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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曜寒再帮盈盈,众女拈酸 (丫鬟群像,曜、盈)
时曜寒久去未归,盈盈等在屋里,环视着时曜寒的房间。屋内的陈设跟她以前的闺房极其相像。盈盈极喜欢这间屋子,仿佛回到了闺中那时。而屋里燃着的龙脑香,就像时曜寒仍在她身边,给她一种安全感。
她解去了面纱,走到桌案旁,拿起时曜寒写的诗。
时曜寒的字端正清雅,隽秀有力却不出格。
那诗中写道:
琼枝冷蕊立霜天,疏影横斜映雪妍。
不与群芳争艳色,独留清气满人间。
全诗隐喻梅花。
盈盈脸上泛起红晕,心里甜蜜蜜的——她在意的人,恰巧懂她。
她拾起笔,即兴而发,借诗陈情。
写道: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我陷幽境,彷徨踯躅。
有君子兮,如玉如竹。引我出谷,脱离困辱。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月栖松杪,风动衣襟。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溯洄从之,心楫暗驰。
盈盈放下笔,读了一遍,满面潮红。
这诗会不会写得太露骨了?
她复读了一遍,又觉得隐晦。
终于,她再三思量,羞答答地把题诗的宣纸折了又折,夹进桌案上的书里。
时曜寒推门进来,正看见站在桌案边慌张无措的盈盈。
时曜寒想起自己清晨即兴写下的一首咏梅诗。
想必她已经看到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昨天见过梅香之后,他有感而发,今晨题下一首,还没来得及收了,却被当事人看到了。
龙脑香萦绕满屋,两人似醉似醒,半知半解,或甜或咸,暧昧不明。
“方才我跟马总管说过了,以后你只来我这边。膳房那儿,你、你想去就去。”不想去也可以不去。时曜寒吞下了后半句。
盈盈乖巧地点点头,道了声谢。她来的时间尚短,不懂时曜寒的话中含义。
“哥哥!”
门‘哐当’一声被彩翼推开。
彩翼方才从膳房丫鬟口中听说哥哥和梅香的事,连饭都来不及吃,就跑来了。
恰好看见哥哥和梅香姐姐在屋里。
哥哥和梅香姐姐不是谣言!
彩翼像吃到了大瓜一样,连忙捂住眼睛,脸都快笑烂了:“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门‘哐当’一声又被关死。
屋子里的气氛又变得既暧昧又尴尬。
盈盈脸上发烫,结结巴巴道:“房主、你、你还没吃饭吧?我、我去给你拿食盒。”说完,戴上面纱小步飞快地跑出门去。
时曜寒赶紧走到桌边,把自己的诗收了。他拿起桌案上的书,正准备把诗夹进书里,却见一褶宣纸落在桌上。
一段极清秀的行楷小字跃然于纸上。
笔迹竟学了王羲之的几分神似。
时曜寒读了诗,如获意外之喜。
是她写的吗?
而她诗中隐晦他岂会不懂?
时曜寒将自己的诗与她的夹在书中一处,放回了书架上。
******
盈盈回到膳房,春雪、秋霜不在,蔷薇、娇杏等人正窃窃私语。
话题正主一到场,气氛变得紧张,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蔷薇的声音故意放大了些,“我就说吧,她是假清高。”
娇杏在旁赔着笑,蔷薇不依不饶,语气尖酸,“在大伙儿的面前装出一副连一两银子都出不起的样子,转头就抱上了天三的大腿。你们几个能比吗?”
在排挤新人的阵营里,丁香和蔷薇等几个杏黄衣丫鬟自动连成一线。
丁香帮腔,“还得是人家有手段,咱们可比不了。”
玉兰一贯跟着丁香,在旁附和,“装纯洁,真恶心。”
众人的目光如蜂群围攻盈盈各个部位,盈盈躲也躲不开。
因为盈盈,绣球、翠竹也被杏黄衣的提防了,担心新人争宠将她们这些‘老人’比下去。
绣球把盈盈拉到一边,急问:“你跟时曜寒怎么回事啊?”
盈盈脸一红,不知从何说起。
众女在一旁含沙射影,绣球又赶紧问,“你不是给天十六送饭去了吗?”
绣球的问题正好问到大家心坎里,膳房里静悄悄的等梅香回答。
盈盈略作思索,如实回答:“天十六对我意图不轨,是时曜寒救了我。”盈盈亲口道明原委,自陈清白。
“原来是这样,是时曜寒救了梅香。”绣球故意放大了声音,“那就不是某些人说的,故意勾引!”
这话是说给杏黄衣听的。
丫鬟们已经自动站成两队,各执一词。
蔷薇却不依不饶,尖声厉喝,“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真要是那么简单,时曜寒会跟马总管要人?谁不知道那就是收房的意思!”蔷薇见绣球帮梅香,便想着离间二人。把绣球拉拢过来,继续挤兑梅香。
盈盈一听‘收房’二字,怔在原地,“收房?时曜寒没说过收房啊……”
蔷薇冷笑,给众人一个眼神,“你们瞧瞧,她可真会演。我们都知道时曜寒准备收了你,就你不知道?”
盈盈急得摇头加摇手,“我、我真的不知道,他说他帮我、我不用再给天十六送饭了。”
盈盈想起当时的情形,时曜寒说‘只给他送饭’。
‘只给他送饭’,不用再伺候别人,不就是‘收房’吗?
盈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她没听懂话外之音。
可现下她的处境不允许她解释更多,她必须把眼前这关过了。
蔷薇可不看盈盈‘傻乎乎’的表演,语气中透着满满的尖酸刻薄,“帮你帮到收房呀?”蔷薇故意加重‘收房’二字读音,就像梅香和时曜寒已经发生了不清白的事。
众女跟着嘲讽。
玉兰嬉笑道:“我是真没见过哪个房主帮丫鬟帮到‘收房’的,你们见过吗?”
丁香笑着附和:“没见过,着实没见过。”
娇杏跟了一句,“我们都被你这个戏精给骗了!”
水仙嘲讽意味拉满,“我们在府里这么久,可没见过哪个房主‘这么好心’。梅香,你是可以的!”
杏黄衣气势如虹。
蔷薇厉声道:“你说你,勾引就勾引,坦率点不好吗?一边勾引,一边装纯洁,真恶心!”
另几人附和:“对,真恶心。”
“我跟天三房主是清白的,我没有做过那种事。”无论梅香怎么辩解,众人依旧不相信。
她们坚信:时曜寒是不可能喜欢梅香的。一定是梅香勾引的时曜寒。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蔷薇冷笑着,领众人走了。
绣球冲杏黄衣做了个鬼脸,拉过梅香,“她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只有天十八收了房,她们就是嫉妒你。”
梅香十分感激绣球的宽慰,翠竹施施然走过来,悠悠道:“恭喜你啊。”
翠竹的恭喜更像是下战书。
梅香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假笑了一下。
墨屏看完整场大戏,她有自己的看法。
蔷薇高估了梅香。
这傻丫头哪会勾引男人啊!
采莲叹了一气,“这丫头傻成这样,真不知时曜寒看上她什么。”
凝露挽起采莲的胳膊,“那是梅香的造化,咱们可没那么好命,走吧。”二人手挽手去了万春园。
***
盈盈拎着食盒,去了天三房。
时曜寒手执一管竹箫,吹得正是盈盈最喜欢的那首‘兰亭雅集’。箫声空明悠扬,如置身山林丛中,远离世俗纷嚣。
盈盈立在一旁,心驰神往。
一曲毕,时曜寒向盈盈温柔一笑,“这首兰亭雅集,我想你是喜欢的。”
盈盈脸上泛起两朵红云。
时曜寒,他一定看到了她留下的诗。
她喜欢临帖,尤爱王羲之的‘兰亭序’。
盈盈会心一笑。已无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也许真的是缘分。
命运安排她和他相遇。
此时此刻,荣王府里一切的烦心事烟消云散,在这里,她认识了时曜寒。
她不虚此行。
她想和时曜寒在一起。
因为他懂她。
盈盈摆饭,时曜寒一起帮忙,她微微抬头看他,巧遇他看她,眼神交汇一处随即散开。
她唤他‘曜寒’,他唤她‘盈盈’。
他们一起看书,一起写字。
她和时曜寒似乎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在时曜寒身边,盈盈放下了伪装,畅快地做自己。
“想弹琴吗?”
时曜寒看穿她心中所想。
盈盈兴奋地点点头。时曜寒陪她坐在琴边。
这是一把陈旧的古筝。盈盈调了调音色,素手一挥,清扬婉兮。
“好美的音色。”
时曜寒凝望着盈盈欣喜的眼睛,更添了三分柔情,“我来和你。”
他拿起竹箫,伴着她的筝音,加入她的节奏。
盈盈妙手一扬,琴声时而悠扬婉转,如置身于山林间。时而欢快活泼,如活泉涌动。时曜寒萧声以和,两道清音如两条丝带缱倦缠绕,扶摇直上。
柴玉笙外出回来,一身疲惫地走在天庐道上。忽而一曲筝箫合奏飘扬而来。是‘菩提清心曲’。那筝音干净纯粹,如山林清泉,洗净他一身疲惫。
他站在原地,遥遥远望,贪飨这一曲仙音。
是谁弹的琴?
他腿不由脑,向那仙音源头走去。
仙音停了。
天三房门打开,一袭绿衣从天三房里走出来。
时曜寒身穿雅致的月白儒袍,在门口相送。
绿衣丫鬟拎着一个食盒,双手绑着雪白的绷带。
她戴着面纱,发间只簪了青玉簪,眼里含着温润的柔光,“曜寒,我去领膳,片刻就回来。”
“好,我等你。”时曜寒微微低下头,直视着她的眼睛,对她笑了笑。
她含羞地转身,他惊觉地躲藏。
墙角处,他看着她从天庐道上走过,迈着欢快的步子,轻哼着婉转的小调。
方才弹筝的是她么。
时曜寒亲身相送,已然跨越了主仆的束限。
他想起方才的旋律,筝箫合奏,亲密无间。
故事里的人离开,故事外的他徐步走回天字第十五号房。
“柴大人!”兰溪拎着食盒站在天十五院子门口,面带喜悦地向回来的柴玉笙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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