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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一夜骤雨初歇,官道泥泞难行,马车晃晃荡荡地朝着南陵方向而行。
林若染稳身靠着马车内壁,双手交叉环胸,闭眼凝神。
她敏锐的全身细胞都注意到对面赵闻濯的灼热视线,只好装作假寐。
对视很尴尬的。
赵闻濯从早至今,内心一直在思忖,昨晚之事历历在目,双眸深邃凝视着阖眼的林若染。
是不是昨晚弄疼她了?
难道初次而生疏鲁莽可有不妥?
还是不够努力?
思绪一番翻滚,直到马夫说了一句“南陵快到了。”,他也未琢磨出个一二来。
林若染闻言,纤葱玉指轻撩帘布,从小窗探出头。
南陵城外,春木挂翠,绿意渐浓,雨后清风中裹着一层木质湿香,远处的山腰上还点缀着几块淡粉野桃花,山顶还笼着一团雨雾未散。
她就这样半个身子趴在窗框上,眉眼赏看缓慢掠过眼前的山水。
这一幕也看在赵闻濯眼里,恬然娴静,侧眸如晶珠,那长长的睫羽忽闪,他自然未察觉自己眼中的柔丝缱绻。
马车很快就到了南陵,二人前脚找了驿站歇息,后脚就被几波人前来询问是否需要奴役。
林若染很想直接来一波痛骂,但念及长远,她忍住了,打拐之人最是痛恨这种贩卖人口获利的腌臜手段。
草菅人命枉为人。
赵闻濯同为考虑时候未到,三言两语轻松婉拒了那些人。
待膳后,林若染则独自出去逛逛,顺道熟悉一下南陵,以便接下来的行动。
南陵确是奴役之城,简单出来逛个街,就轻而易举瞧见那些个奴隶主手持铁环制成的项圈钳箍住好几个奴役的脖子在街上叫卖。
离近点能看到奴役的血肉黏着项圈混成一团,若不仔细瞧,都无法辨清是肉还是铁。
那些头发打结凌乱的奴隶很顺从听话,主人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像极了那犬舍里训,狗场景。
相较于破烂碎衣与遍体血污脏臭的奴隶,其余的人身上华贵锦袍,珠钗宝玉装点阔气。
这般看来,南陵是个两极分化的地方,这里只有两种人,奴隶主与奴隶。
他们不卖商品,只卖奴隶。
是的,他们的商品皆是各种奴隶,价格因奴隶前身份与体格等不同。
林若染才逛了一个街口,便觉得作呕瞧不下去,就连呼吸的空气她都觉得带着血腥味。
谁能忍受逛的是街道两侧的摊位上全是奴隶的街,任由那些来往的客商鞭打测验商品如何,若是客人不满意,奴隶还要遭受主人的一顿大打骂,她是一名打拐师,可如今却无法站出救这些人于水火。
她深呼吸闭上眼,看不得这般惨绝人寰的恶行,努力压下心中的愤怒不平回到驿站。
却没有见到赵闻濯人,林若染本想回来和他合计合计,正当准备躺下休息,门外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小满。
“染姐?”
“进来吧。”
小满推门而入,背手关上房门,一脸凝重说道:“听说姐姐路上遇到歹人了?”
“没事,都解决了。”
虽然林若染这般安然无事的说道,小满仍旧不放心到她跟前,把她上下左右周身观察一遍,生怕漏掉了负伤之处。
林若染瞧见小满这副关心则乱的做派,好气又好笑,她好歹是个专业打拐师,就算受点小伤也没事,何况现下未曾负伤。
“别晃了,我真没受伤。”
小满听着染姐的语气有些不耐烦,随即便安分下来,走到房间桌子前坐下,娓娓道来他把清照安全交给了清明照料,然后快马加鞭赶至到这里,还特地补了一句,“染姐,我肚子好饿哦。”
林若染略带宠溺的翘嘴道:“好,我这就去驿站管事那给你取些吃食来,等着,别乱跑。”
小满眉眼弯弯,头点的如逗小孩的破浪鼓似。
林若染拿了吃食来到房间,却见小满眉头紧皱低头注视手中的那鞭子,脸色不是很好。
“怎么了,小满?”她放下吃食道:“这是赵县令送给我防身的。”
“赵闻濯?”小满声如深渊,眉眼冷冽。
这鞭子他记得,这可是先皇赐予渊王的策龙鞭,怎么会在赵闻濯手中,现在还送给了染姐?
林若染正色故作严厉,“没大没小,小孩子要礼貌,不能叫长辈全名,冒冒失失。”
“我可不小了!”
她说着责怪的话,手却很是关爱的从食盘中拿了一块碧玉糕塞进了小满的嘴里。
好甜。
小满不仅尝到了碧玉糕的甜味,染姐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散发着甜味般,连带他严肃叛逆的神情也随之乖甜了。
*
赵闻濯敲门得了应允,推门而入,却在瞧见小满目光如炬的看着林若染笑着时,原本温和的脸霎时冷彻如冰。
小满也不真的是天真小孩,自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赵闻濯的目光不善,男人们的胜负欲此刻水涨船高。
“赵闻濯,你去哪里了?”
林若染见赵闻濯进门脸色难看,想着是不是外出一趟有所发现。
可赵闻濯那张脸像是在说她犯了什么错般,只见男人不语,大步来到桌前坐下,然后沉声问:“他怎么在你房间里?”
“啊?”林若染像是听了什么奇怪发言,皱眉张嘴不解瞅着说话人,“他不在我房间难道要在你房间里?”
说者无意,听者入心,甚至激起了赵闻濯的心气。
好一个难道。
算他自作多情,只觉方才因路人一句城里新来了一位蓝衣女役以为是她便担心匆匆前去为笑话。
旋即匆匆赶回又见心中所念之人却在与另一男子谈笑自若,令他先前之举更甚可笑。
他不轻不重扔下一句“我还有事。”便匆匆出了房间,突然觉得这驿站甚是聒噪得紧,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合衣便扎进了浴桶。
“我这是怎么了!”
为何见不到她跟其他男子谈笑?
为何他这么担心她?
“公子,属下惊蛰有事禀报。”
“公子?”
“王爷!”
赵闻濯听到门外大声之后才回神,氤氲的脸上恢复正色,声音沉冷道:“叫我公子!”
“我都叫了数次,您如没听见般,我只能——”
惊蛰委屈巴巴的看着浴桶里的男人,也不知道刚才王爷在想什么,那模样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满脸情愁,应该是看错了,王爷冷心冷情的怎么会生情。
“好了,说。”
“这里的奴隶主都未曾见过郡主,属下推断应该是被秘藏了——”
赵闻濯不耐的眸光刺向惊蛰,“跑来就跟我说这些?”
惊蛰被看的冷汗直冒,赶紧把未说完的话,一股脑全倒出来,“但却得知数月前有一位墨红长袍的贵公子来过此处,属下特地让人把那人画像临摹了下来,请您过目。”
他当即把怀里的画掏出,快速展开展示在赵闻濯的眼前。
就这一眼,赵闻濯眸中升腾起一抹杀气,旋即起身更衣,声如冰裂,“确认是他?”
“属下也是听了描述后大惊,便叫人描了画。”
赵闻濯系着腰间束带的手一滞,深邃的眼眸又看了眼画像,姐姐大概不是被人拐了,而是被旧人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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