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闭嘴谢谢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卫殷被人摇醒了。
　　彼时他正做着把卫原碎尸万段的美梦，但还没等他将自己亲爹彻底弄断气，人就被弄醒了。
　　“你妈的……”
　　起床气让这人嗓音粗哑气弱游丝的骂了一句。
　　陆影：“……”
　　“赶紧起来，午休已经过了，你还要考试吗你？”
　　卫殷：“……”
　　“我都要死了还考什么试，”他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动了一下沉重的手臂，又酸又痛，语气十分烦躁道：“不考！”
　　陆影：“……没死呢，你只是肌肉挫伤，还有几处淤血而已。”
　　“确定是几处淤血而不是全身淤血？”卫殷闭着眼凉凉道。
　　“……”
　　不是你自己说只有手臂有伤的么？
　　一分钟后，卫殷努力睁开仿佛涂了十层502的眼皮，坚难起身，撑着床问旁边坐在凳子上的陆影：“几点了？”
　　“两点50分，三点正式开始考第三科的数学，你还有10分钟的时间。”陆影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好心提醒。
　　卫殷：“……不急，我有我的计划。
　　陆影：“……”
　　呵呵。
　　“如何？很痛吗？”陆影问了句：“刚才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为你手擦过一次药了，你又不让我掀你衣服所以里面没看过，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早就好了，一点也不痛。”卫殷嘴很硬，当然，四肢也很硬的扯了扯干得差不多的校服，慢吞吞又面不改色的下了床走了几步：“瞧瞧我全身多么健朗。”
　　陆影：“……”
　　瞧到了，僵成干尸了。
　　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催促到：“赶紧走吧，要迟到了，考完试记得来我这里拿药。”
　　卫殷闻言不屑的嗤笑一声：“药？我不需要，我现在好的不要不要的。”说着，他快步的朝门口走去。
　　然后脚一崴，顽强的扭了一下身子后才摔到了地上。
　　卫殷：“…………”
　　陆影：“……”
　　“嗯，你现在好的不要不要的。”
　　卫殷：“……”
　　卫殷厚着脸皮平淡如水的站了起来，假装没有听到身后的憋笑声：“失误罢了，是你这地板有问题。”
　　陆影：“……”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抬眼看见卫殷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时，他心情复杂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就转身忙起自己的事情了。
　　6号考场离医务室不远不近，卫殷走到门口时已经开始发试卷了，他不自在的拉了拉校服领口，打了声报告走进去。
　　监考老师警告的瞪了卫殷一眼，出声提醒下次要早点来，然后就让他回到座位上了。
　　他迎着周围同学或好奇或讶异的目光朝角落走去，无视前面江阳的挤眉弄眼，而是眼神往后和颜衍对上了视线。
　　两个人眼神交汇，在暗中磁着火花，颜衍扬眉无声的骂了一句傻B，卫殷原本就有些烦闷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了，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时，趁着空档偏头看向后方，轻声道：“无知的蠢货。”
　　颜衍拽拽的表情瞬间一收，黑着脸伸出脚踢了一下前面的凳子。
　　卫殷立刻竖了根中指，没等对方回应就飞快转头装模作样的看试卷去了。
　　全程被彻底无视的江阳：“……”
　　想骂人的心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卫殷可没空管自己好兄弟的心理描写，他一只手捏起数学试卷看了眼，然后再淡淡放下。
　　这应该可以被列为世界上的十大奇迹之一了吧？
　　明明每个字都看得懂，但是组合起来就成了天书。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卫殷木着脸将答题卡上的选择题部分涂满，再在大题的一二三小问那里写上了“解”，然后又把已知条件抄下去。
　　那么一张满分150的数学试卷就这么做好了。
　　不仅没留空还非常简单。
　　十分完美又高效。
　　建议所有人都模仿一下。
　　不到10分钟，卫殷就放下了笔，开始趴在桌子上长眠了。
　　颜衍刚好做完选择题，抽空抬眼看了看前面的人的状况，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他抽了抽嘴角，下意识朝讲台望过去，发现两个监考老师坐在那里望着前面，都没有注意到这边。
　　这才松了一口气。
　　松完后颜衍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猛的反应了过来。
　　不是，他为什么要担心死对头会被老师看见啊？！
　　“咚，咚，咚……”
　　三声锣响过去后，卫殷缓缓动了一下眼皮，等到自己压着的答题卡被别人抽走后，他才艰难的撑起了自己的身子。
　　现在考试已经结束了，他整整睡了两个小时，卫殷刚吸了一口气，轻轻的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臂，不等他放下，在旁边静候多时的江阳就扑了过来。
　　“不是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中午的时候颜衍为什么会抱着你去医务室？”这人一脸震惊的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我听别人说颜衍把你打死了，迫不得已抱着你去就医！”
　　卫殷：“……”
　　都打死了还就什么医？！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江阳又哀嚎了一声：“我的妈，我到底错过了什么？！你们干什么了？如实招来！”
　　卫殷：“……”
　　“给我滚！”
　　江阳没滚，还抓起了他的手：“你手臂怎么了，怎么青青紫紫的？和颜衍打的这么激烈吗？还是说他专挑你手臂掐啊？”
　　卫殷黑着脸抽出他的手，“不小心摔的，死不了。”
　　江阳：“……”
　　“你往哪摔的，摔的这么有实力。”
　　“往你心里摔的。”
　　“……”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心里居然这么坎坷。”
　　“坎你大爷，滚！”
　　卫殷忍无可忍的站起来，随着人流走出教室，江阳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还在喋喋不休的质问：“难道你俩去干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去了？还是说你们的关系要缓和了？不然他为什么要抱着你？”
　　“还是说……”
　　卫殷不耐烦的喊了一句滚蛋打断了江阳的话，臭着脸加快了脚步：“去你妈的，再提一句他抱着我你就给我去死！”
　　江阳“……”
　　“行行行，我不提了，反正我知道你俩有猫腻就行了。”江阳翻了个白眼。
　　“我们没有猫腻，我们是清清白白的死对头关系！”卫殷“呸”了一声，低吼。
　　“知道了知道了，我先回宿舍洗澡了，”江阳赶紧转移话题：“你等会儿回你家吗？”
　　“暂时不打算回。”卫殷淡淡道。
　　回了他怕他控制不住直接一把火把那别墅烧了怎么办，他还有人住那呢。
　　不知道是不是江阳的错觉，他刚刚问完那句话的时候，卫殷的眼神倏地冷了一瞬，浑身气压一低，让江阳有点不寒而栗。
　　不过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那你去哪？”他尽量忽视刚刚那一瞬间心悸，平静的问了一句。
　　“去酒店。”
　　卫殷白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了什么，掉头朝高二8班走去。
　　差点忘了拿他手机了。
　　“哎，去哪呢？校门不在这个方向！”江阳在他身后大叫。
　　“我高科技今早上放教室了，去拿。”卫殷说。
　　江阳：“……哦，那我先走了。”
　　卫殷没回头，抬手挥了挥。
　　周围从热闹变冷清，距离教学楼越近人越少，所有人都往前走，只有他在往后。
　　教室里很安静，人已经走光了，卫殷走到最后面的一排书架边，其中一个格子里翻来覆去找手机。
　　每个教室最后面都有一排书架，平日里都很空，唯二的作用是等这些大考的时候好让他们有地方放书……和藏手机。
　　每人一到两个格子，有的格子里的书很整齐，有的很乱，整齐的大部分都是女生摆的，反之是男生，比如卫殷的就很乱。
　　乱到他整整翻了1分钟都没翻到自己手机在哪。
　　靠。
　　你妈的。
　　信不信老子把这砸了？！
　　最后他又不信邪的翻了十几秒才终于翻到。
　　狗东西藏的还挺隐蔽。
　　卫殷烦躁的把手机塞进裤兜里，转身走了。
　　之后考试的那几天他都是去住的酒店。
　　虽然卫殷表面看不出什么，但是他已经在心里计划报复卫原了，等这场月考过去后，他高低得让那人尝尝什么叫替天行道。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卫原居然还留了一招，能让他彻底无法翻身的一招。
　　考完试那天正好是星期五，卫殷本想星期六动手，奈何他听说卫原和他老婆双双出差，不在了。
　　于是他只好忍了下来，等那人回来再说。
　　就这么无所事事的度过了一个周末，星期一那天早上，卫殷罕见的没有迟到，而是提前过来了。
　　门卫惊讶的瞧了瞧这位传说中的混世魔王，嘀咕了一句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要不然他怎么会眼花到看见卫殷的地步呢。
　　不过事实证明门卫并没有眼花，卫殷是真的早早来了学校，没有翻墙，没有迟到。
　　这人顶着门卫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大摇大摆的进了校门，末了还贱兮兮的朝他们眨眼说：“叔叔今儿怎么不跑到西墙那边抓我了？”
　　门卫：“……”
　　门卫白了他一眼：“滚。”
　　卫殷满意的滚了。
　　此时起床铃刚响，班里暂时还没有人，卫殷摸到自己的位置上趴着补起了觉。
　　经过三四天的修养，卫殷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一半，虽然看起来还青青紫紫的，但好歹不肿了。
　　他睡着的时候忘了拉窗帘，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窗外的阳光渐渐的照进来，他这块地方比别的位置还亮一些。
　　同学们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看到趴在桌子上的卫殷时都是和门卫一样的同款震惊——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迟到大王居然来的这么早。
　　因为有卫殷在的原因，整个早上8班都比平时安静，每个同学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什么大动静吵醒这位大爷。
　　指针一分一秒的走，很快就到了早读的时候。
　　像8班这种吊车尾一般是没多少人乐意读书的，放眼望去还有好几个人迟到了，不过迫于太上的老君的威压，大部分人都会老老实实心不在焉的读完整节早读。
　　一小部分比如班长那一类的都会认真一些，最后剩下的都是艺高人胆大破罐子破摔的了，比如卫殷。
　　威压？不存在的，偏不读，就睡。
　　读书声渐起，也没人管吵不吵得了卫殷了，在这种昏昏欲睡还有吹眠曲伴奏的氛围里，能抗得住不倒头就睡的人早已心无杂念四大皆空了。
　　卫殷的好兄弟兼同桌的江阳此刻已经是欲仙/欲死魂归天外了：“我的妈，要死了，好困，坚持不住了……”
　　很多人挺了两分钟直接趴到了桌子上不管不顾的闭上了眼，心里想着等太上老君过来巡察骂人后再起来也不是不行。
　　迷迷糊糊间，卫殷皱了一下眉，他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总感觉后脖子上有什么东西在游走……
　　嗯？什么玩意儿？！
　　这个想法刚出现，他猛得打了个冷战，刷的一下抬起头，就在窗外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颜衍手里拿着一根羽毛，另一只手撑着窗沿，正眉眼带笑又吊儿郎当的望着教室里的他。
　　“早上好啊，卫同学。”
　　许是外面的阳光太过刺眼，卫殷莫名恍了一下神，看着颜衍嘴角勾起的孤度，竟觉得有些好看。
　　他被他这个想法给恶心到了，连忙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眯起眼，审视般的看着颜衍从自己桌边缓慢的收回了那只拿着羽毛的手，语气不善：“你TM拿羽毛挠老子痒痒？”
　　颜衍勾唇，装模作样：“哎呀，卫同学居然如此聪明，猜对了呢。”
　　说着，他又一次伸出手，羽毛轻轻点了点卫殷的下唇，十足嚣张，十足挑衅：“怎么办啊，你要来打人家吗，好怕怕哦～”
　　卫殷：“……”
　　“草你大爷！”
　　卫殷一下子就炸了，臭着张脸猛得起身，凳子被他带得“哐当”一响，惊醒了周围一大片人。
　　颜衍转身就跑，众人睡眼朦胧一脸懵逼的看着卫殷直接踩着凳子就跳出了那个没有装防盗网的窗，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江阳被这些动静吵醒了，低声骂了几句就没了下文，趴在桌子上连头也没抬，教室里再一次恢复了宁静，只依稀听见几个人的读书声和窗外的蝉鸣。
　　“姓颜的，你TM给老子站住！”
　　“哦你以为你谁啊，你让我站我就站啊，那我让你去吃屎你去吗？！”
　　“我吃你妈啊，我吃你全家，我咔嚓咔嚓就咬死你！”
　　“……”
　　颜衍在前头嗤笑一声，根本没把卫殷放在眼里，他手脚灵活的奔跑着，清晨的风吹动了他的衣角，扬起地上的灰尘，阳光投下来，透过漫天大树，在地面上炸出了一朵朵金花。
　　颜衍穿过它们，就像穿过一场梦，并没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印记。
　　卫殷吵吵嚷嚷的追过来，颜衍一时不察，被他拽住后领往后一扯，脚步立刻踉跄了一下。
　　但由于长时间的跟别人打架，他已经练出来了，反应很快的挣扎着从卫殷手里挣脱出来，转身按住了对方。
　　“行了，不陪你玩了，别追了。”
　　卫殷也反手摁住他，闻言马上瞪大了眼睛：“什么叫你陪我玩？你要不要脸？明明是你他妈先打扰我睡觉的！”
　　颜衍“啧”了一声，无赖的说：“那行吧，你陪我玩。”
　　“谁要陪你玩！”卫殷呲牙挣开了颜衍的手，啐道：“你也配？”
　　颜衍：“……”
　　“怎么对你救命恩人说话的……啊！”话还没说完，卫殷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掐了一把颜衍的腰，将他未说完的话给“啊”了回去，然后转身就往回跑。
　　边跑边不忘阴阳死对头。
　　“什么救命恩人，谁规定不能这么对救命恩人了？”
　　颜衍愣了一秒才彻底反应过来，低低爆了一句粗立马拔腿追上去。
　　本来还想着趁其不备撂倒死对头好逃跑呢，没想到反被别人撂了。
　　颜衍气的一脸菜色。
　　“给我停下！你个不要脸的狗东西！”
　　“你让我停我就停啊？你以为你是谁？那我让你去吃屎你怎么不去？！”
　　卫殷用颜衍刚才的话回击。
　　“……”
　　颜衍咬牙骂了一句“你他妈”，加快脚步追上去，边追边叫嚷：“畜生！畜生啊！快把偷的钱还给我，你这个歹毒的男人！”
　　卫殷：“……？”
　　没料到颜衍会突然抽风发癫，卫殷被他的话镇住了，身子一歪差点摔了，两人的距离刹那间拉近，他暗骂一声逆子狡诈，不得不再次提高速度。
　　接着也扯着嗓子叫了起来：“来人啊！有小偷要来抢我钱啦！救命啊！畜生啊！快来人啊！”
　　“咳咳——！”
　　颜衍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也没想到卫殷会这么反击，只好慢慢停下来清了清嗓子，甫一抬头，前面的身影已然越来越小，已经快没影了。
　　颜衍：“……”
　　“这个畜生……”
　　颜衍气的锤了一下腿，但这么远的距离他也追不上了，只好放弃，等晚一点再报仇。
　　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跑到了足球场附近。
　　按理来说，现在早读时间并没有人才对，但是由于一个月后要举办校运会，所以会有一些队伍占了早读时间来练球。
　　这就意味着刚才他和卫殷的抽风举动和发癫语录已经被足球场里面的所有人都看到听到了。
　　感受着周围人投过来的视线以及憋笑吸气声，颜衍平静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白嫩嫩的脸，面不改色的转身走了。
　　没关系，只要自己的老脸够硬，尴尬什么的，不存在的。
　　呵呵。
　　另一边，因为和颜衍在外面追逐了一阵子，已经有些晚了，卫殷回到教室时果然在讲台上看到了太上老君。
　　但是太上老君就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反而神色凝重的注视着下方，而底下的同学们也都静悄悄的，有人不明所以的和左右的同学对了对视线，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惑。
　　总之也没有一个人发出动静。
　　气氛诡异。
　　卫殷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太上老君冷冷的开口：“卫殷呢？又迟到了？”
　　没有人说话，但是大部分人都暗戳戳的回头看向了后排卫殷的位置，那里并没有人，只有同桌的江阳。
　　江阳顿了一下，挠了挠头回答太上老君：“他没迟到啊，今天早上来的挺早的，不过他刚刚去上厕所了。”
　　太上老君拧眉“哼”了一声，但没等他开口指责江阳说谎，门口就传来了一道清越的男音，喊了句“报告”。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教室门口。
　　卫殷站在那里，抬头和神情严肃的太上老君对上了视线：“我刚刚确实去厕所了，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怎么没事？”太上老君的眉从头到尾都皱在一起，朝卫殷走过来：“事大了，快跟我去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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