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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骨辫
音乐之外的事,尤桉兴致向来不高,段自钦更是懒骨头一个,偏拿了布置宿舍那种于二位而言相当折磨的任务。
“有时候真想把高层脑子撬来,看到底装了多少异于常人的东西。净分配不擅长的事,搞砸了又扣二百?”段自钦埋头苦抓大鹅,“厂牌以后打算赚这钱谋生了?”
“扣不了,”尤桉抱起平板和Cody给的服装,“粉丝爱看。”
“你确定?”段自钦一瞥化妆镜中柔顺而简单的中分,漫不经心。
“孟涂不是有小号吗。”
室外直播后半场大成功,陶乐十二点五十九顺利下播。
返程就不太顺利了,四面八方赶来的粉丝将他堵在超市旁要签名。钱委杰、李至异地出差,只能孟涂带着闫朝打车去接陶乐和年货。离第二组组开播仅剩十分钟,仨人才碰头。
所以本该监控室内直播的孟涂、本该携年味装饰回归宿舍的陶乐,仍在路上。
这岔子,对领完任务便没几帧好脸的段自钦却堪称喜事。
左右是搞砸,怎么砸,不是他说了算?指挥官缺席,唯一的阻碍也清了。
“段自钦。”
至少,那只掉进云朵的猫撞入视线之前,段自钦是这么想的。
“......段自钦!”尤桉忍无可忍,站门边放声喊出第五遍。
三间卧室光照都不佳,宿舍做造型,基本是用Cody外勤常备的半身镜和成员们吃饭的桌椅组个临时妆台摆玄关旁。
裴应简撤了跪姿,但整理侧编发的动作不停,似乎没注意卫生间这边。
段自钦散开尤桉塞给他的设备线,麻利固定麦克风领夹和腰间绑带,随口敷衍限时搭档:“不好意思,刚没听见。”
燃眉之急解决,尤桉便不把段自钦突发耳聋当回事,也没把他当搭档,看着手机时钟说:“各干各的,我打扫客厅和卫生间,你随意。”
“打——”段自钦话音未完,即见妆发齐全的裴应简绕于镜头外圈揭了遮布,“扫?”
裴应简迅速回到玄关,弯腰调节设备,顺带举起提词板向出镜的两位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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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收音已开。
-
提早化妆做造型,正是因为孟涂临走把监控直播的重任交给了他,并且只交给了他。
瞧裴应简手持孟涂的备用机一顿操作,段自钦心得意会,几步上前按住尤桉的扫帚。
“我想打扫客厅。”
尤桉对这事没有执念,但段自钦的语气令人尤其不适。他握紧扫帚,无声质问。
「段哥!!」
「这?你有如此清爽的搭配进入查团拽王造型库?」
「大桉......你咋在这啊大桉......」
「5555告诉我这个分组不是真的」
段自钦爽快松手,拎着没夹麦克风的半边牛仔衣扇凉,扇得纽扣哗啦响,不假思索:“厨房太闷了。”
“哦。”尤桉就势把扫帚扔段自钦怀里,改道厨房。
裴应简通过备用机与直播间九千人同步观看,纵使现场获取的信息比屏幕那端要多,他也不是很懂段自钦如愿以偿后朝向玄关的wink。
客厅藏宝了?
段自钦高兴什么,裴应简没头绪,只知道队内最稀有的饭撒把弹幕哄高兴了。
「我靠??打直球泥去哪进修了!!」
「载入dzq豆生镜头!拜托各位修图老师!!!」
「才入坑就帅得我起死回生 们段丝偷吃两年太能憋了」
「冤枉啊 段丝更是第一次吃这么好......谁敢信dzq出道至今没看过饭拍镜头......」
段自钦确实营业消极,毕竟日子越久,他越找不到Hidden存活的必要。进入里里外外假仁假义的团,他坚信谁认真谁是傻子。
wink是留给镜头了,然段自钦独立客厅中间,周围没有弹幕,仅有他眼底垂着眸逐渐舒气的新任指挥官。
奈何新官上任三把火,看他一举一动看得紧。段自钦实打实做了半小时卫生,才不着痕迹摸到玄关。
摸到放置设备的鞋柜,裴应简跟前。
「嘶好近好近好近好近」
「可素电子琴淡妆萌萌的欸突然共情妈粉」
「孩子秋衣领口太松了有没有人管喂!萌萌不允洗露点!」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秋衣,呼吸机可以撤了,本段丝没事了」
裴应简捕捉到最后几条弹幕,轻轻搁下备用机和提词板。他两手比划,以口型提醒段自钦整理内搭。
“什么?”段自钦撑着鞋柜矮身,含笑侧耳。
白光忽闪,二周年那只尖利的耳饰荡了过来。裴应简本能后仰,捡了提词板抵住对方手臂,试图将段自钦快要出画的身子推回直播间。
段自钦纹丝不动,直面靠在毛衣上的鱼骨辫,再依这高度由低仰视裴应简,吐字清晰:“说什么呢。”
「啊?怎么没人告诉我查团rap担是这类音色啊?早知道查团接生粉我当定了啊」
「他平时讲话不这样吧???小哥哥你干啥,不论你是谁赶紧从电子琴身上下来!」
「咋啦咋啦 刚来 哥在跟谁说话」
「这电子琴压声都压成大提琴了,妥妥的开屏,我赌两百块对面是配眼镜」
“哇,有人猜对了。”段自钦指了指备用机屏幕,口吻是惊喜,出画的笑脸则写尽得意,“两百块没有,不然还是为这位幸运观众解答一个问题?”
因段自钦未点明的人物,弹幕炸了直播间那把孤零零的扫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打直球是不是笑了!!!!!!」
「听到了好苏啊啊啊啊啊啊」
「我嘞个解答问题说得跟发喜糖一样你俩忘官宣了?」
「长天娱乐速开送礼物权限!朕重重有赏」
“你们看到这么漂亮的......”段自钦闭嘴闷笑,绕手接住提词板,“编发,你们也笑。”
裴应简把提词板往回收,不料对方稍使劲对拉,差点连人带板给他悠入镜。
「rwkk rwkk rwkk」
「我是妈粉我先看!Hello?在吗?我说我是妈粉!我漂亮孩子呐!」
段自钦抓稳裴应简手腕,亦难得抓稳他刹那的慌乱,附耳私语:“怎么?不想有别人看吗。”
裴应简久不抬头,发现及腰的鱼骨辫像是躺进了段自钦臂弯,嗓音干涩:“你......”
咔哒。
宿舍大门一开,环抱福字的陶乐没换鞋便被推入画面。他强笑着和打招呼镜头,赫然定睛直播间人头,看清7打头后边追着四位数,笑声愈发诡异,顾不得今天距农历新年还有将近一个月。
“哈、哈哈——新年快乐呀大家——”
孟涂站玄关另一侧调设备,首先关了段自钦的麦克风,将人叫到门外训:“两百快没有?你这架势我以为捡着大富翁了。非和厂牌对着干?”
段自钦背倚瓷砖,隐约见闫朝蹲在镜头下拆包装,陶乐和莫名赶来的尤桉救场,依次大谈闫朝递的装饰是何寓意。
不见桃红。
“我干什么了。”
孟涂解锁手机,拿小号随手滑给段自钦看。
热搜高位的、热搜低位的、占着上升趋势准备热搜的钦简词条漫天飞,两三分钟前的直播内容也出了大堆相关图文、视频、音频。
“这还只是微博而已。我也想问问你上哪进修的,”孟涂停手熄屏,“谁教你避嫌这么避。”
“那怎么避?我和,”段自钦顿了顿,冷眼与孟涂对视,“我和裴应简真谈了吗。这卧室三步能跨完、厨房三人能打架、客厅三小时不到凭开窗就能散掉满屋火锅味的宿舍,怎么避?一个团的,如果和裴应简说句话就是卖腐,那除去厂牌捧的CP都别说话了。”
孟涂扶额,面向楼梯间,背朝段自钦。
裴应简脚尖抵开门缝,两杯热水送至孟涂、段自钦手里。段自钦心道又和稀泥,裴应简则从出现到离去皆是沉默,甚至不搬来那些料理人情世故的标准答案。
寒风吹斜杯口的热气,却是孟涂先被润湿眼眶。
他昂首喝了握手里烫其实温度恰好的水,杯沿刮掉咸味,才反身道:“你对厂牌有怨,理解。我感受得到,你来签约是因为什么。合约是最后一年,但你实现梦想的期限不——”
“行行行,”段自钦好笑打断,戏谑道:“那您又是哪儿进修了?这些酸不拉几的鸡汤之前可从不喂我们。”
“你小子。让你记得每个画面摆几瓶鸡尾酒引流预热,”孟涂一掌拍在段自钦右臂,“酒呢。”
热水倾洒,段自钦敏捷躲避。衣裤没事,手是逃不过的。
“我要报工伤。”
“这热度你当暖宝都嫌冷,还报工伤。抱两罐鸡尾酒得了。”
“我看那甲方没你说的好心。合同怎么签的?”段自钦换手甩了水,“这场直播的费用没给吧。”
微信音效连震数次,孟涂边回着消息边说:“正经工作不知足,想接三无饮料的广子?”
段自钦抿着水喝。
“咱厂牌不也三无。”
“嘿我真,”孟涂捏手机指他,“你能心甘情愿说一次漂亮话,今天那两百哥给你报销。”
“您不是听见了?”段自钦慢条斯理,出示收款码,“我说某人的编发很漂亮。”
“孟哥,”裴应简扶着把手踩门槛,晃了晃手机,“大老板和品牌方打不通你电话,老板打到我这里了。我试了,也打不通,欠费。”
“哦!”孟涂大拍脑门,“今天看直播看欠费了,连上你们宿舍网我都没想起来。唉,怎么个个不爱发微信......好,这儿就交给你哈应简。”
裴应简点头。
段自钦不明所以:“哥?真进修鸡汤去啊?”
“接品牌方。”孟涂按亮电梯下行键。
“那不是大老板和钱委杰在谈吗。”
“他们谈的另一个商务。”孟涂回望语塞的段自钦,苦口婆心:“现在知道没跟你闹着玩儿了?长点心,好日子在后头,别忙着砸自己门面。”
电梯下行,裴应简陪他发了一会愣,敲门道:“进来吧,挺冷的。”
“你和闫朝,”段自钦仍端着那杯温水,“打算做什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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