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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
一个被炸残了的头,脸部肌肉血肉模糊,发烂发臭。有蛆虫在啃食。根本就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一只落了出来的眼珠,背后有淡淡的血丝连着的眼珠。
然后陆晋走路没看脚下,一脚给踹断了。眼珠咕噜噜地滚到了他脚下,用仅剩的那黑眼珠死死地盯着他看。
就问一句,谁看了谁不叫?
楚沐笑了下,“不开玩笑了,我刚才在研究这个骨头的时候,意外发现列车中间的门可以推开。”
高珒矝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补充,“踢我去撞开的。”
楚沐笑着道:“哎,别说得这么无情啊。我那是不小心脚抖了一下才踹到你的。”
高珒矝:“……”
真·不小心。
李良矣微笑:“因为我们胆子有点小,所以不敢真正地打开,于是就喊你们过来了。”
兰烬落把手握成一个拳头,充当话筒递到三人面前,“请问你们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地撒谎的?”
高珒矝:“我没有。”
话筒转向楚沐,只见她优雅地拾起耳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面,温柔地说,“中华汉字,博大精深。”
高珒矝安静了一会儿,盯着她的侧脸缓缓吐出三个字,“说人话。”
楚沐转身道:“彳亍,因为我发现只要我撒谎多了,我就可以面不改色地撒谎。”
兰烬落把话筒挪到李良矣嘴边,等他回答。
忽然就见李良矣抬起大长腿,一脚踹在列车隔项门上,转头温和地笑着说,“我建议您夸我为‘机智’。”
见李良矣把那扇摇摇欲坠的铁门踹开了,兰烬落连忙收回手,散了散灰尘,说道,“领会精神。”
门一开一阵恶臭就迎面扑来,离门最近的几人率先遭了殃,兰烬落连忙后退,脚下又碰到了熟悉的触感。
应该大概是只脚。
兰烬落:“……”
他默默离开了脚后跟。
两人都一声不吭,在等着对方道歉。五秒后,两人似乎意识到对方都在等自己道歉后——
于是兰烬落转头看向萧驿,萧驿也看着他,他俩又一起道歉道,“对不起。”
说完后,两人又陷入了奇怪的沉默中。
朝星辞饶有兴致地抱拳看着这两人对峙一个世纪,上前两步拍了一下兰烬落的肩膀,解围道,“我们要进去吗?”
兰烬落咳了一声,续上话题,“应该是要进去的。”
楚沐忍着臭味,回头说道,“留四个在这儿,其余四个跟我走。
“许书。穿白衬衫的那个,对,就是你。还有戴帽子和那个哑巴。你们四个守着这节车厢,剩下四个跟我去前一节车厢。有情况记得汇报。”
穿白衬衫的叫做“朝星辞”,他点头说道,“可以。不过你为什么只记得他叫做‘许书’?”
说罢,朝星辞屈起大拇指往后指了下厢尾的许书。
楚沐淡然:“因为他的名字好记,而且我也只知道他的。”
楚沐所谓的“那个哑巴”名为“安怀”。
他此刻在短暂的思考后成功对号入座了自己的称呼。
“……”
戴黑帽子的萧驿摘下帽子,看着他们进了那一节车厢,目光却一直若有若无地飘向那个踩了他两次脚的人的身上,“他们在那里面会遇到危险吗?”
朝星辞看得出来他想问的是什么,倒也没直接拆穿,“这个说不准。”
说着他迈开长腿朝许书走过去。
*
许书窝在列车座位上,身上盖着几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轻闭着双目,眉头一下没一下地跳动着。
朝星辞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再摸了摸他的后颈。最后在他身边坐下。
烧没退,还是很烫。
许书感觉到身边有人,而且还是那股淡淡的草木香味的熟悉的味道,于是靠近了一些。
“你……来啦?”
发了烧的许书说话嗓音粘乎乎的,一股没睡醒还想再睡的模样。
朝星辞轻轻给他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我来了,你还冷吗?”
许书嘟嘟脸蛋,意识不太清醒地撒谎,“……不冷了……我没太大的精神。”
说罢,他懒懒地睁开了眼睛,迷茫地看向朝星辞,“我睡多久了?”
朝星辞放下手,背靠着椅背,“不久,就几分钟而已。”
许书点了点头,探了探自己的后颈,感到有点不可置信,“烧没退?”
朝星辞盯着他看了半天,半晌后轻轻拍了下他的背,关心地问道,“书书怎么了?不吃药不打针怎么能好得起来?”
许书下意识接过话,说道,“平常睡一觉烧就退了。”
说完他才发现自己刚才说了个什么东西,正想转移话题时就听见朝星辞笑了。
只不过这笑声中没有任何情感和温度,“也是,我记得你连自己要吃的饭都做不好,怎么会吃药呢。”
许书没说话。
朝星辞被气笑了,“除了我守过你吃的那几次药以外,你还自己吃过吗?”
许书移开眸子,搭在衣服上的指尖慢慢变白,目光在地面来回扫动。
“爱护点自己的身体好吗?我知道你没那么多的时间来管理自己的生活,但你起码得照顾好自己,不能不拿自己的身体当身体。”
许书撇开脑袋,心头有些犯恶心。
想吐。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刚睡醒脑袋又疼,好不容易打起点精神,却又被朝星辞训了。
很难受,但他不知道哪里难受。他只知道自己很想哭。
不知为何,在别人眼里他就是冷漠,到了朝星辞这儿就会笑,会难受,会委屈,会生气,会哭,会有情绪。
尽管他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些奇怪的东西。
十五岁之后,这些东西他就不曾拥有过。
反正……
一见他委屈,朝星辞语气立刻就软了下来,似乎是有些无奈,“很让人担心的。像今天一样,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许书咬着下唇。
朝星辞叹了一口气,伸手给他盖好衣服,无可奈何地摁了一下他的下巴,说道,“别咬。疼。”
许书不理他。
朝星辞给他盖好,往他那边靠了点,“是我说话语气不对,下次不这样了,你也别这样了好吗?”
许书板着脸,一副气未消的模样。
朝星辞捏了一下他的脸,一本正经地说起来,“等下带你去医院里,治好了再继续完成这破任务。”
许书“嗯”了一声。
一旁静默着目睹了全程的萧驿:果然,谣言不可信。
*
和许书交代好事情后,朝星辞起身打量起这节车厢。
他还真没好好看过。
车厢里黑咚咚的,朝星辞回头,“现在分组探索这节车厢。姓萧的那小子跟我一组,安怀,你自己能行不?”
安怀正想应声,就听见许书开口,“我跟安怀一组。”
安怀和朝星辞沉默。
前者在沉默,许书真尽职。发烧了还要自告奋勇执行任务;
后者则在沉默,许书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听进去?
萧驿试图劝阻,“许教官,您的身体还没康复,先休息一会儿吧。”
许书沉默了一会儿,说,“没事。”
三人:“……”
萧驿见劝阻无效,索性放弃,加入了两人的沉默组团。
朝星辞结束沉默,“你还烧着,等一下加重了怎么办。”
许书面无表情张口就来:“退了。”
——其实是屁话。
朝星辞闻言挑眉,上前盖住他的后颈。半响后,皮笑肉不笑地收回手,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道,“差,点,没,烫,死,我——”
“所以你管这叫烧退了?”
许书撇开浅琉璃色的眸子,不看他。
朝星辞笑了。
把他原封不动地按回座位上,朝星辞微笑威胁道,“坐好。我看你就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呼’的一下就过去了。左耳进右耳出是吧?再敢给我起来一次……”
他压低了点声音,“我就不理你了。”
他说完,许书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他缩回座位上,冷冷地哼了声,闭上眼睛。
朝星辞起身,对安怀说道,“你去车头搜,我和萧驿去车尾看看,有情况立刻汇报。”
安怀点头:“嗯。”
安怀前脚刚转身,后脚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声响,他正想回头时,朝星辞便喊他说道,“车厢里黑,拿着这个,保险一点。”
安怀疑惑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把火把。
安怀:“……”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玩意儿应该大概可能是朝星辞从车壁上摘下来的。
他接过火炬,火把正在燃烧着,燃烧处裹着布,上面浇有油,所以才会一点就燃。
朝星辞见状,走到那边想再掏一只火把下来,嘴里困惑着念叨,“这情况不对劲,正常的套路不都是火把一拿下来就不燃了,或者是这火把是机关吗?怎么回事儿。”
……这是看了多少盗墓小说?
安怀咂了咂嘴,“我先去了。”
朝星辞头也不回地点头,突然察觉到身边少了个人,转头喊道,“快走啊,怎么走得这么慢。”
萧驿沉默了一下,委婉表示,“地上的东西太绊脚了。”
朝星辞闻言,把摘下来的火把递给他,“拿着。如果实在是太怕了的话,你可以去跟着安教官,或者是去跟许教官一起坐着说说家常话。”
萧驿接过火把,“也…不用。”
朝星辞继续往前走,“那就对了,考高校你就得有点脑子和胆子,懂不。”
萧驿拿起火把,一会儿照这一会儿照那的,“……嗯,懂。”
比如,他现在正面临着一个巨大的危机——在他的前后左右各个方向处都有一群伺机而动的老鼠。
它们见了人不但不跑,反而还睁着那幽绿的眼睛上下好奇地打量着来人。
萧驿:“……”
或许是太久没见过活人了,一只浑身都散发着恶臭的老鼠激动地跳到萧驿的小腿上。
有两只拳头合起来那么大的老鼠,扒在他的裤脚上,正激动地啃着他的裤子。
萧驿:“……”
他蹲下身子提着那只老鼠往旁边一扔,声音立刻吸引了更多的同类。
它们眨着泛着幽光的绿眼,向萧驿咧开嘴角,嘴角露出阴森不白甚至发黄发黑的牙齿,很尖锐的那种。
有的牙齿上还留有血渍和残肉,一股臭味迎面扑来。
萧驿:“……”
……这他妈什么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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