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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阮家的竹篱笆不高,罗勇自然也瞧见了院里高大身影,脚步一顿,他很快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冲秦云霄点了点头招呼,一边朝忙碌的阮素道:
“素哥儿,我二堂哥初六成亲,到时候你和阮叔、周婶一块来。”
“罗杨哥要成亲啦!”阮素笑眯眯的说:“好,我晚点和爹娘说,初六一定去,多谢罗勇哥来报信儿。”
“诶,没事儿。”
罗勇答了一声,欲言又止的看了眼阮素,但见他低下头在认真的揉面,又失望的收回目光。
篱笆门被人推开,秦云霄目不斜视的从罗勇旁边走过,分明没有多余的动作,可罗勇却莫名觉得一阵憋屈。
他微微一愣,同阮素说道:“我先走了,素哥儿你忙。”
“好。”
秦云霄去干田,正巧罗勇要去知会其他人家罗杨成亲之事,二人顺道。
罗勇走在秦云霄身后,暗自打量了他两眼,不得不说素哥儿的眼光不错,秦云霄容貌俊朗,看着也身强体壮,一番对比下来,罗勇竟挑不出什么错来。
深吸口气,他追上去,干巴巴的开口道:“秦兄弟,在村里住的习惯不,我听阮叔说你是汴州来的,这儿的吃食可还习惯。”
秦云霄面不改色道:“挺好的,周婶和素哥儿做的菜很好吃。”
罗勇一噎,悻悻道:“那就好。”
安静走了一会儿,眼瞧着要到下一户人家,罗勇咬了咬牙,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将心头的话说了出来:“秦兄弟,你既然已经是阮家的人了,日后一定要对素哥儿好。”
“你别以为阮家只有阮伯父一个汉子,要是让素哥儿受了委屈,我们村里的其他人可不会干看着。”
停下脚步,秦云霄骤然看向罗勇,语气平淡:“素哥儿救了我,我自然会尽心尽力报答他,不会让他受委屈。”
秦云霄的话平静却又莫名使人信服,罗勇呆愣的“哦”了一声,之后的质疑再说不出口。
见罗勇没有其他要说的话,秦云霄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很快从罗勇的视线里消失。
“罗勇,你傻站着干嘛。”
罗勇回过神来,只见江桃背着满满登登的猪草,正瞪着一双眼看他,语气不满道:“我刚才瞧见你和那姓秦的在一块,难道你对阮素还没死心,人家愿意花银子买个人入赘都不愿意嫁你,明摆着瞧不起你呢,你还凑上去,也不嫌丢人。”
“胡说八道什么!”罗勇低声呵斥:“江桃,你别败坏素哥儿名节,我和他什么都关系都没有。”
江桃哼了一声,心说那肯定没有,阮素都不爱搭理你,就算你有心思,人家也只当瞧不见。
“你到我家门外干嘛,”江桃觑他一眼,“找我爹?”
罗勇这才发现前头的屋舍正是江家,便顺口道:“是我二堂哥初六成亲,让你们到时候吃喜酒去。”
江桃轻点下颌,低声道:“我知晓了,晚些和他们说。”
瞧见江桃身后的猪草多到堆尖尖了,罗勇顺手帮他拿下来自己背着,一边送他回屋舍,一边随口问道:“你爹呢?”
“村东头扔骰子去了吧,谁晓得。”江桃低声嘟囔。
眉头皱起,罗勇语气不太好:“怎地又去赌了。”
江桃冷笑一声:“谁晓得,最好将交税的谷子都拿去赌了,让朝廷的人将他抓去服徭役,省得在家中碍眼。”
罗勇瞧了他一眼,低下头没吭声。
~
“初六是个好日子啊。”周梅笑盈盈的说:“哎呦,罗杨那娃儿我看着长大一晃眼都到成亲的年纪了,得备些礼才成。”
村里送礼并不讲究,多是送些鸡蛋,家里松动些的会送只鸡亦或直接给喜钱。
“用不着麻烦,”阮素说:“届时我做几个喜饼送去就成了。”
他的饼可不便宜,这会儿一只鸡不过才卖三十五文,阮素琢磨着送八只饼就差不多了。
周梅想了想也觉得好,村里人吃糕饼的机会不多,正巧他们家就做饼,送去让人尝尝鲜再好不过。
阮坚拍板:“成,那素哥儿做主了。”
三人谈好话,阮素转过头便瞧见坐在堂屋门口矮凳上一直沉默的秦云霄,他过去拍了下秦云霄的肩,好笑道:“干嘛装得一副深沉样。”
“没有,”秦云霄看着他说:“我在想后天吃什么。”
“你这么急着吃席,”阮素笑了会儿,复又掰着指头清点:“不过我之前去张家吃席,好像有粉蒸肉、坨子肉、酸菜鱼、豆腐汤……”
蜀地之人于吃之一事上总是别有天赋,不仅爱吃、好吃还十分要面子,总之每次办席菜品都让人胃口大开。
看向阮素,秦云霄罕见的有些惊讶道:“你的意思是,我跟你们一块去?”
“不然嘞。”阮素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带上你,我只需给六个饼就够了。”
总不能他们仨都去吃席,独独留下秦云霄一个人在家吧。
周梅和阮坚对视一眼,两人眼里流露出些许无奈,按理说阮素和秦云霄没办喜事,一同出现在别人的喜宴上十分不合时宜。
但……
瞧着阮素拍胸脯保证要带上秦云霄,周梅制止的话在口中打了转,又咽回了肚中。
“算了,迟早的事。”周梅挨着阮坚小声道:“要是有人打趣你帮忙拦着些,别太过火。”
阮坚闷闷的“嗯”了声,算是应承。
九月初三,浣花村村长柳正民告知初五将晒好的谷子送去府衙,阮家没有牛车,阮坚本想去找罗老汉儿商量明早一辆车,结果没成想柳正民说他可以跟他一路,阮坚便答应了下来。
下午,阮坚和秦云霄推着箩篼去打谷场称重,以防万一,通常会多称一升米,若是多了,可以带回家中。
初五卯时一刻,浣花村的牛车驴车便在村口排起了长队,里正胡桐和柳正民一个个清点人数,待确认人齐后,便大手一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锦官城而去。
府衙收赋税通常是一个村一个村的清点,浣花村定在初五上午,柳正民将记录人数、应缴赋税的账册交给县城,再由衙役一个个唱名字,核对数量。
浣花村约莫一百二十户人家,清点到阮坚时,约莫已经过去一个时辰,确认无误后,他本想直接回家,却又被柳正民拉着说等会儿送他回去。
阮坚本就少言寡语,听柳正民说了后,便答应下来。
待全部人家都清点完毕,阮坚挑着箩篼坐上柳正民家的牛车,这会儿天色早已大亮,锦官城内人声鼎沸。
锦江之上画舫颂歌,青石板桥上人流络绎不绝,姑娘哥儿们穿着鲜嫩的衣裳在街边打闹,路过的妇人们投去慈祥的目光。
牛车逐渐从人群中驶离,待出了城,柳正民瞧着一旁沉默寡言的阮坚,忽而道:“老阮啊,罗杨都要成亲了,你家什么时候办喜酒。”
阮坚微微皱起眉头:“还早着,不急。”
“咋个不急,”柳正民好奇道:“我瞧人都住你家里了,板上钉钉的事儿,早些办了好,拖久了村里容易有风言风语。”
阮坚看他一眼,还未说话,就听柳正民说:“别怪我多嘴,只是你和周嫂子年纪也不小了,早些生了娃,你们还能照顾嘛。”
阮坚和周梅成亲晚,这会儿二人都快四十七八的年纪,在大虞早该当上祖父祖母的年纪,两人才认上个养子,柳正民也是为他着急。
听了柳正民的话,阮坚神色微微松动,过了会儿才说:“年前肯定会办,莫急。”
柳正民叹了口气,转而道:“成,你看着办。”
完全不晓得有人催婚,阮素当天卖完饼,去街边的小摊上买了些红枣和厚实的猪板油。
接连卖了许久的饼,阮素打算休息一日,于是下午便只准备做些喜饼,明日送人用。
吃过饭,阮素在家将红枣的核一个个挖出来,随后煮熟打成泥,打成泥后放入麦芽糖、猪油炒制。
与之前的酥饼不同,他这回揉的面团里加了鸡蛋,不用加油酥,这样烤出的面皮柔软。
他买的红枣不多,统共可以做十五个左右的饼。
待烤炉打开香甜的红枣味霎时弥漫在整个院中,王竹芯正巧走到院子外,即便他爹常买糕点回家中,这会儿他也不禁被这香气勾得心痒痒。
“素哥儿,你做什么饼呢,香的很。”
王竹芯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有毛笔、砚台和墨条。
“做的喜饼呢,枣泥馅儿的。”阮素笑眯眯的把饼放到桌上,朝王竹芯招了招手,二人分着一块热乎乎的饼,吃了起来。
红枣本就味甜,阮素捶打的不够细腻,入口还能吃到红枣的皮,但却不影响味道,枣香浓郁,吃进肚中后,口齿还余着香味。
“好好吃!”王竹芯双眼晶亮:“素哥儿你这饼卖不。”
“这是喜饼,你买来干啥。”阮素好笑道:“寓意可是早生贵子,你都还没成婚。”
王竹芯撇了撇嘴,不太高兴:“这么好吃的饼,怎么就是喜饼了,我觉得不叫喜饼,该叫枣泥饼。”
“况且谁说吃喜饼,就要成亲生子了。”王竹芯看向阮素,不服气的争辩:“素哥儿你方才还吃了半个,难道你也要早生贵子。”
阮素瞬间哑口无言:……
什么生子不生子,听着怪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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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素:听不得生孩子

秦云霄:为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