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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髓池
池水中心泛起涟漪。
刺骨的寒意让林誉一下子清醒过来，五脏六腑烧灼的痛似有缓解，他咽下涌到喉咙的一口鲜血，挣扎着去看半跪在岸边的人。
“无望塔有变。”他听到那人这么说，五个字如同刀子血淋淋地砸进他的心口，他一时间疼得说不出话来。
被血迹浸染的青色发带在空中飘扬，轻柔地缠上林愉的手腕。
事情还是发展到了最坏的地步，林愉原先就猜到这事可能会提前，没想到会提这么前。
刚回到主峰，他就发现自己走之前立下的包裹住整个青玉山的结界被触动了。
有魔气蒸腾而上妄图突破他的结界，并且数量在不断增多。
他苦笑一下。
谁家穿书穿得这么倒霉，金手指没有不说还处处受限，到现在连最基本的知道故事发展的能力都没了。
他到现在功力都只维持在原主的一半，不是在喝药就是在昏迷，还连累主角跟他一起受伤。
“魔界缝隙的封印，开了。”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无望塔立在主峰之后，他们是魔族与七堂及逍遥峰无数弟子之间最后的屏障了。
“我去重新封印，你……”林愉顿了下，有些担忧地看向池中人。
林誉嘴角还有渗出的鲜血没有擦净，他此时气息混乱，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状况还是情绪波动。
但是没有时间了。
原书里仙魔大战是在半年后，那时候林誉已经拿到了他的本命剑，在邀雪身死后还有与魔君一战之力。
但现在全变了，林誉非但没赢下品茗会还身受重伤，在这种情况下，一旦魔族入侵，后果不堪设想。
林愉抚上少年的发顶。
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这一切确实是因为他的出现而导致的，是他对不起林誉。
“我的结界还能再撑一刻，你攒些力气，就去逍遥峰开启护山大阵，明白吗？”
护山大阵是青玉门创立之初由先祖亲自立下，只有每一任掌门及其首徒才知道开启之法，可保青玉山在重大灾变到来之时保其根基。
林誉深吸一口气，道：“我和你一起去，叶璃儿还在当断谷，我得去救她。”
“你去开阵。”林愉皱眉语气强硬道，“叶璃儿我会救。”
林誉呼吸一滞。
他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也知道自己拦不住他，他甚至不敢伸手去抓那近在咫尺的衣摆。
“好。”他说。
林愉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接着便头也不回地御剑离开。
发带失了依附，如水中浮木，颤颤巍巍地在风中打转。
看着林愉离开的方向，林誉强行运功压下经络中四处流窜的魔气，召出佩剑飞向逍遥峰。
——
当断谷离无望塔很近。
原本就照不到阳光的谷底因扩散的魔气更显得阴暗可怖。
叶璃儿还躺在榻上，隔着绢素屏风林愉只能看到她半坐着，双手交叠在腹前。
“璃儿，这里不安全，你赶紧到逍遥峰去找林誉。”
屏风后的人一动不动。
“璃儿？”
“是，师叔。”叶璃儿回答，许是因为身体不适，她的嗓音低沉。
林愉来不及再作多的反应，听她应是就转身去了无望塔。
他设下的结界已摇摇欲坠。
无望塔上黑烟四起，塔底代替九窍琉璃盏压阵的赤岩玉被掀飞在一旁，但失了阵眼的封印却完好无损。
并不是林愉想象中魔修横窜的场景。
“你是在找我吗？”带着调笑的声音在耳后凭空出现，“邀雪仙尊。”
林愉浑身一震，照影剑先他一步扫向身后。
“谁！”林愉喝道。
空无一人。照影回到他手里，剑光大振。
“不是在找我吗？”那人的声音竟带着一丝失望，“亏我等了你这么久。”
这话听着像怨妇。
林愉此刻冷静下来，已经大致猜到这人是谁，只是还有一点不明：“你知道我会来？”
那人并不回答，只自顾自道：“那你在找谁呢？这里也没有第三个人了。”
他尾音拉长，似乎找到了好玩的东西，突然兴奋起来：“哦？难道是她吗？”
林愉脸色一变，只见面前黑烟散去，叶璃儿倒在地上。
“师叔！”
她被缚灵索捆得结实，面露惊恐地看着他，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究竟想如何？”林愉握紧手中的照影，指节泛白。
“我不想如何，只是在这塔底关得久了，找点乐子罢了。”
“既然这样，阁下为何连真身都不敢露？”
“激将法？”他轻笑道，“对我确实有用。”
他话音落下，塔内的黑烟迅速聚集起来。其中走出一人，玄色衣衫，玉冠束发，正摇着把扇子带着玩味地看着他。
林愉的心跳得很快。
他这一生顺风顺水，做过最刺激的事也不过是翻墙逃课以及背地里说领导坏话，此刻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心脏就超负荷似的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魔君阁下。”他这话并不带疑问。
“呀，被你猜到了。”魔君脸上笑意更深，他走两步来到林愉面前，合起这扇敲在林愉的肩膀上。
他们离得很近，林愉看着他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我想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林愉说。
魔君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面上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紧接着他就笑不出来了。
林愉深吸一口气，全身的血液都奔腾着要他去奔赴一个既定的结局。
照影向边上飞去，他迅速抬手按住魔君握着扇子的手，上前一步用身体将他牢牢锁死，随即驱动自己全身内力带着他倒向不远处的封印。
大阵中心原本压着赤岩玉的地方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林愉不知道为什么只有魔君从阵中出来了，但既然如此，就叫他从哪来的回哪去。
凛冽的风带起他的长发与纱衣，他倾注全身灵力于赤岩玉上，以骨骼为锁，以此身血肉重绘封印。
在最后一缕发丝消失在洞口时，赤岩玉红光大振，自动归位。
塔中阴风骤停，照影剑锋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自下而上斩断了叶璃儿身上的缚灵索。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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