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囍宴戏楼(2)
不是抓鬼,也不是驱鬼,而是镇鬼,左江听着就棘手得很,最后一次补考还搞民宿恐怖副本,纯属折磨人啊。
要不是左江曾经选择直面恐惧,怕鬼就要面对,学了些《阴阳算学》的皮毛。其实这是大三的课程,实属超纲了。
左江觉得不会考核超过范围的东西,那镇鬼并不是主要的考核内容,而是灵堂有线索。
“镇压对象是这里的死者吗?”左江的目光移到那口棺材上,“看得出你已经很尽力了。”
那棺材上黄色符纸贴了一层又一层,旧的卷边,新的发亮,堆叠在一起,看起来特别的骇人。
左江眉毛皱紧,往棺材旁边走了两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衣角突然轻轻摆动,感到了一阵风吹过,这室内怎么会有风?
老道士喊住他:“你这后生,无知者无畏,这棺材可邪得很。”
左江停下脚步,因为眼前只有人,他本没有很害怕,但是老道士的反应让环境愈发阴森起来。
“你是说死者化成鬼在作祟?”厚重的棺材静静地躺在那,“棺材里面是什么人?”
老道士沉吟了一瞬,叹了一口气,“这家老人的少妻。”
什么?
几个字放在一起,左江一瞬间好像吃了口虫子,直接问道:“看来道长知道她是如何死的?”
“上吊死的,至于缘故贫道不知。”
“只知道那姑娘死后,是家中老人一病不起,小儿子便找我来,让我来驱鬼,说来也奇怪,贫道以往从未失手,本以为已经无事。”
老道士脸色灰白地说着,“直到头七,准备赶紧烧了尸体,谁知道棺材推出去时,棺材自己打开,小儿子从台阶倒下去,被棺材板砸断脖子死了。”
“这棺材便是谁也不敢动了,硬生生放到今天五七。”
左江的指尖轻轻抖了一下,五七,死者要最后一次回来看亲人。
“所以你要来重新镇她,不让她再伤人。”
众生化鬼的并不多,成厉鬼更是少见,成为想杀人的厉鬼,死亡的缘故恐怕不一般。
比起帮忙镇鬼,左江更关心棺材里姑娘因何自杀,她的死与今天的婚事又有什么关系。
那短衣考生听得浑身发冷,打了个寒战,眼看马上要有鬼出来索命,“我们哪会这个啊,咱们还是快走吧。”
试题跟这个又没关系,搞不好一不小心,挂了。
屋子里的烛火轻轻摇曳,忽明忽暗,照得人脸冷暖间变换着。
左江看向那棺材上层层叠叠的黄纸,认同他的话,镇压成这样都没压住,多两个人又有什么用。
但第一题【完成一场表演】,扮演他的弟子,是不是也算表演呢?
“我可以帮忙。”左江答道。
短衣考生匆忙往出口离开的脚步,一瞬间顿住了,看着左江。
“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只需等她回来,用这个符困住他。”老道士递给左江和另一个考生,一人两张符咒。
左江前后翻看了两下,“可是我们不会用符咒。”
老道士回答道:“普通来说只要贴在鬼的面中,就可让他无法行动。遇到此等厉鬼,咱们三个将其困在中间,贫道念诵口诀,便可将其定住。”
他掐着手指:“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接着他们手中的一张符纸升起来,陡然点燃,火光跳跃,三个人形成的三角形中形成了一道风压。
随着老道士放下手,符纸也烧成灰,簌簌落下。
【叮咚,恭喜考生第一题回答正确。】
果然,第一题所包含的领域很广,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唱独角戏也可以。
左江视线下移,落在那灰烬上。
至于黑白衣人做的事,跟这个屋子有关系吗?
不管怎么说,要先进入简单调查才能知道。
*
灵堂左侧的小房间里面干净整洁,因为南北不通透,进门就一阵阴冷之气。
屋里放着些木质的家具,很平常的人家,除了床上被褥空空,只留了个床板。
一边红木桌上点着灯,灯下放着几张草黄色的纸。
左江拿起来,一页一页扫过去,是些药方,内容都是吊命用的大补药,往后不断加大剂量,大抵是给人之将死写得。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密密麻麻的药方突然只剩下一行草书的字。
“极阴女子,冲喜借寿。”
左江盯着几个字,唇边一阵冷笑,做这事,不怕损阴德吗?还冲喜,直接命都冲没了。
难道今天的婚事,是又找了一个全新的八字全阴的女子来冲喜。
左江捏着纸张的边缘。
不对,左江很快自我否定,据道士所说,这个姑娘是给一个老人冲喜,而今日婚宴是影视基地的儿子,大概率是一个年轻人,不太会是同一个人。
纸灯投在墙上的影子,左右摇晃,晃着晃着,突然熄灭了。
左江抬眼,眼神落在桌子上的一面铜镜,铜镜里大半都是他的样子。
他呼吸一滞,惊觉自己身后有一抹红色的身影,在凹凸不平的铜镜下模糊不清。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是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头被红盖头遮着,身子大半压在左江的后背,双手正死死捏着他的脖子。
冷意从左江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不是已经回来探亲了。
左江捏紧了手上的符纸,手不受控制的颤抖,嘴唇动了动,没有立刻喊人,怕对方失手直接掐死自己,就见镜子上浮现出一行淋漓血字。
“开棺见喜,见喜开棺。”
镜子啪得一声碎裂,女鬼消失不见,镜子里他的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青紫色的手痕。
他扶着桌子,干呕了一下,手掩住唇,还是控制不住的反胃,压抑地眼睛有些发红。
冷静一点,冷静,他告诫自己。
接着又干呕了一下。
手滑下去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并没有疼痛的感觉,只有颈部的血管疯狂的跳着,手尖的颤抖还没停下。
有两种可能,一她并未想害自己,如此是威胁自己为她做事,开棺是她的需求,二她真的想提示自己,棺材里有线索。
更可能两者都有,不管如何,他都要去开棺。
最坏就是刚才的情况,还能有什么,不开才最可能直接被杀死,他从来拿鬼没办法。
*
左江运了一口气,壮壮胆,立即从里屋出来,道士正靠墙打坐休养生息,而短衣的考生在灵堂里翻找着线索。
他沉默地走到棺材旁边,手放在上面,用力一推。就像划开滑盖手机一样,棺材丝滑地就打开了,由于过于丝滑,那棺材盖从对面掉在了地上,砰得一声。
屋里的另外两人的目光一瞬间汇聚到左江的身上,左江的手僵了一下,他其实无意打扰。
短衣考生瞪着眼,嘴上只蹦出来两个字,“卧槽。”
“你中邪了?”老道士从地上站起来,过来拉扯左江远离棺材,去看左江的脸。
而左江还是看着棺材里面,偌大的棺材里根本没有尸体。
“我没事,但你的尸体丢了。”左江轻声道。
老道士哎呦了一声,“尸体早就腐烂了。”
“那天意外开棺,都臭气熏天了,贫道就给烧了。”他叹了口气,“这里只是封着她的执念之物,也能起到束缚阴魂的作用。”
“她执念极重,又是极阴命格,必成厉鬼。若还有肉身,贫道更无法对付。”
棺材里只安静的躺着一个整洁的小册子,左江俯身从棺材里拿出那个小册子。
老道士伸手去拦,左江侧身闪开,往一边离开了两步,便是又听到一声叹息。
翻开第一页,左江注意到这是一本账本。记录着一着一个中药铺的开支。
左江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每翻一页头疼的就愈发厉害,嗓子里一片灼烧干渴,头也很沉。
恍然间,耳边传来了一句哭喊着的女声:“爹,我的药方没问题,他这是讹人,你凭什么拿我去抵债。”
这姑娘原来是个医女。
左江头疼得撕裂般,扶着棺材的边缘蹲下去,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黑暗中站着一个素衣女子,左江看她蒙在白雾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却能分明感觉对方在看着自己。
左江站起来,那姑娘飘着往后退,越来越远。
左江追她的脚步渐渐由走变成了跑,脚步越来越快,往前险些撞到一整面中药柜,黑暗中只有中药柜是亮的,他看不到那姑娘的去路。
无路可走,左江看着沉闷的中药柜一个个小匣子,这是让自己抓药的意思?
于是他按照最后一个药方开始往外面拿药,掌芳子二钱,车前子二钱,瓜蒌三钱,桂枝五钱……
好在左江看过药方,又记忆力不错。
在他快速移动的过程中,听到耳边响起了刚刚女生的声音,“人参五钱,红曲三钱……希望这次的方子能有用,让老人家好起来。”
左江手缓缓垂下去。
“姐姐,我妹妹发了高烧可怎么办啊。”
左江恍惚回头,看到姑娘跑过去的背影,在门外站着一个小孩面前蹲下去,“等姐姐这就去拿药箱跟你过去。”
“快走,这家是骗子。”那孩子被路过的人扯了一个踉跄,“你这么小,惹上晦气会生病的。你妹妹就是因为来找她玩才这样的。”
那姑娘身体僵住,身体单薄的要命,接着手握着药箱跑了出去。
中药柜渐渐散开,耳边巨大的声音灌进来。
“那姑娘是个庸医,差点给人治死了。”
“要说这活女人就做不得,招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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