机械臂对她比了个心。

　　"见鬼了..."苏晓喃喃自语。

　　墨团在月光下咧开嘴。严格来说，她完全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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