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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
文羽晗没打算透露太多自己未来的规划，只是老实回答。
“是啊，已经办好手续了。”
“你爸爸这些年也真是的，我本不该说这些话的，但是他就是事业心太重了，家庭都顾不上了。”
外婆接了话茬，“提他做什么，好在我们晗晗争气，学习成绩很好，一直在准备出国留学呢。”
“是吗，那可太好了。”
齐明磊听了，也跟着高兴。
“晗晗，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齐叔讲，别客气。”
“谢谢齐叔，我就安安稳稳地在这里待上个一年半载的，不会有什么事麻烦您的。”
文羽晗乖巧地回道。
“小齐，你还说呢，你忘了下个月就要调去局里面了吗？”
外婆提醒道。
“是啊，说起来我还真是不想走，我从警校毕业以后就在所里工作了，一干就是十多年，从一个小片儿警，到现在的所长，这镇上的一草一木我都熟悉，都有感情了，以后去了市局，回来的就少了，想想心里还挺舍不得的。”
“那时候你刚上班就在我们学校门口做护学岗，我就觉得你和读书的时候一样负责任，又能吃苦，风雨无阻为孩子们守护安全。”
“您可别这么夸我，我可要骄傲了。”
“那会儿你还和小林在一块搭伙呢。”
外婆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忽然开口来了一句。
气氛好像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文羽晗明显感觉到齐明磊叹了口气。
“哎，这一晃有好几年过去了，他一定在那边生活的很开心吧，至少不会再每天和阴暗丑恶打交道了。”
“可不是吗，可惜了，林振栎这孩子，可怜啊。”
外婆感叹着，给齐明磊碗里夹了块牛肉。
“他那个孩子怎么就忽然颓废了呢，我到现在都想不通，在警校里明明是各项成绩都名列前茅的，就因为一时冲动和人动手，违反了纪律，就这么被退学了。可惜啊。”
齐明磊喝了口啤酒，继续道，“多亏了您收留他，现在他这个咖啡馆看着也有点起色了。”
“你和小林都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那时候多亏了你们两个，学校周边的治安我才能放心，所以，现在我总不能看着他的孩子受苦，只好能帮一点是一点了。”
文羽晗闷头吃菜，默默地听着，知道他们在谈论的是林振栎，她本来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信息，没想到外婆和齐明磊转移了话题。
吃过饭，齐明磊在树下乘凉，文羽晗从厨房里端出来外婆刚切好的西瓜。
“齐叔，吃块冰镇西瓜吧，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可甜了。”
“谢谢晗晗了。”
两人吃着西瓜，大门口忽然闪进来一个黑影。
“谁？”
齐明磊有着多年的职业素养，警惕性很高。
“是我。”
刚刚那个想要悄悄溜进院子，不引起大家注意的身影，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灯影下。
是林振栎回来了。
……
齐明磊看见是林振栎回来了，语气顿时变了。
“你小子大晚上的跟做贼一样，回来了就大大方方地走进来，擦着墙根走是什么意思？”
“怕打扰到你们。”
林振栎站在灯影下回答道。
“你这是什么话，怎么就打扰我们了？”
齐明磊放下手里的西瓜，上次林振栎打架的事情，他还没消气，现在见林振栎这个样子，心里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林振栎索性上前，拉了把椅子，坐下来，自己拿了块西瓜，就啃了起来。
“我刚才就不应该抄近路，还是该从后门进来的，这样就见不到您了，也不会碍着您的眼了。”
“你这臭小子会不会好好说话？”
齐明磊见不得林振栎这个犯浑的样子，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文羽晗，示意林振栎注意点自己的形象。
可林振栎却视而不见，自顾自地继续道，“嗯，这西瓜是挺甜的。”
“你这混球什么时候能上正道啊，我真想打折你的腿。”
齐明磊恨铁不成钢，愤愤地说道。
“可千万别，您把我打残了，还得养着我，我现在这样虽然不着调，不入流，但是好歹还能自食其力，不给社会添麻烦。”
说话间，林振栎已经啃完了一块西瓜。
文羽晗递上纸巾给他擦手，林振栎愣了一下，伸手接过，说了声，“谢谢。”
“你看，这样子才对嘛，好好说话，至少能给人留个好印象。”
齐明磊明显感觉到林振栎在文羽晗面前表现的更像个正常人。
“留好印象有什么用，人家也只是来玩的，迟早要走。”
林振栎用纸巾擦了手，低头说道。
文羽晗观察林振栎有一会儿了，也搞不懂他是哪根筋打错了，明明下午一起吃饭逛街的时候，他还看起来挺好的，怎么一到了晚上，就开始浑身长刺，谁跟他说话，他就要刺谁。
“我要不要走，跟你有什么关系？”
文羽晗见他伸手还要再拿一块西瓜吃，转身就端着果盘进了客厅，只留下两个人男人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
“你看看你，愣头青一个，把人家小姑娘给气跑了吧。”
齐明磊的视线刚才一直在二人身上，似乎少男少女在一起，气氛总有点说不出的暧昧。
“跑了才好呢。”
这一句，是发自林振栎的内心。
两个男人又聊了几句，文羽晗看着林振栎去了后院，她才从客厅出来。
“晗晗，刚才那臭小子气着你了？”齐明磊问道。
“没有，我哪儿那么容易生气啊。”
“没有就好，听说你在他那个咖啡馆里帮忙，我感觉挺好的，林振栎这个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和他爸爸是警校同学，他本质上不是个坏孩子，可能是这两年经历的事情太多，一时间想不开，才会这样。不过，我觉得自从你来了以后，他好像有了点变化，大概是个同龄人在一起，他才能找到共鸣吧。”
齐明磊对文羽晗说道。
“齐叔，你太抬举我了，我跟他也算不上什么同龄人，他比我大，我们也没什么共鸣。”
文羽晗很清醒，她不是圣母，也不是谁的救赎。
“我就这么一说，没别的意思，时候不早了，我去跟你外婆打个招呼，这就回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了文羽晗一个人，本该宁静的夏夜，却因为恼人的蝉鸣，搞得人心烦意乱。
……
暑热还在持续，小镇上的游客随着暑假的到来，变得多了起来。
林振栎明显感觉到，有文羽晗在前台接待，好像店里的生意都好了许多，甚至有了回头客。
有些游客在镇上小住几天，几乎每天都来。
文羽晗本来长相就属于甜美可人的类型，再加上她因为家里生意的缘故，从小耳濡目染关于那些待人接物的技巧，对待店里面的客人显得格外得心应手。
可林振栎却并没有因为店里的生意变好而感觉开心。
现在店里人多眼杂，他又不能经常抽身出去，已经影响到了他另外需要做的事情的进度。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因为他心里产生了一个很自私的想法。
他觉得那样美好又优秀的女孩，如果只被他一个人看到，只对他一个人笑，那该多好。
这样的高温又持续了两三天，一场早高峰的暴雨暂时带走了炙烤大地的高温。
可也让上班路上的文羽晗被彻底淋湿了。
她明明出门的时候还是阴天，才走了没几步路，毫无征兆地就下起大雨来。
文羽晗甚至都没带伞，只能一路狂奔，跑到了店里。
“你怎么没带伞？”
林振栎见浑身淋湿的文羽晗跑进来的时候，愣了一下，转身去里面拿了干净的毛巾出来递给她。
“赶紧擦擦吧，店里有冷气，你这样很容易感冒。”
文羽晗接过毛巾，擦拭着头发上的雨水。
“下次要是再遇上这样不好的天气，就不要过来了，直接跟我说一声就好。”
林振栎从她肩上把背包拿下来，柔声道。
“那我先谢谢老板了。”
“需要帮忙吗？”
林振栎问道。
文羽晗刚好抬起头，她的发梢还在滴水，湿漉漉的眼睛看向她。
林振栎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湿透了，浅色的连衣裙贴在皮肤上，隐约显出内衣的轮廓。
他别开视线，转身又去拿了一条毛巾。
文羽晗也意识到了尴尬，接过另一条毛巾，披在身上。
“等下雨停了，你就先回去吧。”
林振栎说完，就转身回了后厨。
暴雨天没有人出门，店里自然也没有客人。
文羽晗找了个空调不容易吹到的位置坐下来，把马尾解开，一缕一缕地擦干头上的水。
过了好一会儿，文羽晗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变得半干不湿了，雨也小了很多，她正在犹豫要不要先从店里拿一把伞，趁着雨小一些了先回家，林振栎就端着一个杯子从后厨出来了。
“把这个喝了，发发汗，省得回去感冒。”
文羽晗一看，竟然是一杯红枣姜茶。
“我不喝，只是淋雨而已，又不会怎么样。”
她皱着眉头，一脸不情愿，主要是她怕姜会太辣。
“我放的姜不多，你试试看。”
林振栎把杯子推到文羽晗面前。
“那好吧。”
文羽晗不想扫兴，拿起杯子尝了一口，温度不烫，刚刚好可以入口，姜茶里的姜味还能接受。
她喝了两口，身体已经微微发汗了，不得不承认，出了些汗，身体确实感觉舒服多了。
这时，林振栎的电话响了，他跑去后面接电话，再回来的时候，发现文羽晗已经走了。
外面的雨停了，树上的蝉鸣也恢复了。
阳光透过云层，射向大地，开始了新一轮的炙烤。
桌子上只留下了一个空杯子。
林振栎不自觉地上扬了嘴角，刚刚还嘴硬说怕辣的，没想到全喝光了。
他拿了杯子转身去后厨，视线瞥过墙角那棵发财树，看到了花盆里出现了几根姜丝。
凑过去一看，有一块土还湿着，显然是有人耍花招，趁他不注意，把姜茶倒进了花盆里。
林振栎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她是真的一点也不乖。
他赶紧把姜丝清理出去，又给发财树浇了点水。
然后站起身来，自言自语着，“可千万别把我的发财树给浇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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