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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防万防,防不住自己人
雨很快就下了下来,缠缠绵绵的小雨下着,就像某人的心情阴郁不能转晴。闻人锦伸手抚上胸口,凝神静气,随着灵力在体内流转,她感受到了心脉的存在。
还在,太好了。她微微松了口气。还好老祖宗没傻到把心脉也送出去,不然这局游戏重开算了。
她撑着脑袋心情不爽。犯错的是祖宗,囚禁我做什么?梦寐以求的闲云野鹤生活泡了汤不说,现在还得掏空脑瓜子想怎么才能逃出去,这种被逼着上班的感觉不要太熟悉,邪了门了,怎么到哪一个世界都逃不过上班的命运呢?
她偏着头,看见顺着屋檐滴落的雨帘。这么大雨,他一直淋着还能好吗?
虽说神仙有法术可以屏蔽雨雪,但闻人锦还是想坚持一些做人的讲究,在偏房角落里收集来原主用剩下的木材和纸张,亲手做了一柄纸伞。
想起初到此处时见到的那一眼惊羡的云顶峦嶂,便凭着记忆把它复刻到了伞面,再施以防水术法,一把私人订制世间绝无仅有的纸伞便做好了。
冷清的庭院中,雨点打在伞面上,云层仿佛自在流动,成了放逐之地唯一的生动明艳之色。
院子中不省人事的某人被雨水浸透,闻人锦路过时多看了他一眼,但想起他说的话也就忍住了。
毕竟是神仙嘛,哪儿那么容易出事,他说没问题自然就是没问题咯,闻人锦,收起你的善心,别给自己找麻烦。
等到了典藏阁,推开门梅子酒悠悠飘荡过来的时候,她便开始问了:“修仙得道的人受了伤不处理还淋了雨,会不会有事啊?”
梅子酒飘到一半愣住:“那就要看是什么修为咯。谁受伤了?我看你生龙活虎挺好的呀。”
“不是我。”她瞥了眼外面。
“那就是小濯痕了。”
闻人锦惊讶了一秒:“你怎么知道?”
“方才你晕过去还是他把你带走的呢。”他绕着闻人锦瞧了一圈,“不错不错,那冷泉果然有奇效。”
说着他凑近到她面前笑嘻嘻地盯着她:“你是…对你的小徒孙动手了?打伤了他还把他丢进雨里淋着?啧啧啧,好狠的心呐。”
“怎么能是我呢?”闻人锦赶忙撇清关系,禁止污蔑,“是他自己带了一身伤从外面回来,我要帮他他不让啊,关我什么事?”
“受伤?伤到哪儿了?”梅子酒眯起眼睛。这关头可不兴受伤啊。
“额……”她努力回想了一下,“不知道,没看到任何伤痕,就是脸色不太好,没说几句话就晕了。”
梅子酒扶额:“你这个师祖当的,做你的弟子可真倒霉。”
“关我什么事!是他自己说不要的。”大人冤枉啊。闻人锦百口莫辩。
梅子酒责备地撇了她一眼:“你向来这样,神经大条,别人只是客气你却当真,你这小徒孙又是个打碎牙往肚里咽的性格,每次受伤都是自己找个僻静的地儿睡上几天等自己好。”
“你不是出不去这塔嘛,这你都知道?”
“因为每次都是跑我这儿待着。”梅子酒眼里流露出心疼。
他非实体,有心却帮不上忙,每次只能看着那小家伙伤痕累累的躲进来,缩在角落里昏死过去都没人发现,要不是他修的那条道有渐愈疗效,恐怕都没人来给他收尸的,偏遇上一个满世界到处跑常年不着家的师祖,师父也早早离开了,师门偌大,竟无一个可以关心他的。
“你,赶紧去把小濯痕带过来。”
闻人锦指着自己:“我啊?”
“这里除了你还有第二个活人吗?”
梅子酒斜着眼阴森森地盯着她,闻人锦感到后背一阵寒意。就凭他这作天作地的傲娇性子,她真的怀疑如果不随他的意,梅子酒真的会把她套起来揍一顿,“好好好,我去,我这就去。”
一边撑伞一边嘀咕:“本来就是他自己不要,怎么还怪我不贴心了。”
“你嘀咕什么?”
“没什么!我走了!”她飞快地跑出去。
雨渐渐变小了,那雷云本就是飘过此处,等闻人锦走到他身边,雨便已经停了。
师濯痕依然是倒下时的姿势,一点没动,淋湿了的额前发贴在耳前,遮住他大半张俊俏脸庞。
闻人锦俯身蹲下,收起纸伞放在一旁。
“你呀你,下次撑不住时能不能说,我不好,帮帮我,免得我尊重了你的意愿还要被骂。”她把师濯痕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扫描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外伤后,目光落在了那半张脸上。
她探出手,轻轻将遮住他面容的碎发拨开,“这么标致的一张脸,生病可就不好看了。”
法术随指尖抬起化作一片金光纹路的树叶,将昏迷的人稳稳托着,一路向塔而去。
梅子酒早早就在塔中收拾出一处床榻,以前偶有弟子通宵夜读,祖师为了方便他们便在各楼层都设置了休息的地方。
“来来来,放这儿。”他负责指挥,闻人锦负责动手指移动术法。
“小九九,你看出来他是受的什么伤了吗?”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不知道为何她就觉得小九九这个名字挺配梅子酒的。
“我又不是神,只能一眼看出来是死是活,你先让我探查一番再问。”他立在床边施法。
梅子酒的法术非常奇妙,源源不断的白纸从他袖口里飞出来,把躺在床上的师濯痕裹成了一个人俑。
“竟是受了阵法反噬,瞧着是个千年大阵。”梅子酒的眉心锁成了川字,一种大事不妙的情绪笼罩在眼底。
“千年大阵……该不会!”这小徒孙该不会是替我破封印去了吧!床侧的闻人锦眸子一颤,猛地看向床板上的人。
傻小子,你也太鲁莽了吧!祖师都办不到的事情,你逞什么强?
她凑到床边:“那他伤的严重吗?”
见这位祖师爷爷终于知道关心了,梅子酒哼了一声:“现在知道着急,早干嘛去了?还让淋这么久的雨,你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我哪能想到他是个行动派的?”闻人锦心里忽然就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一样,隐隐的不舒服。
自她来到这个世界,无数恶意朝她扑面而来,如洪水猛兽将她吞没,她原以为她会孤身一人对抗全世界,最差不过在所有人拍手叫好的结局中灭亡,不曾想竟听到了这一声反对。
可这是我的命运,怎值得你拿命去搏?她神情复杂地看着师濯痕微微蹙起的眉头,心底有一丝动容。是疼吗?
她暗自叹息。
小徒孙,有你这般护着她,祖宗若是知道了,心里应该也就没那么悲凉了吧。她抬头问梅子酒:“能救吗?”
“能救,死不了,但会不会因此落下病根不好说。”他举扇遮面,一双眼睛如狐狸一般狡猾地眯起来。
小徒孙这么帮我,我决不能让这唯一对祖宗好的人残了。
“我要效果最好的。”
梅子酒轻摇折扇:“这效果最好的嘛,自然是你进入他的灵海,哪里破了修哪里。”
闻人锦愣了愣。这听着怎么那么像一个粉刷匠的工作?
“但灵海是一个人最为隐私,神秘的地方,所有的记忆秘密存放于此,若是没有灵海主人的邀请,任谁也进不去。”
她无语凝噎:“你这不等于白说。”
“这不是你问效果最好的嘛。当然灵海是可以强行闯入的,但是会对被闯入者造成永久不可逆的损伤,轻则重伤,重者死亡,且就算有主人的邀请,进入灵海也必须慎之又慎,因为邀请者的灵海会被受邀者的气息影响,比方说你的火对你自己无害,可一旦进入他的灵海便会烧到他,尽管你离开了,这火也灭不了了。”
“非死即伤,这还是救命吗?怎么听着那么像杀人呢?”她怀疑地看向梅子酒。你这家伙,不会在搞事情吧?
梅子酒瞥了她一眼,让她安心:“这叫利大于弊,若此人生命垂危,唯有进入灵海修补方可活命,你觉得那一点影响算得了什么?而且只要时间掌控得当,只是进入一次对灵海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这总好过身体上落下残疾吧。”
闻人锦看了眼昏迷不醒的人:“可他这么昏迷着,我肯定是进不去他的灵海的,还有别的办法吗?”
梅子酒来回看着这两人,眼珠精明地一转。小濯痕的伤确实如他自己所说,躺上几天自己就能好了,不管也行,但闻人锦这师祖当的也太不称职了,这次一定要好好吓一吓她,让她长点记性,谁叫她总对自己的人那么狠心。
“小濯痕这伤势乃千年大阵反噬所伤,伤在内里,若不进行灵海修补,便只有一种法子可以救他了。”
“什么办法!”
梅子酒捧着满肚子坏水一笑,手摊开,一株草药的幻影便出现在他掌心,“你去百草阁取这味药出来,取到了我便告诉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好!”
还记得悬峰一层有五个塔,典藏阁占一个,百草阁占另外一个,两塔相距不过百步,却像是从一个世界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典藏阁外多花木,倚着塔窗就读时阵阵花香飘入塔中,偶尔还会有随风飘落的花瓣,如上天注定的缘分一般落到你书页上。
可到了百草阁这边,塔外即是一个环绕的护城河,巨石偏多,像极了一个法阵。
闻人锦踏入阵内,轻轻推开塔门。
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整座塔干净的一尘不染,和梅子酒的典藏阁简直是天差地别。
塔内就像是一个万花筒,没有分层,围绕塔壁滚筒排列的药箱码的整整齐齐,上至塔顶望不到头,核心地带就是一个直通向上的圆柱,大大小小的炼丹口都空着,不用想都知道也是近千年没有使用过了。
这里不比典藏阁,没有窗口,塔内阴森漆黑,时不时还冷风嗖嗖。
“筑灵何在?”她站在门口大喊,没一会儿头顶就传来了滴滴答答,仿佛有很多只脚在木箱上攀爬的声音。
这里怎么那么像鬼屋啊。闻人锦咽着口水,膝盖板儿不争气地打颤。
“师…祖?”曼妙的少女之音成了阴森塔底的唯一救赎。
闻人锦循声看去,只觉得本就看不太清的高塔越发漆黑难以看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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