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雨晚晴

　　“我靠！”
　　一道阴影砸下，把正投入游戏中的萧慕阳吓了一跳。

　　赶紧把糖果随手放一边，他继续了手中游戏，毕竟已到了最后时刻。

　　左其琛在旁边坐下，觉得太过吵闹，又从口袋里掏出了耳机。

　　“哎等等。”萧慕阳结束游戏，阻止了左其琛戴耳机的动作，然后拎起了已经开袋的棒棒糖，“这怎么回事？”
　　左其琛面不改色：“什么怎么回事。”

　　萧慕阳又看一眼包装袋，困惑得皱了眉。
　　“不是啊，这...你开的？”
　　左其琛瞥他一眼：“不然？”

　　萧慕阳更困惑了，不过也只是单纯的好奇。
　　“你不是不吃水果糖吗？”

　　深吸一口气，左其琛朝他一个微笑，虽然假得过分。
　　“怎么，我心血来潮想吃了，不行吗？”
　　“呵呵，”萧慕阳跟着一起假笑，“行啊，当然行了，本来就是你买的嘛。”

　　闻言，左其琛偏转了身体，面对着萧慕阳，话语不无无奈。
　　“我说你想安慰颜可灵能不能自己去给她买糖，还要我特地跑回来。”
　　“哎呀，这不学校规定不能随意离席嘛，而且你刚好就在外面啊，就顺手帮个忙的事。”

　　习惯了萧慕阳的耍赖模样，左其琛懒得与其计较，随意扫了一眼前排座位。
　　“颜可灵人呢？”
　　“哦，她说去找季攸宁了，她现在可真的太喜欢季攸宁了，时时刻刻想赖着人家。”

　　季攸宁......
　　又想起了那擦身而过的一眼，倒是第一次感受到她的无助......

　　左其琛不再回答，靠上椅背，抬了头。
　　今天天没那么蓝，淡淡的。

　　.
　　棒棒糖糖纸粘得有些紧，季攸宁低头沿着收口处的缝隙仔细撕扯着，不见丝毫急躁。

　　终于，糖纸被剥开，透明带点粉的糖果显露了出来。

　　缓慢旋转着糖柄，季攸宁观察片刻，将其放进了嘴里。

　　意外的，味道还不错。

　　“攸宁！”
　　颜可灵看到季攸宁，瞬间弯了眼，拉过柳烟快步跑来了。
　　“攸宁你怎么突然就消失了，我找你半天呢。”

　　季攸宁转了身，有些尴尬，她没糖了。
　　拿出棒棒糖，又举起手中袋子，她如实说道：“我来例假了，去买了卫生巾。”

　　“啊？”颜可灵笑容顿收，上前挽住了季攸宁的手臂，“你来例假怎么不说啊，我们就不让你上了，你会不会痛经啊，没事吧，你刚刚应该和我说的，我陪你去买卫生巾啊......”

　　季攸宁其实不太喜欢和别人肢体碰触，但颜可灵实在热情，她也就随她去了。

　　回到看台，季攸宁下意识去找了某人的身影。
　　但没找到。

　　意识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后，她赶紧收了目光，微垂了脑袋。

　　坐下后，季攸宁把卫生巾放进书包，然后看了眼自己的英语笔记，犹豫片刻，没将其拿出。
　　她想好好休息一下了。

　　从这边望去，草地上各个田赛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过学生们一堆一堆地挤在一块儿，很难让人看清里面的情况。
　　通讯稿一篇接一篇地报道着，很多熟悉或不熟悉的人名被呈现在这片青空下，或多或少，总有人为其欢呼。

　　此时的跑道上没有比赛，所以不时有人小跑着来回穿过，不过也有一些同学正陪着刚跑完步的运动员在走动着。
　　负责计时和记录成绩的裁判老师们聚在一起，不知他们是在干正事，还是只是在闲聊。

　　观众席没有了跑步比赛时的阵阵激情，人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享受着自己的快乐。
　　不过这也只是潮水过后的短暂平静，过不了多久，那里将再掀浪潮......

　　就在季攸宁难得放松时，被颜可灵晃动着回了神。

　　“哎攸宁，余亦萱好像又去找宁宁的麻烦了。”

　　季攸宁往后看了一眼，两人站在过道处，确实是在争吵。

　　“走，我们过去看看！”
　　不待她拒绝，就被颜可灵拉起身走了。

　　“......我告诉你，你就是上赶着贴季攸宁的冷屁股，她不就是好看点成绩好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是打扮起来，还指不定谁更好看呢，还有成绩，她也就是中上，比得过左其琛吗，居然还替她说话，你这么狗腿她知道吗......”
　　“余亦萱你神经病吧，抽什么风啊。”夏冰的好友沈洁忍不住了，出来爆了粗口。

　　余亦萱看向夏冰和沈洁，突然一笑，上前几步，转移了目标。
　　“夏冰啊，你还不知道吧，你被何雨盈她们按在墙角欺负的时候，季攸宁就在不远处哦。”

　　看夏冰呆愣住了，余亦萱很满意她的反应。
　　周围听到这话的同学也大都同样，难以置信。

　　“季攸宁她在，却没有站出来帮忙，你们还真当她是什么清高的好人啊，她就是冷酷无情，和她表现出来的一模一样，都说三观跟着五官跑，我还真是见识到了。”

　　本想直接冲上前的颜可灵止了步，她回头看季攸宁，带着茫然。

　　季攸宁却是第一时间看向了柳烟，因为这事她只告诉了她。

　　面对季攸宁的怀疑，柳烟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只是摇了头。
　　“不是我。”

　　“什么意思啊，余亦萱说的是真的？攸宁你当时真的在？”
　　颜可灵震惊了。

　　季攸宁没回答，直接朝夏冰走去了。
　　作为当事人，她得给个答案，给夏冰。

　　“我当时是在，没有立刻出来帮忙是因为我打算去找老师......”

　　主角出声了，围观人群自然把注意力转移了过来。

　　而余亦萱，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似乎想起了之前受的屈辱，脸颊又开始蔓延红晕。
　　不过很快她反应过来了现在的状况，仿佛想要壮胆，她双手抱臂于胸前，目光不屑，又洋洋得意。
　　“你现在说得好听，那为什么是左其琛出的手，而不是你告的状啊。”

　　季攸宁没有回答，也没给表情，只是直视着那个对她有很大恶意的女生。

　　余亦萱不禁被看得有些发毛，季攸宁的眼神真的很能给人压力。

　　越来越多的同学往这边看来，包括其他班级的。
　　面对如此多怀疑或者不善的眼神，颜可灵和柳烟在一旁担心着，季攸宁却微微一笑，没有丝毫的害怕。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的，怎么知道左其琛也在的，怎么知道是左其琛告状的，你好像知道当初的一切，怎么，你也在吗？那你为什么没出手呢？”

　　步步逼近，一步一问，倒是让余亦萱有些慌了神，毕竟她想报复季攸宁这件事是临时起意的，确实没有考虑那么多。

　　“你别转移话题，你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我说的是事实，你就说你敢不敢认吧。”

　　季攸宁停步站定，笑意退去。
　　“你是聋了吗？”

　　不再等余亦萱反应，她又走到了夏冰面前。
　　只是还没等她说话，夏冰直接抓住了她的手，一如既往地微笑着。
　　“我没聋，我听到了，也相信你。”

　　珠落心弦，这次季攸宁无法再像往常一样保持镇定，面露错愕。

　　余亦萱却是要气疯了：“夏冰你傻吧，她见死不救你还相信她？”

　　“首先，”夏冰不似平常文弱，大声又严肃，然后转了身，看向余亦萱，“我当时还没到要死的地步，其次，季攸宁她自己的作用确实没有老师大，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这件事到底错的是谁啊，你找错批判对象了吧，还是说，你不敢去找那女的，就来捏软柿子啊。”

　　夏冰语气越来越重，不过有用，大家的重点被转移了。

　　季攸宁没再说什么多余的话，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女生，感觉有些陌生。

　　.
　　“我真是要笑死了，那夏冰果然是傻的，但她装什么大度啊，左其琛又不在。”
　　“那个余亦萱也是没用，季攸宁一说话就把她吓到了，真是服气。”
　　“哎雨盈，今天好像没搞到季攸宁哎，接下来怎么办。”

　　隔间里，柳烟摁了冲水，“哗啦”声盖过了人声。
　　紧接着她开了门，果然，三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不过何雨盈是从镜子里看的，带着淡淡笑意。

　　何雨盈最后捋了捋自己的刘海，确认足够完美后，才转了身。
　　笑意加深，使她看上去还挺友好的。

　　“柳烟，你还好吗？”声音温柔又体贴。

　　柳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很好啊。”

　　“是吗？”
　　何雨盈走近几步，程月和江书心紧跟着。
　　“可刚刚季攸宁知道她做的亏心事被暴露，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吧。”

　　亏心事？
　　柳烟看着面前几人，觉得自己的三观好像受到了冲击。

　　“你看看，你跟季攸宁从开学就做了同桌，已经相处了两个月了，而颜可灵和夏冰只不过刚和她好上，她们的地位就已经超过你了哎，老实说，我有些心疼你啊。”

　　至此，柳烟也笑了，她向来只是默默做着自己的事，很普通，不惹人注意，最多就是他人提起季攸宁时，带上一句她。
　　所以她的笑，被认为是逞强。

　　“谢谢。”
　　说完她去洗了手，离开了，何雨盈没再拦。

　　.
　　当天赛事结束，学生们零零散散离开了操场。

　　小树林，长椅上，依旧躺着一个人，因为身材颀长，一腿落地，一腿架在扶手上。
　　书籍换了个作用，被放置在脸上，成了遮光物。

　　可惜入眠不久，手机又在口袋震动。

　　左其琛被吵醒，眼没睁，眉先皱。
　　他不耐地掀开书本，拿出了手机。

　　「你找我叫老刘去抓人那天季攸宁也在吗，你看到她没，好像今天余亦萱说了这事儿，挺多人讨论的」
　　「不应该啊，我总感觉她不是会袖手旁观的人啊」
　　「你怎么看啊，我就跟颜可灵提了一嘴，她直接骂我了，真是服了」

　　睡意瞬间散去，左其琛坐起身，盯住屏幕许久，眼神却逐渐失了焦。

　　半晌，他起了身，向外走去了。
　　一阵风来，还躺在长椅上的书页有了微微声响，却喊不住人。

　　教室里，颜可灵又替别人生气了，她双手叉着腰，这是她为自己打气的姿势。
　　“没完了是吧，人家夏冰都不介意了，你们还在这里嚼舌根！”

　　她对面的一个女生瞄了眼站在后面的萧慕阳，一副想说不敢说的模样，还挺委屈。
　　颜可灵直接挡在萧慕阳面前，大声道：“你别看他，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你们都是，我是和萧慕阳左其琛关系好，但他们也不是不讲理的，所以你们说啊，我倒要看看是谁有理！”

　　别说，女生真有了些勇气。
　　“那个，我们就是随便说说啊，毕竟夏冰是不在意了，可季攸宁冷眼旁观是事实啊。”
　　“呵，”颜可灵冷笑一声，“季攸宁说她是打算去找老师的，你们真聋了啊！”
　　“可把老师叫去的是左其琛啊，又不是她。”

　　至此，萧慕阳看向女生，虽脸色不变，心里有了疑惑。

　　“叫老师的是慕阳。”

　　声音自后传来，左其琛步伐不停，直至颜可灵身边。

　　“当时季攸宁要去找老师，我和她说慕阳已经叫了老师了，所以她就作罢了，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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